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正午,,暖陽高照,。
皇城內(nèi)城演武場內(nèi),。
依舊是龍旗飄揚,,鼓聲四震。
賈蘊神色凜然的站在臺上,,場下眾人復又集結(jié),。
只不過現(xiàn)場氣氛卻極為不適,這才過幾個時辰,,便又將他們這些休沐的人召集起來,,這不明擺著惡心人嗎……
只不過礙于賈蘊的身份,眾人敢怒不敢言,。
普通宿衛(wèi)們是如此,,可以馮邦寧為首的幾人卻不這般想。
只見馮邦寧身后的副尉上前一步,,臉色紅潤,,腳步虛浮,看樣子便是喝了不少,。
“參領大人,,今日咱們兄弟休沐,您這般三番兩次地演武,,也太折騰人了,。”
他們都在戲園子玩耍,,邊聽戲邊吃酒,軟香在懷,好不愜意,,誰承想,,正在洞房了,便收到演武的命令,。
罵罵咧咧地草草結(jié)束,,將怨氣發(fā)泄完了,才穿上鎧甲來到演武場,。
在他們看來,,賈蘊純粹是在惡心人,仗著參領的身份,,玩弄他們,,以報今日的羞辱。
賈蘊見場下的參領一副鄙夷的模樣,,神色如常,,平靜道:“也是,確實是折騰人了,,馮邦寧,,你帶著四位副尉一塊離開?!?p> 馮邦寧聞言心中冷笑,,暗道:“現(xiàn)在曉得與咱們兄弟好生相與,遲了,,到底是個西貝貨,,中看不中用?!?p> “大人體諒屬下,,我等謝過大人?!?p> “謝過大人……”四位副尉緊隨其后,,紛紛“謝恩”。
馮邦寧語氣冷淡道,,隨后帶頭轉(zhuǎn)身離去,,絲毫不給賈蘊面子。
四位副尉“呵呵”笑了一聲,,顯然賈蘊這般“軟骨頭”被他們拿捏的死死的,。
此時賈蘊“好心”提醒道:“馮邦寧,你們出宮前,,記得將身上鎧甲腰牌上交拱衛(wèi)司,?!?p> 馮邦寧等人聞言一怔,回頭質(zhì)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鎧甲什么的倒是無所謂,,可是這腰牌,那是代表自個身份的東西,,可不能上交,,一旦上交,那便代表自己被罷免了宮中宿衛(wèi)之責,。
賈蘊笑道:“沒什么意思,,你所部攏共才四百余人,演武達標者不足八十人,,實在是無帶兵之能,,留下來反倒是個禍害?!?p> 四名副尉齊頭看向馮邦寧,,賈蘊有權力罷免他們,但沒權力罷免馮邦寧,,他們都是以馮邦寧馬首是瞻,,只能由馮邦寧出面。
馮邦寧眼神安撫了心腹們的情緒,,語氣調(diào)侃道:“賈蘊,,想要罷免老子,你還沒這個資格,?!?p> 連賈蘊的名諱都喊了出來,看來馮邦寧是不在顧忌臉面了,。
賈蘊拾起幾案上的文書,,示意身旁的掌書記遞過去。
身旁的掌書記陸遠志接過文書,,眼神瞥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先前兵部的人來送文書,,還不曉得是何事,?原來這是罷免馮邦寧的文書……
這馮邦寧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身是忠勤侯的子弟不說,,兵部里面也有不少干系,,最為重要的便是他也是天子近臣,可即便如此,,賈蘊一轉(zhuǎn)眼便拿到了罷免文書,,這新來的堂上官圣眷可見一斑,。
悻悻地接過文書,陸遠志便將文書遞到馮邦寧手中,,臨了還不忘留下惋惜的神情,,這馮邦寧算是踢到鐵板了。
馮邦寧不解其意,,面對陸遠志的神情,心中暗暗不爽,,想著日后要給這陸遠志一些好看,。
可當馮邦寧接過文書看起來時,頓時臉色一震,,喃喃道:“這不可能,,不可能?!?p> 隨后馮邦寧憤怒地指著賈蘊道:“定然是你這個諂媚小人蠱惑了陛下,。”
先前還盛氣凌人,,可此時卻是歇斯底里起來,。
一旁的副尉們見馮邦寧這般神情紛紛一驚,旋即湊上前看著馮邦寧手中的文書,,神色頓時難看起來,。
賈蘊不慌不忙道:“本官不想與你廢話,帶著你的狗滾下去,,莫要妨礙本官校兵,。”
若想以后帶好拱衛(wèi)司,,以馮邦寧為首的武官一律罷免,,領導層沒了,下面的人也就老實了,,都是混口飯吃,,跟誰不是跟。
“你……”馮邦寧氣急敗壞地喊道,,可賈蘊沒心思與他打口仗,,開口道:“演武場內(nèi),閑雜人等速速離開,?!?p> “嘶……”賈蘊這話可就扎心了,演武場馮邦寧等人比他熟稔的多,,轉(zhuǎn)眼間便成了閑雜人等,,換誰接受的了,。
馮邦寧性子急躁起來,便欲上前“理論”,,身后的副尉忙上前拉著,,其中一個副尉低聲勸道:“大人,這里可是皇城,,咱們可沒資格再待在此處,,若是那賈蘊不顧臉面要拿咱們錯處,那可就糟了,?!?p> 馮邦寧聞言一怔,那賈蘊若是個要臉的人,,也不至于告小黑狀,,按賈蘊的行徑,說不得真會拿住這個由頭,,雖不至于喪命,,可責罰少不得。
思忖片刻,,馮邦寧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忍一手,以后有的是機會找場子,。
冷哼一聲,,馮邦寧發(fā)下狠話道:“賈蘊小兒,你等著,,這筆賬,,早晚和你算個仔細?!?p> 話罷,,馮邦寧便憤然離去,身旁的副尉們雖心有不甘,,可也無奈,,灰溜溜地跟著馮邦寧身后離去。
演武場內(nèi),,眾宿衛(wèi)見他們的幾位頭領被灰溜溜地趕出拱衛(wèi)司,,無一不膽戰(zhàn)心驚,生怕賈蘊秋后算賬,。
不論賈蘊能力品行如何,,賈蘊都是他們的老大,而且圣眷濃郁,,要整治他們輕而易舉,。
賈蘊復站在臺上,,俯視場上眾人,眾宿衛(wèi)雖然心虛,,可仍舊是抬頭挺胸,,威武不凡。
宮中宿衛(wèi)人數(shù)雖不足千人,,可皆是精銳,,有如此氣勢,合情合理,。
賈蘊上前一步,,大聲喊道:“外人皆言拱衛(wèi)司兵馬雖少,可都是精銳將士,,今日一見,倒讓本官開了眼界,?!?p> 面對賈蘊的嘲諷,眾人敢怒不敢言,,其中緣由,,賈蘊難道不清楚?莫不是賈蘊想借此由頭一并處置了他們,?
想到此種情形,,眾人不禁咽了咽口水,宮中宿衛(wèi)之職,,他們可舍不得,。
要曉得,宮中宿衛(wèi)雖然品級不高,,可地位特殊,,熬個幾年外任,那都是要升品任用的,,像馮邦寧那等罷免不說升品,,連現(xiàn)有的官職都沒了,等于一朝打回解放前,。
除此之外,,宮中宿衛(wèi)的待遇那也是一等一的好。
宿衛(wèi)的俸祿有別于一般的文武官員,,形成一個獨有的體系,,基本俸祿和同級別的官員相同。
以賈蘊為例,,正四品參領,,俸祿為105兩,,和文官四品一致。
但賈蘊例有加俸,,照其品級加俸銀一倍,,是為雙俸。
拱衛(wèi)司不比其他宮中宿衛(wèi),,是天子近侍,,自太上皇起,戶部每年撥款一萬兩賞給拱衛(wèi)司,。
而且照例還有天子恩賜的莊田,。
依舊以賈蘊為例,賈蘊可得莊田四十二畝,,而馮邦寧這等副參領則是三十畝,,副尉二十四畝。
作為天子近侍,,在遇到天子生辰,、慶典時,又有為數(shù)較大的賞賜,,有賞錢的也有賞物的,。
除此之外,宿衛(wèi)還有一項額外的收入,,即“馬錢”,。
馬錢即養(yǎng)馬的費用,拱衛(wèi)司規(guī)定,,宿衛(wèi)每人賞馬兩匹,,并由宮中支付馬料錢。
馬料錢每年大致在五十至六十兩左右,,也是一批可觀的收入,。
拱衛(wèi)司宿衛(wèi),無論是仕途還是經(jīng)濟,,都是十分優(yōu)渥,,換成哪個愿意舍棄。
此時他們的飯碗有不保之舉,,怎能不擔憂,。
賈蘊站在臺上,也是知曉眾人的心思,,雖說里面有不少京中勛貴子弟,,但那些地位尊崇的子弟都是做高品級武官,例如那馮邦寧,忠勤侯后人,,為從四品武職,。
除卻少數(shù)高品級武職,其中大多都是八品九品的普通宿衛(wèi),。
更何況也有不少外省子弟或是武舉之人,,都指望著升官發(fā)財呢。
先前跟著馮邦寧鬧事,,那是因為馮邦寧勢大,,其管理數(shù)年,威嚴早就深入人心,。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馮邦寧下臺了,正所謂人走茶涼,,還趕著秀忠心,,這不是有病嗎。
賈蘊明白此中道理,,沉聲道:“本官受陛下親命,,整頓拱衛(wèi)司,你們疏于武備,,本來打算一并打發(fā)了,不過念你們宿衛(wèi)多年,,本官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重新演武,優(yōu)秀者錄取,,其余一干人等,,全部逐出宮去?!?p> 話音剛落,,場下一人忽然高喊道:“大人英明……”
隨著這一聲英明,場下眾宿衛(wèi)皆高聲呼喊道:“大人英明,?!?p> 數(shù)百壯士齊聲呼喊,氣勢如虹,。
賈蘊揮手示意,,場下便停止呼喊,一陣肅穆,。
“擂鼓,,演武。”賈蘊吩咐道,,隨即鼓聲如雷,,場下頓時喧噪起來,即便沒有副參領與副尉主持,,仍舊整齊有序,。
演武過后,賈蘊便揮退眾人,,拿著文本便離去了,。
場下眾侍衛(wèi)一一離去。
“曾大哥,,瞧這新來的參領大人不是善茬,,不會拿咱們開刀吧?”
廊道上,,一宿衛(wèi)對著身旁壯碩的男子問道,。
此男子約莫三十歲上下,身軀凜凜,,相貌堂堂,,正是拱衛(wèi)司正七品隊長提舉正曾國藩。
“咱們沒參與那些狗屁灶事,,不礙事的,。”曾國藩甕聲道,。
“那可不一定……”來人先是質(zhì)疑一番,,環(huán)顧四周后低聲道:“我聽說那些京老爺們打算送例份孝敬,咱們要不要也送,?”
曾國藩停下腳步,,思忖片刻后,沉聲道:“照例便是,?!?p> 在拱衛(wèi)司里混,一味的正直,,那是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