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館吃晚飯時,，羅虹回憶起剛才的手術(shù),，感慨著說：“秦川這些年的醫(yī)科沒白讀,，頂住壓力完成手術(shù),，確實好樣的！最近幾天是圣誕節(jié)假期,，我可以在紫田待上四五天,，然后就要回去了，接下來我不在的日子里,，秦川你可得時時關注奶奶的身體?！?p>　　秦川趕忙答應,，又接著說道：“媽媽，您下次回來估計是春節(jié),，現(xiàn)在離春節(jié)也不遠了,，干脆就別走了吧？”

　　羅虹搖頭：“那不行,，我平時在當?shù)貙W校里工作,，給孩子們教中文，請長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春節(jié)時我肯定要回來,，正式給你去提親，我說你和盧菁現(xiàn)在怎么樣？”

　　“媽媽,，咱們挺好的,，等春節(jié)后就去領結(jié)婚證?！?p>　　盧葦在一旁嘀咕：“春節(jié)之前,，他們倆還要出去旅游一次，都還沒領證呢,，倒是先把蜜月給提前度了,。”

　　羅虹笑瞇瞇：“現(xiàn)在的年輕人,，和我們以前大不一樣了,，等盧葦你結(jié)婚的時候……”

　　盧葦趕緊插嘴：“羅教授，我才多大呀,，結(jié)婚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接下來幾天您都在紫田，抽空給我講講課好嗎,？”

　　“當然沒問題,，現(xiàn)場授課肯定比視頻好多了，這幾天你隨時都能過來,?！?p>　　“謝謝羅教授平時那么辛苦為我講課，只可惜今天不能喝酒,，不然的話,，一定要好好敬您一杯！”

　　羅虹非常欣慰,，微笑道：“等你順利畢業(yè)那天,，咱們必須大醉一場，記得上次七月份一別,，你還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丫頭,，現(xiàn)在轉(zhuǎn)變這么大，真叫人想不到,?！?p>　　盧葦少見地露出一絲靦腆，吐了吐舌頭,，嘿嘿地笑,。

　　看著她俏皮的笑容，秦川不禁暗自感嘆,，要不是昨天盧葦來了京城,，自己現(xiàn)在估計還在回紫田的火車上,，根本趕不回來做這場手術(shù)，于是拿起茶杯,，和盧葦?shù)谋优隽伺觯骸靶⊙绢^,，敬你一杯！”

　　“謝謝姐夫,！你才是最棒的,！”

　　在清脆的碰杯聲中，秦川將茶水一飲而盡,，卻感覺這水比啤酒還要過癮,，如果以后也能像現(xiàn)在這樣，和盧葦用朋友的態(tài)度自然相處,，一起吃頓飯,，聊聊天，把不該有的情愫統(tǒng)統(tǒng)拋開,，那該有多好,。

　　可是在目前看起來，這只能是秦川單方面的幻想,，因為在昨天,，盧葦大老遠趕來京城，哪怕她什么都不說,，但只要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出現(xiàn),，就等于是一封最生動最立體的情書。

　　連毛燁這粗曠的北方漢子都看明白了,，秦川卻只能回以裝聾作啞……

　　吃了幾口菜,，羅虹突然鄭重地對盧葦說：“你現(xiàn)在學的很不錯，能跟上我布置的課程進度,，我有個想法,，你和我去澳洲待半年，我想辦法把平時教的中文課停掉,，每天一對一給你講課,，同時還能方便你學英語，澳洲當?shù)厝硕际钦f英文的,，你會有最好的語言環(huán)境，要是你想找跟秦川一樣的口語老師,，我可以叫我女兒陳知南教你,。”

　　秦川光聽著就心動了,，媽媽這個提議實在太完美了,。

　　每天一對一不限時的授課,，遇到難題根本不用打電話發(fā)郵件，導師就在身邊,，英文同時也不會落下,，陳知南在澳洲生活了十年，她的英文肯定比秦川這個海歸更溜,。

　　而且對于秦川自己來說,，和盧菁結(jié)婚后就能有充足的二人空間，盧葦不用每天晚上來家屬院,，小倆口關起門來,，想怎么甜蜜膩歪，都不會有人打擾,。

　　甚至其中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媽媽對盧葦這樣付出，盧家上下都看在眼里,，她也是為了兒子在國內(nèi)能過得更好,。

　　盧葦?shù)哪抗庵杏袩崆校齑絼恿藥紫?，卻還是說道：“謝謝羅教授的好意,，但我希望留在紫田，目前的學習節(jié)奏我已經(jīng)習慣了,，不想在關鍵時刻換個環(huán)境,，還要去重新適應?！?p>　　羅虹愣了一下,，她沒有再勸盧葦，只是對她笑笑：“那也可以,，但你必須保持當前的狀態(tài),，不能退步?！?p>　　“我懂的,，羅教授?！?p>　　秦川悄悄看著盧葦,，他不明白盧葦為什么會拒絕，但好像又知道了一些,，因為盧葦在有意無意躲避著他的眼神,。

　　飯后，三人回到家屬院,，盧葦準備回學校宿舍去了,，明天她還會來這里,，找羅虹給她講書。

　　走之前,，她拉住秦川：“姐夫送送我吧,，這兒路黑，我有點怕,?！?p>　　秦川知道盧葦有話說，便答應了,。

　　從家屬院走到南橋大學,，步行大概十五分鐘，盧葦把包背在胸前,，抵御著迎面刮來的冷風,。

　　無聲走了一段，她終于對秦川說：“接下來,，你就留在紫田,，好好照顧蒙奶奶和陪伴羅教授，沒必要再去費城,，我已經(jīng)把這里的事情告訴了大姐,，她正在回國的路上，她知道你即使去了,，也會記掛著剛做完手術(shù)的蒙奶奶,。”

　　“盧菁要回來了,？”秦川有點吃驚,。

　　“她擔心蒙奶奶挺不過這一關，你會傷心難過,，想在你需要她的時候陪著你,，但她沒把航班號告訴我，應該是不想我們大老遠地去接機,?！?p>　　“嗯，她應該明天就能到了,?！?p>　　盧葦把手插進口袋，迎著風說道：“姐夫,，再過一個月,，羅教授就要去我家提親了，我爸媽也經(jīng)常念叨著,，感情穩(wěn)定就早點把婚結(jié)了,，婚后多久生孩子這些事兒，還有爺爺奶奶,，這次的圣誕節(jié),，他們就是要你去費城，向大家親口表個態(tài),，然后就把大姐交給你了……現(xiàn)在所有人都盼著你們早日成婚,，其中包括我，但又不包括我……我的矛盾你根本想象不到,，既想見到你們倆幸?？鞓返臉幼樱趾芘伦约簳闫饋?，一個人偷偷的哭,，剛才我就在想，干脆跟羅教授去澳洲,，待上半年再回來,，但我實在舍不得與你，還有大姐分開……”

　　秦川完全接不上話,，只盼著能腳下生風,，馬上把盧葦送到宿舍樓，但又知道她剛才的話一出口,，某些隱藏已久的情緒對她而言,，已經(jīng)是決了堤……

　　理智與沖動在夜色里來回交鋒，秦川用力把雙手別在身后,，同時互相緊緊扣住,，怕自己突然情不自禁，會給盧葦一個擁抱,，盡管他只想給她些許安慰,，可那時的盧葦勢必將在他懷里痛哭。

　　沒有酒精的推波助瀾,，理智終于占了上風,，他悄悄后退兩步，與盧葦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只將盧葦更孤獨地留在蕭瑟冷風之中,。

　　接下來，他們誰都不說話,，繼續(xù)沿著小路前行,，盧葦終于加快腳步，她是在躲避著什么,，還是想要追趕別的,，秦川不敢去猜,，他只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某些特殊時候,，自己對盧葦?shù)牡挚沽捉跓o,，唯有用沉默和逃避來做苦苦支撐。

　　到了宿舍,，互相匆匆道個別,，盧葦飛奔上樓，秦川對著她的宿舍窗口望了片刻,，正準備轉(zhuǎn)身往回走,，又聽到盧葦在樓上喊他。

　　他回過頭,，盧葦幾乎同時扔下一個白乎乎的東西,，隨風飄得老遠老遠。

　　然后,，宿舍的窗子便關上了,，同時拉上的還有窗簾。

　　在十幾米外的草叢堆,，秦川找到了一架紙飛機,，打開一瞧，上面只有用尺子畫下的兩條長橫線,，卻沒有任何字跡,。

　　小丫頭在玩什么呢？他心里嘀咕,，然后瞬間便想明白了,。

　　把紙飛機小心收好，在回家的路上,，他給盧亞雄打了個電話,。

　　老爺子的聲音依舊爽朗：“我知道你要給老街坊動手術(shù)，沒事,，你就好好待在紫田,，但是明年的四月份，你無論如何都要來一次,，到時候,，估計你和盧菁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吧?！?p>　　“爺爺,，春節(jié)后我就和盧菁把結(jié)婚證領了，再過一年時間，就讓您抱上重外孫,?！?p>　　“哈哈，好小子,，我一定等著,！另外替我向你母親說聲謝謝，每天給盧葦授課,，這份情義可是太重了……”

　　簡短的越洋電話結(jié)束后，秦川心情好了不少,，有很多事情他無法轉(zhuǎn)變,，但是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的，他必須無條件去做到最好,，比如給盧菁幸福美滿的一生,。

　　而盧葦那個空白的紙飛機，其實也是她對姐姐姐夫的祝福：未來的幸福生活,，要靠自己用心去寫滿,。

　　他很想告訴盧葦：任何時候都不要對愛情失去信心，我和你姐就是最好的例子,，每個人都有專屬于自己的一束光,，當某天你突然找到它時，心靈深處的每寸荒蕪都將變成綠洲,，與此同時,，全世界的焰火也都在為你肆意綻放。

　　這些道理,，他希望盧葦能懂,。

　　回到家，羅虹已經(jīng)泡好了茶,，準備和數(shù)月不見的兒子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