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煥道,“已近一年,?!?p> 劉據(jù):“黑虎山上到底有多少人,?”
金不煥:“老幼婦孺全部算上不到三千人,。”
劉據(jù)沉思片刻問道,,“黑虎山下山的路有幾條,?”
金不煥猶豫了一下說道,“大路只有一條,,小路倒是不少,但只能單人行走,?!?p> “殿下……”金不煥遲疑道,“您準(zhǔn)備招安嗎,?”
劉據(jù)冷冷道,,“招安,?對于這等盤踞多年的勢力,,招安無異于養(yǎng)虎為患!”
金不煥眼睛一亮,,“殿下意欲何為,?”
劉據(jù):“除惡務(wù)盡,,一個不留,!”
金不煥面色潮紅,強(qiáng)抑激動之情問道:“殿下何時回京,?”
劉據(jù)道,“西南一日不安,,本宮一日不回,!”
金不煥撲通跪倒,,“屬下愿與殿下平靖西南,,誓死相隨,!”
劉據(jù)忙把他拉起,,“子寅何出此言,?”
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金母在場時他答應(yīng),并非出自本意?,F(xiàn)在才是心甘情愿,。
“你擔(dān)心本宮半途而廢,再次無功而返吧,?”
金不煥眼眶發(fā)紅,,“是!今日殿下也見到了,,百姓對雙虎畏懼已深入骨髓,,為何?皆因官兵每次來時,只做表面功夫,,從未觸及豪強(qiáng)根本,。”
“官兵一走,,豪強(qiáng)便卷土重來,,逐一報復(fù)……一次甚過一次,試問何人還敢聽官府說話,?”
“屬下本已不抱任何希望,,準(zhǔn)備攜老母隨飛鷹一道出蜀,卻不想……劉黑虎先一步擄走我母,,以致我不得不……”
劉據(jù)見他淚光閃動,,安慰道,“事急從權(quán),,怨不得你,。”
金不煥平復(fù)激動的情緒說道,,“雖然我并未幫劉氏兄弟做惡,,但是見人為惡卻不阻止,一樣也是惡,,不煥愧對圣人教誨,!”
劉據(jù)道,“子寅不必自責(zé),。天下不平多矣,,個人力微,豈能鏟平,?況且……圣人所言,也不見得全對,?!?p> 金不煥微微一愣,,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眼睛又不自覺看向門外,,劉據(jù)笑道,“隔墻無耳?!?p> 金不煥苦笑道,,“在匪窩一年,,勝過十年苦讀,。容不煥說句不敬圣人的話,,勸人向善,有時候不如直斷其惡,!”
劉據(jù)眼睛一亮,這句話從一個儒生嘴里說出來,,……不太容易,!
“愿聞其詳!”
金不煥道,,“禮樂之法,,只對聽得懂的人有效,對于蠻化不靈之輩,,以刀槍相對,恐怕更為有效,。”
劉據(jù)重重地拍一下他的肩膀,,“大大有理,!”
金不煥笑了笑,,問道,“聽聞殿下此次帶來大量流民,,不知做何安排,?”
劉據(j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起另一件事,。
“雙虎之事提醒本宮,,即便分給流民田土,最終恐怕也會落入他人之手,,你有沒有好的應(yīng)對之策,?”
金不煥目光閃動,猶豫半晌說道,,“屬下不敢說,。”
劉據(jù)笑道,,“本宮也有一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這樣,,你與本宮把各自想法寫在手上,,對比一下如何?”
金不煥點頭,。
取來筆墨,,劉據(jù)在手心寫下兩個字,把筆交給金不煥,,金不煥也在手心寫上自己的想法,,掌心向下。
放下筆手,,兩人同時把手展開,,一見對方寫的字,立刻愣住,。
劉據(jù)和金不煥寫的是完全相同的兩個字:官營,!
劉據(jù)立即來了興致,竟然能有一個人想法和自己相同,,太難得了,!
“子寅,如何維持土地官營,,本宮還有一個想法,。”
金不煥也兩眼放光,,“屬下也有,!”
把手心的字洗掉,,重新又各自寫下,再次展開時,,兩個人都呆住了,。
還是完全相同的兩個字:不賞!
這是什么,?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知音嗎,?
劉據(jù)拉著金不煥坐下,興奮道,,“子寅,你的不賞究竟何意,?”
他還需要確認(rèn)一下,,自己這個現(xiàn)代人的思想,和兩千多年以前的古人是如何碰撞在一起的,。
金不煥也難抑激動之色,,說道,“屬下所言不賞,,便是無論皇子皇孫,還是王侯將相,,有功無功,,賞金即可,,決不可給予土地,。”
“土地乃一國之本,,如若輕易贈予,,等同于出讓王權(quán)!”
“本宮完全贊同,!”劉據(jù)猛地一拍桌案,,“有功可賞,,頂多發(fā)點獎金……財物就可以了,,絕不能把國家土地送出去?!?p> 金不煥頻頻點頭,“此法乃清治豪強(qiáng)之根本,,否則今日除舊,明日便會萌新,,周而復(fù)始,,永無絕患之日,。”
劉據(jù)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覺,,立即吩咐下人準(zhǔn)備酒菜,,他要和金不煥喝兩杯,。
金不煥也有同感,,只是礙于身份相差懸殊,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直白,。
不過,,兩杯酒下肚后,兩人之間的言談再無顧忌,,直抒胸臆,,真正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程度,。
金不煥思想的前衛(wèi)程度讓劉據(jù)大感驚訝,甚至一度懷疑他也是穿越過來的人,,但仔細(xì)交談下來,,發(fā)現(xiàn)他的所有想法都是基于改制,,從無到有的創(chuàng)新并不多。
比如土地最終歸屬問題,,他還是跳不出此時此地的圈子。
但是,,這也非常難得了,。
對于他提出的所有權(quán)和使用權(quán)分開,,金不煥大感新奇,,開始不斷地追問細(xì)節(jié),。
劉據(jù)不由得感慨不已,學(xué)霸之所以為學(xué)霸,,擁有好學(xué)和刨根問底的精神是他們共有的特征,古今相同,。
既然金不煥思想超前,,那他就再喂他點更超前的東西,,讓他看看哪些能用,,哪些暫時不能用,還有哪些是根本就不合時宜的,。
聽著房中兩人不時傳出的歡笑聲,,獨孤宏感慨道,,“子寅兄已經(jīng)很久沒有如此暢快過了?!?p> 裴歷也點頭道,,“殿下怕也是遇到知音了,。飛鷹,,你為何一直到現(xiàn)在才讓殿與他下相識,?”
獨孤宏笑道,,“這樣不是更好嗎?畢竟殿下身份貴重,,而子寅每每口出奇言怪語,,是不是能用的大才,我也不敢肯定,?!?p> 裴歷望向夜空,問道,,“飛鷹,,他會來嗎?”
獨孤宏道,,“一定會,!”
“以我對劉黑虎的了解,殿下今日當(dāng)眾羞辱他,他必?zé)o法忍受,?!?p> “而他所能倚仗者,便只有刁老大一人,?!?p> 裴歷笑了笑,“刁老大真有你說的那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