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無奈的源頭
貝貝泡完了腳,,開始穿襪子,,秦川突然想起來,,他需要一些為貝貝換洗的衣服,,便給張清發(fā)了條短信,讓她派人送過來,。
然后,,他做了頓簡單的午飯,一起吃完后,,問貝貝要不要睡午覺,。
“才不睡,我想下樓去玩兒,,”貝貝搖著頭說,。
“你腳傷了,不能走路,?!?p> “但我可以看別人玩呀?!?p> 秦川答應(yīng)了,背起她下樓,。
以前羅虹在學(xué)校放假時,,經(jīng)常會接貝貝來家屬院住幾天,,這里不少鄰居都認(rèn)得她。
“貝貝呀,,不和小哥哥們一起玩嗎,?”
“霍奶奶,我腳傷了,,不能玩,。”
貝貝和每一個同她打招呼的鄰居問好,,爺爺奶奶喊了好幾次,,接著便安安靜靜坐在石凳子上,看著幾個小男孩在樹下挖土,。
周末下午的陽光溫暖柔和,,仿佛帶著治愈氣息,秦川感覺十分舒適,,等挖土的孩子們離開后,,他又駝著貝貝,在寶紗湖邊慢悠悠地來回溜達(dá),。
他想起了去年夏天,,盧葦背著貝貝在這里散步的場景,那時候他絕對不會預(yù)料到,,才過了僅僅十個月,,生活會變成了如今的面目全非。
貝貝趴在他身上,,一言不發(fā),,秦川卻感覺到她在沉默中訴說著孤獨(dú),等被楊甜甜帶到國外,,她語言不通,,身邊連一個玩伴都沒有,甜甜又是那么忙,,根本沒太多時間陪著女兒,。
可是貝貝還小,對于生活她沒有選擇權(quán),,大人的決定就是她的路,,秦川捫心自問,和楊甜甜組成家庭,,給貝貝一個完整的家,,確實(shí)是最好的結(jié)局,但他早已被生活折磨地遍體鱗傷,就好比一只斷了翅膀的小鳥,,頭頂那片叫作幸福的藍(lán)天,,于他而言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甚至去仰望一下,,或者在心中幻想一下,,他都提不起任何興趣。
下午的時間匆匆過去,,吃過晚飯,,貝貝坐在沙發(fā)上看動畫片,她啃著秦川為她削好的蘋果,,對著屏幕上卡通人物嘻嘻哈哈地笑,,但是秦川心里的難受更深,到了國外,,她可能連喜歡的動畫片都看不到,。
當(dāng)他再次給女兒用冷水泡腳時,忍不住問道:“貝貝,,你應(yīng)該不想去外國生活的吧,?”
從下午到現(xiàn)在,父女之間交流并不多,,貝貝用她自己的方式自娛自樂,,秦川也很少打擾她,互相保持著相安無事,,這時她非常簡練地說:“是不想,,但是我也不能和媽媽分開?!?p> 秦川回以沉默,,貝貝拿毛巾擦干了腳,撐著掃帚當(dāng)作拐杖,,去衛(wèi)生間刷牙,,在她小小的背影中,透著大大的孤獨(dú),。
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秦川望著女兒認(rèn)真刷牙的樣子,他似乎能看到這樣一副場景:和楊甜甜一左一右牽著女兒的手,,在公園里游玩,,坐過山車,劃船,,一起吃冰淇淋,,歡聲笑語灑了一路……這畫面沒有半分違和感,,可覺得又是那么地不真實(shí),因?yàn)?,他們頭頂上的那片天,,好像并不是該有的藍(lán)色……
等貝貝在主臥大床躺下,秦川給她蓋好被子,,說了聲晚安,就獨(dú)自去陽臺抽煙,,接下來他要想辦法,,度過這難熬的漫漫長夜。
月光下的寶紗湖靜謐安詳,,本該是很美的一幅夜景,,卻沒能給他帶來什么好心情,和貝貝之間若即若離的狀態(tài),,就像指尖的裊裊青煙,,他只能默默看著,根本無力去捕捉,。
這時趙小苗打來了電話:“秦川大哥,,我剛從盧葦家里出來?!?p> “哦,,你沒有和她提起我吧?”
“沒有,,她也不提你,,就只是說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然后和我聊了一會兒,,一起吃了頓晚飯,,就送我走了?!?p> “挺好的,。”
帶著欲言又止,,趙小苗掛了電話,,因?yàn)樗牫鰜砹耍卮]任何聊天的興致,。
其實(shí)秦川很感激趙小苗,,盧葦幾乎沒什么朋友,這時候有趙小苗作伴,,哪怕說幾句話,,吃頓飯也是好的,,在他的記憶中,盧葦真不是一個很善于發(fā)泄情緒的姑娘,,以前他和盧菁在一起的時候,,盧葦就在痛苦壓抑中煎熬了許久。
夜?jié)u深,,睡意遲遲不來,,煙已經(jīng)抽掉了好幾支,依然解不開他無邊的迷茫與哀愁,,但他知道,,必須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繼續(xù)照顧女兒,,得好好養(yǎng)足精神,。
正準(zhǔn)備去看看女兒是否已經(jīng)睡著,突然聽到貝貝在喊他,,連忙跑過去,,打開床前小燈后問:“是不是怕黑,不敢一個人睡,?”
“才不是,,我以前又不是沒在這里住過,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媽媽的飛機(jī)是半夜十二點(diǎn)到英國,,你最好跟她打個電話,把我今天的情況告訴她,,免得她擔(dān)心,。”
秦川沒有楊甜甜的手機(jī)號,,正在猶豫著,,貝貝已經(jīng)報出了一串?dāng)?shù)字,然后自己伸手把小臺燈一關(guān),,又鉆回了被窩里,。
等到十二點(diǎn)剛過,秦川把客廳電視機(jī)關(guān)掉,,撥打了楊甜甜的電話,。
“秦川,是你嗎,?”對面聲音嘈雜,,隱約有飛機(jī)起落的轟鳴聲。
“嗯,,是貝貝告訴我你抵達(dá)的時間,,路上還順利嗎,?”
楊甜甜笑了笑:“謝謝,很順利,,這會兒剛下飛機(jī),,你的電話就馬上來了,貝貝今天還好嗎,?”
“挺好的,,我?guī)チ艘淮魏L慕郑f想看看蒙奶奶,?!?p> 似乎沉默了一下,楊甜甜才說道:“去就去吧,,以前可能是我管的太緊了,有些事情越是刻意,,孩子的叛逆就越強(qiáng),。”
“嗯,?!?p> 然后,秦川便沒話說了,,對面的楊甜甜也是,,只有細(xì)弱的呼吸聲來回輕輕震動著彼此的耳膜。
“沒事的話,,那我就掛了,?”秦川低聲打破沉寂。
“別掛,,再聊說幾句,,隨便什么話都可以,都好幾年沒和你打過電話了,?!?p> 要是換了從前,秦川肯定二話不說,,找出各種話題來和她聊天,,可當(dāng)下他唯有回以嘆息:“還是不要了,我現(xiàn)在很窮,,國際長途話費(fèi)太貴,,你專心工作就行了,貝貝我會帶好,?!?p> “秦川,,我知道你找工作遇到了麻煩,需要我做些什么的話,,可以直接說,,不用見外的,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以前你每個月坐火車給我送來紅糖水,。”
“都這個時候了,,還提那些干嘛呢,,”秦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咳嗽兩聲后,,用抗拒的情緒說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處理好,你不用擔(dān)心,?!?p> 楊甜甜嗯了一聲,就主動將電話掛斷,。
時隔多年的再次通話,,楊甜甜的聲音溫柔如初,秦川卻講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留下一聲嘆息,,將手機(jī)關(guān)機(jī),正準(zhǔn)備去睡覺,,主臥的房門突然被拉開,,貝貝探出半個腦袋:“小秦叔叔,你怎么那么快就打完了,?”
秦川一愣:“你個小鬼,,一直在偷聽?”
貝貝皺了一下鼻子:“別說的那么難聽,,你們又沒聊什么我不能聽的話,。”
然后她很不滿意地將頭縮了回去,,房門跟著也關(guān)上了,,將孤獨(dú)和無奈繼續(xù)留給秦川。
貝貝為什么不高興,,秦川隱約能猜到,,她心里排斥去遙遠(yuǎn)陌生的國外,同時又不愿和媽媽分開,,對她來說,,一家三口在紫田快樂生活才是最好的,,但很遺憾,秦川并不是理想中的那個父親,,至少在她的觀念里,,爸爸必須深愛著媽媽!
他不禁苦笑,,這無法實(shí)現(xiàn)的美麗畫面,,恰恰是他無奈的源頭,有些人散了就是散了,,比如那些愛過他和被他愛過的女孩子,,盡管她們很美很美,卻都含著一種追不回的凄涼,,還有那些被丟在風(fēng)里,,永遠(yuǎn)不可能兌現(xiàn)的承諾,都將使他的心一輩子凌亂,,疼痛……
愛情,,他曾數(shù)次近距離觸摸過,可如今,,只叫他感到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