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安玉暖
我握著衣帶,,往下爬了一丈有余,,用折子點了火,顧盼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真的墳?zāi)埂?p> 或者也許,,很多年前曾是,,但不知是人為還是自然之力,現(xiàn)在這些封土底下完全沒有棺木,,是空心的,,像一堆雞蛋殼扣在那里。
底下是一個大溶洞,,像風(fēng)間月說的,,寬闊完全可以站人,只是支出幾條分岔的孔洞,,看起來就像個迷宮,,不知通向何方,。
凌青云不在視野之內(nèi),大概是驚弓之鳥,,怕人追擊,,選了其中一條路跑了。
風(fēng)間月看見其中一條路地上有明顯血跡,,便要追過去,,卻被我喊住。
以我的了解,,凌青云那家伙,,會再精致一點。
果然,,在火折子照亮下,,我發(fā)現(xiàn)另一條路地上也有細微的血跡,被用渣土和石頭快速掩蓋過,,于是我決定,,照這條路追。
風(fēng)間月在后頭緊跟著我,,蔫頭耷腦地顯得十分抱歉,。
我也不知該怎么說他。他這個人,,本質(zhì)并不壞,,但就跟大部分文的主角一樣,沖動的結(jié)果總是別人去承擔(dān),。
一路上,,他也向我簡單講述了上次分開之后發(fā)生的事情。
他說到,,自從那次“先救誰”事件,,他與楚汀蘭產(chǎn)生了很大裂痕,雖然他不住道歉哄回了楚汀蘭,,但細小矛盾還是越來越多,。最后,兩人因為又談及“安可心”而大吵一架,,在吵架中,,楚汀蘭不知出于賭氣,嫉妒,,或是情緒激動的緣故,向他揭發(fā)了所有她所知的凌青云的黑歷史,,也許她認為,,這樣跟凌青云深度綁定的“我”,,就能因此蒙羞。
大吵之后,,楚汀蘭走出房門,,然而,就突然被人擄走了,。
風(fēng)間月大驚失色,,盡管爭吵,但他還愛著楚汀蘭,,尤其楚汀蘭越是陷入危難,,他越覺得是自己的責(zé)任。
所以他就單槍匹馬地追蹤那群人,,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進了一個地道,,他就一路追下來。這十天半月,,都在地底下度過,,餓了就啃點干糧,渴了就喝點地下水,,因此竟然毫不知曉地上發(fā)生了什么,。而這次鉆出來,不想就遇到了我和凌青云,。
我聽了這個故事,,不知怎的,內(nèi)心卻生出一絲疑惑,。
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什么方向,,鉆出來時,卻正好在我們談判之所,,這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我們向前一段,,洞窟變窄,,空氣里有種難聞的潮濕沉悶的味道,不得不趴下,,手腳并用,,才能前進。
而這樣前進了一陣子,,前方終于豁然開朗,,又是一處比較寬敞的溶洞。
“沐云,!”石壁旁靠著一個人,,正處理傷口,,我看見他激動得大喊一聲。
凌青云看見我倆追來,,先是神情一愣,,勉力支著長劍,想站起身,。
我忙奔過去,,向他解釋:“你也了解風(fēng)間月,他一向以英雄自居,,讓生靈涂炭,,留萬古罵名的事,他是不會做的,?!?p> 我說這話,一半是安撫凌青云,,一半是脅迫風(fēng)間月,,怕他再動殺機。
還好,,風(fēng)間月訕訕地,,只道:“凌沐云,我不是要救你,,我只是不想引起世界大戰(zhàn)……”
只要原著的人設(shè)不崩,,我還是相信風(fēng)間月的話的。何況,,不看所說看所做,,至少他沒趁凌青云虛弱上來砍人,那就說明目前他還算可靠,。
凌青云看看他,,又看看我,終于還是長嘆一聲,,坐回去了,。
我擋在他倆中間,把凌青云傷口打開,。
他有些局促地往后退了退,,或許因為今天風(fēng)間月揭發(fā)了他的事,更提醒了他跟安可心這具原身的關(guān)系,。
我低聲道:“現(xiàn)在最緊要是活著出去,,私賬,都往后放?!?p> 他這才不再扭捏,,靠在石壁上,讓我給他灑上金瘡藥粉,,一股老大的中藥味兒立刻在洞窟里彌漫開來,很沖鼻子,。
我又從風(fēng)間月那要來干糧,,掰碎了給他喂了點,過了小半柱香時間,,他臉上才稍微爬回一絲血色,,也不那么冒冷汗了。
正在這時,,我耳中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可心,,間月?你們怎么在這兒,?”
那聲音低沉清越,,穩(wěn)重有力,我急抬頭,,居然是“我”姐,,安玉暖。
等她看見凌青云樣子,,又驚道:“沐云這是怎么搞的,?”
風(fēng)間月在旁訕訕低頭,凌青云輕輕擺手:“一言難盡,,回去慢慢說,。”
我打量一下我姐,,她衣服干凈,,手腳沒有傷痕,跟我們這灰頭土臉的樣子云泥之別,,不由問道:“姐姐你是怎么來的,?又為何來此?”
安玉暖指向與我們所來方向相反的一邊,,道:“那邊,。說來也奇了,我偶然發(fā)現(xiàn),,這地下居然是空心的,,不由好奇,向下探索,,發(fā)現(xiàn)這些溶洞互相連通,,我一路走來,,除了一條吊橋稍微難行,其他都寬闊順?biāo)?,然后就到了這里,,不期竟與你們相遇?!?p> “吊橋,?”風(fēng)間月睜圓眼睛問。
這地方溶洞再錯綜復(fù)雜,,還在自然成形范圍內(nèi),,但說到吊橋,就一定是人力所為了,。
“可不是,,雖然老舊,尚可通行,。不知何人何年所建,。”我姐回答,。
凌青云氣息微微,,皺眉道:“我覺得此事不對,是什么人,,想把我們都聚集在這地下不成,?咱們趕緊先上去再說?!?p> 姐姐似乎亦意識到危險,,忙不迭道:“也好,我?guī)??!?p> 我們跟著她,不一會兒,,聽見嘩嘩水聲,,面前橫著的便是一道地裂。若說裂谷,,我從前旅游時也見過不少,,但從來沒有在地面之下,再見到一條地裂,,感覺蔚為奇觀,。
那地裂巖石峻刻,如同一道猙獰傷口,底下澗水湍急,,河上懸著一座吊橋,,四根半粗不細的鐵索,皆是黑黢黢的,,觸手冰涼,,上頭兩根算是扶手,下面兩根撐著一些粗糙潮濕的木板,,通向?qū)Π?。踏上那木板,橋身便是一陣搖晃,,令人心驚。
我先前扶了凌青云一路,,此時看這橋不好走,,我姐上來接過傷員道:“我來吧?!?p> 凌青云的肩被她一手架上,,眼神有些閃避,但他現(xiàn)在有傷,,不能做平時論,,我也并未多想,大方讓她扶去,。
于是他兩個一組前行,,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扶著鐵索,走在中間,,風(fēng)間月則生怕我有危險,,主動殿后。
走到橋中段,,我姐突然停下了,,我看過去,原來前方缺了好幾片木板,,只剩光溜溜四條鐵索,,除非猴子才爬的過去。
我正疑惑剛才安玉暖是怎么過來的,,我姐一笑:“也罷,,先歇歇吧?!?p> 我道她累了,,我們四個在這橋面停下來,凌青云坐在木板上,我姐扶著鐵索,,站在他身旁,,我跟風(fēng)間月站在另外一邊,維持著吊橋的平衡,。
地下之處,,清冷陰涼,不知哪里還傳來一絲微風(fēng),,輕拂我的發(fā)絲,。澗底流水湯湯,充斥耳膜,,腳下吊橋止住大規(guī)模的搖擺,,卻還帶著一絲震顫,仿佛小時玩的秋千,。此情此景,,詭異幽深之中,竟又帶著一點浪漫,。好像我們停在這里,,是特意觀景似的。
我姐眼睛看著遠方,,良久,,突然道:“沐云啊,小時候,,一次我也跟你走在橋上,。你走得很慢,我問你,,你說,,希望那橋永遠過不完……”
我與風(fēng)間月俱是一愣,凌青云也抬起眼簾,,轉(zhuǎn)頭看向安玉暖,。
因為這句話雖然含蓄,但我們在場的,,都了解背景,。
在當(dāng)時當(dāng)?shù)兀@是一句……不折不扣的情話,。
我咬著嘴唇,,睜大眼睛。不知我姐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說這個,,也不知凌青云會怎么回答,。
凌青云眼神先是一驚,,繼而,淺淺笑起來,,抬起一手,,指向前方木板缺失而形成的黑洞,淡聲道:“可是現(xiàn)實里,,橋就是斷了呀,。”
我一顆心落回胸膛里,,還在撲通撲通地跳,。
這兩句話看似云淡風(fēng)輕,實則暗潮洶涌,。
凌青云一語雙關(guān),,給了我姐,他的答案,。
安玉暖笑了笑,,那笑容顯得有點干澀,然后道:“怪我,。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時的事來了……你說的對,不管有多少遺憾,,橋終歸是斷了……”
說著,,她垂下睫毛,低低向著深淵,,不再看我們?nèi)魏我粋€人,。
凌青云不適合再開口,我也有些尷尬,,說什么都是不對,,還是風(fēng)間月終于學(xué)會了一點讀空氣的本事,忙打圓場道:“歇夠了咱們往前走,?可前頭缺損,,怎么過去?!?p> 安玉暖一笑,,整整發(fā)絲,道:“間月,,還說你聰明,,怎么這都想不到。你們在這里不要亂動,,我去后面抽幾塊木條,,來補前面,,我來時便是這樣過來的?!?p> 她這樣一說,,我便恍然大悟,原來她是要抽取我們剛來的時候踏過的木板,,再挨個鋪到前方去,,這樣我們便能用一半的木板走完整座橋。
說著,,她向來時的方向走去,,氣氛一下又變得歡快起來,風(fēng)間月用手籠著嘴喊:“安姐姐好聰明,!”
看時,,我姐已經(jīng)走到了來時的橋頭,俯身抽出了佩劍,。她的佩劍名為青虹,,吹毛立斷,削鐵如泥,,出鞘之時,,寒光如水。
我心頭突然咯噔一聲,,手指緊緊摳住了鐵索:抽木板,,為什么要拔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