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的老頭是這村子的村長,，帶我們一起去吃飯,，飯食都是村里的婦人做的,，不過席間不見婦人上桌，來作陪的都是村中稍有頭臉的男子,。菜式都很簡樸，甚至可以說寒酸,，但風(fēng)間月出手闊綽,，還是給作陪眾人都打賞了上百錢，說讓他們帶回去給煮飯的主婦,。

　　吃了飯,，老頭又給我們安排了住處，說是他們村里的空屋。我們幾人的屋子不在一處,，我身穿男裝,，且服用了一種叫“啞聲草”的草藥，讓聲音低沉,，多少可以騙得過,，紅重身披黑袍，頭戴斗笠,，生得又高大,，在我們要求下，我兩個就被安排在一間,，風(fēng)間月跟楚汀蘭現(xiàn)在剛認(rèn)識不久,，雖然互有好感但沒到在一塊住的份上，各住一間,。

　　到了住處,，我借口要上廁所，又溜了出來,，回頭一看,，紅重緊緊跟在我后頭。

　　我是又喜又愁,，喜的是這姑娘果然忠心,，有她跟著我安全無虞，愁的卻是她盯我盯的這般死緊,，那我怎么才能有機會跟小王對賬呢,。

　　不過，這會我溜出來,，倒不是為了見小王,，而是白天那瘋姑娘讓我十分在意。

　　她形容駭異,，發(fā)音模糊,，竟似是沒有牙齒一般，可以她的年紀(jì),，牙齒不大可能自然掉光,，那么，就算對一個瘋子,，拔光牙齒是不是也太殘暴了,？

　　何況，她真是瘋子嗎,？

　　這會兒天蒙蒙黑了,，但路面上偶爾還有小孩在晃悠,，我拉過一個來，連說帶比劃地跟他描述那瘋姑娘的外表,，又故意“嗚嗚”地學(xué)她的聲音,，問這姑娘是哪家的。

　　孩子開始不肯說,，直到我掏出幾個糖球來,，先給了他一顆，又允諾之后會都給他,，才答應(yīng)給我?guī)贰?p>　　我和紅重跟著那小孩往村尾去,，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哐啷哐啷，似乎鐵鏈的聲音,。

　　小孩不肯再往前走,，迅速給我指了個方向，一把抓起糖球跑了,。

　　我叫他也叫不及,，只有趟著泥水，自己過去,。

　　月光掩映,，我赫然發(fā)現(xiàn)，前方是個豬圈,，而那個瘋姑娘,，就被鐵鏈拴在豬圈當(dāng)中，一個男子隔著豬欄,，在跟她對話,。

　　我看過去，那男生正是風(fēng)間月,，看來作為原書男主,，智商至少還沒掉線，大概也感到了那瘋姑娘的蹊蹺之處,，所以跟我想到一塊去了,，跑來打探。

　　風(fēng)間月也看見了我,，有些驚喜地打了個招呼。

　　瘋姑娘沖我們嗚嗚呵呵地喊：“救……救我……”

　　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她沒瘋,。

　　一些在現(xiàn)代世界所知的經(jīng)驗讓我問出來：“你，是不是被拐來的,？”

　　瘋姑娘點頭如磕頭,。

　　“豈有此理,！”風(fēng)間月大怒，跳進豬欄,，刷刷兩劍斬斷鐵鏈,，道，“我這就帶你去找村長……”

　　而話音未落,，他自己也意識到不對了,，僵在原地一兩秒。

　　村長親口說,，她是瘋子,。

　　難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火光從我們身后圍過來,，我聽見雜沓的腳步與嘈雜的人聲,。

　　然后是那位村長似乎在笑的聲音：“找俺老頭什么事兒啊,？”

　　原來如此,，整個村子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同謀……

　　風(fēng)間月跳出來,，一臉激憤，拔劍就要應(yīng)戰(zhàn),。

　　以他的修為,，我不擔(dān)心他打不過，但我突然想起什么,，在他后心猛力一拍：“去救楚汀蘭?。　?p>　　他眼珠一輪,，立刻也反應(yīng)過來,，我們?nèi)齻€都在這兒，那楚汀蘭豈不恰恰落單,。我們這四人從表面看來就一個女的,，恰恰又生得國色天香，這幫村漢帶我們進村,，應(yīng)該有五成主意都打在了她身上,。

　　看他目光還有遲疑，我又催了一句：“我這有人護著,，你快去,！”

　　于是風(fēng)間月兩三縱躍，沖出重圍,，向楚汀蘭棲身的屋子飛身而去,，幾乎同時,，那些村民也都大聲吶喊，揮舞著火把鐮刀,，紅著雙眼向我們沖過來,。

　　紅重拔出重劍迎敵，以簡單的戰(zhàn)爭學(xué)知識來說,，我們且戰(zhàn)且退,，背靠那間土房子，她守住門口,，避免腹背受敵,，而我這種戰(zhàn)五渣主動退進屋里，只要不給她添麻煩就是最大的益處了,。

　　房間里黑洞洞的,，我手腳哆嗦著點亮火折子，這種古代的東西我還用不熟練,。

　　火折子一亮,，我猛看見屋角蜷縮著一個婦人，身旁三個小孩,，有些眼熟,，仔細(xì)一瞧，才發(fā)現(xiàn)正是白天看見那婦人,，與她的一部分孩子,。

　　我想起白天官差捉走了那矮黑漢，不由福至心靈：那男人是不是也是拐子,，才被抓了,？兩下一對，于是問道：“你可也是拐來的,？”

　　婦人眼中流出淚來,，點頭不迭。

　　我松一口氣,，俯身道：“放心,，會把大家都救……”

　　我一個“救”字未說完，眼前突然一黑,。

　　等我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竟是那婦人出其不意，向我發(fā)動攻擊,，一把卡住我脖子,，用胳膊死命地勒。

　　別看她又黃又瘦,，這做農(nóng)活的人,，力氣出奇地大，我拼命想把她胳膊往外扳,，卻跟扳鐵管子一樣,，紋絲不動，片刻功夫,，就勒的我滿臉漲紅,，眼冒金星。

　　不是紅重不管我,，但現(xiàn)在她一心鏖戰(zhàn),，可能沒注意到——即使發(fā)現(xiàn)了，如果她放棄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地形,，跑過來幫我,，也許我倆一起被那幫蠻漢的鐮刀砍死。

　　我手上使出吃奶的勁兒,，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可就在這時，腿上又鉆心地一痛,。

　　低眼看去,，竟是那婦人的一個孩子，狠狠咬了我一口,，我明明跟他無冤無仇,，他眼中的光芒卻像黑暗中的野獸。

　　但這讓我想到一件事,。

　　這個婦人,，明明自己也是被拐來的，卻甘愿為虎作倀,，九成就是因為她的孩子,。

　　出于母愛也好，脅迫也好,，洗腦也好,，這些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她人生的全部維系,，她自己是沒有價值的,，她一生的價值，就是這些孩子,，那個侵犯了她的男人的后代……

　　我還想起一個科學(xué)知識：手肘,，是人體第二還是第三堅硬的部位來著？

　　于是我咬牙,，硬挺了半秒婦人對我咽喉的攻擊,，蓄力在手肘,，用一個籃球運動員架拐子的姿勢，全力肘擊在那熊孩子的鼻梁,。

　　小孩被我打得應(yīng)聲仰倒,，鼻血噴向天際。

　　而那婦人果然也像丟了魂似的,，嗷地叫了一聲,，撲過去抱住她的孩子。

　　我這圍魏救趙之計成功了,，趁機脫出,，捂著脖子拼命咳嗽。

　　我知道揍小孩很不道德,。

　　真的,，我要能打得過大人，我也不想打小孩的,。

　　但是,，這根本是借新債填舊債、拆東墻補西墻的技巧,，我這一下算是把婦人的怒氣槽給集滿了,，她站定了，雙手握拳看著我,，眼中像能噴出火來,。

　　我下意識地在手邊抓，看有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應(yīng)戰(zhàn),。

　　下一秒,，她就歇斯底里地沖過來，我抄起手邊一個凳子,，向她砸去,。

　　我倆這是純正的菜雞互啄，當(dāng)然,，我更菜一點

　　然而,，就在此時，外頭天色一下明亮起來,，滾滾熱浪從窗戶襲入,。

　　我跟婦人都忍不住停手一秒，向外頭看去,。

　　大概是發(fā)現(xiàn)紅重太難纏,，他們放火了。

　　滑稽的是，一眾群情激昂中,，我居然還發(fā)現(xiàn)一個人在呼天搶地,，想來，這燒的是他家的房子,。

　　這種因利益而集成的群體,，總會要求個人無條件為集體犧牲的，只不過,，每個人都僥幸認(rèn)為那個人不是自己罷了。

　　紅重見勢不妙,，沖過來,，一把拎起我，揚起黑披風(fēng),，從二樓跳了出去,，身后只留下那婦人的嘶吼之聲。

　　但是,，逃出房屋,，同時等于失去了防御，一眾農(nóng)人揮舞鋤頭草叉,，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