第三十八章 一抔黃土
李歌踏上桃源山的土地,此處和他初來時并沒有甚么分別,,仿佛昨日他引起的一場“揚(yáng)霧運動”從未有過一般,。
他將包裹著尸體的布袋綁在自己背后,深吸一口氣,,心中運起清明訣便向內(nèi)走去,。
斬馬劍因為重量并未帶來,和干糧一齊留在了小舟之中,。
不多時他便行到昨日挖掘出骷髏頭的位置,,那里仍然有個坑洞,,暗紅的土地裸露在外面,寸草未生,。
他靜默的站在此處站了一會,,心中暗忖。
“昨日我面對那死物時不知其原理,,所使劍法分出了三式虛招,,現(xiàn)在想來的確不應(yīng)當(dāng),真正驅(qū)動它的不過是若霧罷了,,直接一劍刺去,,刺個對穿,配合我這家傳的劍未必就不能一劍將其滅殺,,倒也不必?fù)?dān)心會引起那般規(guī)模的若霧異動了,。”
他駐足片刻,,而后繼續(xù)向深處走去,,落英繽紛,這些桃花樹使他聯(lián)想到李武穆的那巨大軀殼上包裹著的枝條,,但很明顯前者沒有那種恐怖的吸食人血肉的特質(zhì),,不然這片桃林恐怕就真的變成一處絕境了。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程,,他終于到了那片有著巨大桃樹的墓地,。
李歌駐足片刻,昨天來的時候他沒有多少時間看那些石墓上的墓志銘——雖然他現(xiàn)在也沒有多少時間,,但看得快些,,總能多看幾個的,。
說實話,,有了這一段“曾祖”的經(jīng)歷,他現(xiàn)在很好奇自己祖上的經(jīng)歷,,當(dāng)然,,現(xiàn)在肯定不是時候。
李歌解下布袋,,小心翼翼的將曾祖的尸身搬了出來,,此處寂靜非常,只余下自己制造出的聲響,,在這片空曠的墓地中不斷回蕩著,,雖然太陽還沒下山,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仿佛有甚么東西在暗中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般,。
“這里是陰陽天罡大陣的核心區(qū)域,,存放著陰陽天鑒,有甚么東西會躲在暗處,,想對我動手不成,?”
他心中暗忖,但眼看太陽逐漸偏移,,這一片偌大的桃林,,想揪出那個暗中之人未免也太過困難,心下敲定主意,,直不管他,,以不變應(yīng)萬變即可。
李歌掃視一周,,在那棵桃樹的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堆石料,,看起來和周圍墓碑的材質(zhì)并無多分別,于是他拔出腰間劍,,也不需多少功夫,,只是一橫劃便將石料切下完整的一個長條,他搬起這長條走回曾祖身旁,。
他放下李牧武的那塊地方正好是一個尚空閑的位置,,再往前幾步便是他父母李迭和劉芒的墓碑,便敲定主意,,將李牧武的尸身小心的挪到一邊,,從包裹中拿出鏟子挖起土來。
雖然體內(nèi)仍然有水銀劇毒,,需要用內(nèi)力時時壓制住,,但他的氣力未曾因此有所減少,加上這鏟子的工藝的確也不錯,,因此挖坑的速度很快,,只半柱香時間便已挖出一個深三尺,長七尺,,寬兩尺的坑洞,,他放下鏟子,倒也不覺得如何累,,便即刻將李牧武的尸身放了進(jìn)去,,小心的將他手腳掰直,使其躺在坑洞之中,。
當(dāng)初父母抵御一世紀(jì)之劫時,,曾經(jīng)央已經(jīng)辭官的辛棄疾辛老前輩來埋葬自己身家,而當(dāng)時李歌被嚴(yán)厲禁止入桃源山,,他只能看著“辛叔叔”年老的背影緩緩消失在桃源山深處又出來,。
他沒有見到父母的最后一面,,但是見到了他的曾祖李牧武的最后一面。
看著李牧武躺在坑洞之中的身影,,他有些默然,,李武穆曾經(jīng)作為將軍和郭子儀平定了安史之亂,嵩山之行卻將他的性命葬送了,,最后為了隱瞞長生不死藥之事,,還要給他安上一個造反的名頭,實屬凄慘,。
但即使是他,,也沒有做到長生,只在幻境中為他演示了長生后的無窮之力,。
他心中一動,,看向李牧武的心口位置,那里早已干涸,,只有一片粉紅的血跡在微微發(fā)亮,,李歌伸出手,又有些猶豫的縮了回去,,最終他輕嘆一聲,,放棄了。
“死者應(yīng)當(dāng)入土為安,,再說曾祖已經(jīng)為我演示了那東西的模樣,,我再剖他尸身,與賊人何異,?”
心中自語,,他起身拿起鏟子開始埋土。
一鏟,,倆鏟,,李牧武那極度瘦削,異化的身軀緩緩被紅土所覆蓋,。
終于,,他的身軀完全消失在了紅土之中,,李歌又填了幾抔土,,將他的埋骨之處填平,埋好,,最后又在上面加了幾抔土,,便算是埋好了。
李歌放下鏟子,,取過那個被他削好的石碑插在土堆前面,,拔出劍來,,用劍在上面刻畫下幾行字。
“李光弼,,又稱李武穆,,李臨淮,受封魏國公,,生于唐景龍二年,,卒于唐廣德二年,官至兵部尚書,,臨淮郡王,,平定安史之亂,嵩山登高時遇金……”
不知為何,,寫到“金母”之時,,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警兆,于是干脆舍去金母二字,。
“嵩山登高時得長生不死藥,,服之,卒,,一生為國為民,,絕非擁兵欲反之輩?!?p> 短短的幾句話,,將他生平寫盡,至于武功方面,,他所知甚少,,便也舍去不寫。
劍鋒作筆,,在石碑上寫盡生平,,這便是李光弼,李武穆的結(jié)局了,。
“曾祖在上,,孫兒不孝,讓曾祖尸身在外漂泊多年,,如今方得歸鄉(xiāng),,條件有限,略顯草草,,還請曾祖原諒,。”
他從包裹中取出在桃源縣購置的紙錢,,拿出火折子點了,,又跪在地上為他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將東西收好,最終看了看他的墳塋,,心有所感,。
“即使如曾祖這般的人物,一生為國家為朝廷立下功勞無數(shù),,食下了傳說之中的長生不死藥,,也逃不過死亡的掌控么?!?p> “罷了,,世人皆求長生,可是曾祖為求長生,,硬是將自己的后世傳名毀去,,死后還不得安寧,又是何苦來哉,?一抔黃土,,這便是天下蒼生的結(jié)局?!?p> 他輕微嘆息一聲,,背上包裹,身影緩緩消失在桃林之中,。
待他走出桃林之時,,日頭已經(jīng)無限接近山邊了,他轉(zhuǎn)過身去看了看這片四季都開得燦爛無比的桃林,,心中感慨無限,。
桃源李氏流傳良久,只為守護(hù)桃源山,,既是防止有外人垂涎于這桃源山,,也是為了防范桃源山中的東西會逃出來。
李歌回到船上,,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令他憤怒無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