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就是規(guī)矩
卿虞這一覺,,睡了將近兩個時辰,,醒來時已經(jīng)是申時末,。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落日的余韻僅在天邊留下了最后一抹溫柔,。
“汐言?!?p> 卿虞輕喚一聲,,片刻汐言便走了進(jìn)來,臉上掛著擔(dān)心,。
今夜,,便是月圓夜,卿虞每個月蠱毒發(fā)作的日子,。
“守住相思閣,誰也不許進(jìn)來,?!?p> “是,小姐,?!?p> “小姐可要用些晚膳?”
卿虞搖了搖頭,,她沒有胃口,。
直到汐言退了出去,屋子里又重新恢復(fù)了寂靜,。
卿虞眸子微動,,輕聲呢喃,“又要開始了啊……”
夜幕時分,,月亮悄悄從山后爬了出來,,照亮了大片的黑暗。
卿虞可以清楚感知到心口處熟悉的鈍痛傳來,,一下一下,,卻不是很劇烈。
蠱王,,已經(jīng)漸漸蘇醒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卿虞的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冷汗,。
屋外,,汐言看著逐漸移到正中的圓月,眉眼間染上濃濃的心疼,。
縱然卿虞有意克制,,汐言卻還是可以清晰聽見卿虞那壓抑著的異樣聲音,帶著輕微的絕望。
屋子里,,卿虞白皙纖細(xì)的手指死死抓著被角,,精致的小臉早就被汗水打濕。
細(xì)密的汗珠順著下巴流到淺色錦被上,,暈染成花,。
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嘴唇已經(jīng)被咬破,,滲出滴滴血珠,。
真的好疼啊,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好似刀割,。
尤其是心口處,仿佛蟲蟻啃噬,,一點(diǎn)一點(diǎn),,宛若凌遲。
這一夜,,還有太長……
*
夜涼如水,。
盛京某處。
黑夜籠罩了大半個院子,,斑駁樹影隨意落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男子靜靜坐在院子里,銀白色的月光傾瀉而下,,肆意撒在他略微瘦削的肩頭,。
借著月光,依稀可以看清男子的神情,,眉頭輕皺,,薄唇微抿。
他的心口處,,又開始疼了,。
每到月圓之夜,他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疼,,至今,,已經(jīng)將近三年了。
“是因?yàn)榻^命蠱么,?”
男子輕喃出聲,,唇色微微泛白。
*
翌日,。
足足日上三竿,,卿虞才悠悠轉(zhuǎn)醒。
卿虞是將近天亮的時候才睡過去的,眉眼間還帶著些許的疲憊,。
聽到屋子里傳來的細(xì)微聲響,,汐言領(lǐng)著幾個小丫鬟進(jìn)來伺候卿虞梳洗。
“小姐,,今日天氣不錯,,用過早膳不如出去走走?”
蠱王屬陰,,連帶著卿虞也是極為怕冷的,。
“嗯?!?p> 卿虞輕輕應(yīng)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昨夜噩夢一般的痛楚,,仿佛還未曾完全散去,。
明面上,卿子恒的喪期還未過,,卿虞依舊是一襲白衣,,粉黛未施,。
“小姐生的可真是好看,,縱然素面朝天,也依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p> 汐言一邊在卿虞的發(fā)髻上插上一支銀色步搖,一邊開口贊嘆,。
卿虞略微蒼白的小臉染上一抹笑意,,難得回應(yīng),“你這丫頭,,慣是嘴甜,。”
汐言跟著笑笑,,心中卻是再清楚不過,,論年紀(jì),卿虞比她還小上三月,。
只不過,,那些沉痛的過往,逼迫著她不得不成長,。
卿虞也曾被父母親人捧在手心里呵護(hù),,年幼的她,天真爛漫,單純良善,,可后來,,這一切都被卿子恒毀了,毀的徹底,。
早膳過后,,卿虞的狀態(tài)好了不少,面色微微紅潤了些,,只是唇瓣上還帶著些許的傷痕,。
“昨日,你說連氏克扣相思閣的吃穿用度,?”
卿虞一邊用帕子擦拭手指,,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
聽卿虞說起連氏,,汐言點(diǎn)頭,。
早在卿子恒一家出事不過幾日,連氏就已經(jīng)打上了安定侯府掌家之權(quán)的主意,。
在連氏看來,,卿虞雖為嫡女,實(shí)則不過徒有虛名罷了,。
五年來,,卿子衍的勢力早就被卿子恒拔了個干凈,而卿虞,,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落魄孤女,,完全不必放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連氏的兒子卿沅,,是卿子恒僅剩的唯一血脈,嫡系一脈只剩下卿虞一人,,安定侯的位子,,必然也只能是卿沅的。
卿虞嗤笑一聲,,眉眼間染上幾分輕蔑,,“一介妾室還妄想當(dāng)主母,她倒也是真敢想,?!?p> 卿虞起身,慵懶開口,,“走吧,,我倒要看看,,這連氏能翻出什么風(fēng)浪?!?p> 在卿虞眼里,,這安定侯府里的一切都是屬于他們一家的,卿虞不允許任何人染指,。
更何況,,連氏還是卿子恒的妾室。
自從林殊蘭出事以后,,連氏就搬到了林殊蘭的汀蘭苑,。
汀蘭苑是整個安定侯府?dāng)?shù)一數(shù)二的好院子,不僅院子寬敞,,布置更是精致,。
連氏覬覦很久了,卻不想竟然真讓她等到了機(jī)會,。
卿虞到汀蘭苑的時候,,連氏正倚靠在院子里的軟榻上曬太陽。
一身惹人注目的絳紅色錦裙,,精致的發(fā)髻上斜插著兩只金步搖,,看起來雍容又華貴,絲毫沒有剛剛喪夫的悲傷模樣,。
卿虞眸子里睨起笑意,,這連氏,可真是裝模作樣都懶得裝了,。
“姨娘真是好興致,?!?p> 聽到卿虞的聲音,,連氏才悠然睜眼,身子卻是紋絲未動,。
瞥了卿虞一眼,,連氏頗有些陰陽怪氣的開口,“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里了,,莫不是身子已經(jīng)大好了,?”
連氏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不過是一介孤女,,安安心心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養(yǎng)病,,她倒是不介意賞她一口飯吃。
卿虞倒是沒在意,,在院子里尋了個位置坐下,,“我來,,自然是教教姨娘,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聞言,,連氏眸子里閃過一道冷意,,臉色也沉下幾分。
她怎么也沒想到,,卿虞竟然敢如此放肆,。
真當(dāng)她還是曾經(jīng)那個尊貴無雙的安定侯府嫡長女不成?
冷哼一聲,,連氏看向卿虞,,“大小姐在農(nóng)戶里待了幾年,怕不是連侯府的規(guī)矩都忘了,?!?p> “崔嬤嬤,去教教大小姐什么叫做規(guī)矩,?!?p> 崔嬤嬤是連氏身邊的老人兒了,這些年連氏得寵,,她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雖然卿虞明面上是這府上的嫡小姐,可事實(shí)上,,誰不知道這府上大權(quán)早就落到了連氏的手里,。
連氏,才是這安定侯府說一不二的主子,。
可還沒等崔嬤嬤靠近卿虞一步范圍內(nèi),,汐言就直接一腳踢飛了她。
崔嬤嬤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碎了,,頓時疼的冷汗直冒。
卿虞眸子微抬,,幽幽開口,,“在這安定侯府里,我就是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