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貓膩
“賬期,?”
“正是,。”蘇憐被那點(diǎn)心噎住了,,拿起桌上的茶來喝,,緩緩道,“這府里每月的家用是十兩銀子,。一個月用十兩,,與三個月用三十兩,娘親認(rèn)為是一回事么,?”
李氏猶疑道:“難道……不是,?”
“當(dāng)然不是。這二者之間可差了十萬八千里,?!碧K憐放下手中茶碗,笑道,,“她第一個月支出五兩銀子,,第二個月支出十兩,第三個月支出十五兩,,加起來三個月統(tǒng)共三十兩,。第一個月本應(yīng)給糧店的銀兩,卻賒欠到第二個月才付,,娘親不問是為何,?”
李氏只知道銀錢總數(shù)對得上,卻沒想到這一層,。
“究竟是為何呢,?”李氏看著胸有成竹的女兒問道。
“因為她第一個月沒有十兩銀子可付,?!碧K憐笑道,“她定是將爹爹給的家用拿去外面放了利錢,,而那利錢的回款周期是三個月,,所以每到第三個月她才能補(bǔ)上虧空,?!?p> “放利錢,?!蘇秦名明令家中不可放高利貸,,否則逐出門去,!憐兒可有把握?”李氏好不容易抓住了趙姨娘的把柄,,興奮不已,。蘇秦名極是鄙視商人,決不許家人染指放利錢一類的事情,,唯恐壞了他讀書人的名聲,。
“女兒自然有十足把握,這賬本再怎么粉飾,,終究會露出馬腳,。”蘇憐淡淡道,,“阿娘方才說,,自女兒出事一來,趙姨娘掌家已將有一年,,在此期間,,她定是將蘇秦名每月給她的家用拿去做了定投,就是定期定量投資,,按照合理的利率,,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有二三成的收益了。如她膽敢將家中積蓄也拿去放利錢,,本金越大,,收益就越大?!?p> “憐兒真聰明,!為娘怎么一直沒想到這一層!總算叫我們抓住了這賤蹄子的狐貍尾巴,!”李氏抓著蘇憐的手道,,“憐兒,咱們這就到你爹面前告狀去,,把這賤人的畫皮給扒了,,叫你爹將她逐出門去!”
“娘親切不可如此,?!碧K憐拍了拍李氏的手。
“難道憐兒要眼睜睜看著那賤人騎在娘頭上繼續(xù)作威作福,?,!”李氏氣惱道,。
蘇憐勸道:“阿娘,小不忍則亂大謀,!阿娘知道那趙姨娘放了多少利錢,?放給了誰?收益多少,?用在何處,?”
“這……”
“對于趙姨娘放利錢一事,憐兒有把握,,卻無證據(jù),。若此時貿(mào)貿(mào)然向爹爹揭發(fā),爹爹會相信咱們嗎,?那趙婉貞難道不會倒打一耙,,說我們污蔑她?爹爹厭棄女兒,,自然女兒說什么都是錯的,,他又如何會采信女兒的話呢?”
李氏沉默了,。良久,,她拍案道:“都怪娘親無用!管不住自己的夫婿,,也護(hù)不住我的寶貝女兒,!”
說罷,李氏便又低頭哭了起來,。
蘇憐心道,,這古時的宅府就如同女人的監(jiān)獄,如若得不到牢頭也就是夫婿的青眼,,女人就永無出頭之日,,想逃也逃不出去。她心中惻惻,,輕輕撫摸著李氏的頭,,寬慰她道:“娘親別哭,女兒自有法子讓爹爹將趙婉貞逐出府去,?!?p> 李氏愣了愣,抬起淚眼看著蘇憐:“憐兒不許娘親告狀,,還有什么法子,?”
“人心作局。”蘇憐直視著李氏的眼睛道,。
“憐兒是何意,?”
“憐兒會想法子做一個局,如趙婉貞清廉無私,,自然不會入局。她若存有私心,,必定會入局,。到時,便讓蘇秦名親手將她趕出去,?!?p> 李氏呆看著女兒,不知她何時變得如此富有心計了,。
蘇憐不想讓李氏知道得過多,,一則擔(dān)心她對自己起疑,二則擔(dān)心計劃泄露,,三則恐怕她存有婦人之仁,,便淡淡笑道:“娘親放心,憐兒自有成算,。只是還需要娘親助力,。”
“需要為娘做什么,,憐兒自管說,。”
“請娘親代為查探,,趙婉貞將利錢放給了誰,?利率是多少?何時到期,?”
“好,!這些我來查探?!崩钍瞎怨源饝?yīng),。
***
前堂之上,張見山拜見了岳父,。蘇秦名命人給他看座請茶,,卻根本不拿正眼瞧他。
陳定川的右手手腕還殘留著痛感,,他面對著張見山落座,,見對方氣定神閑的樣子,更氣不打一處來,。
這陳定川十二歲便投到蘇秦名門下讀書,,彼時蘇憐方才九歲,,就已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小模樣。她與未及笄的姐姐蘇悅時常坐在學(xué)堂的簾子后面一同聽講,。從彼時起,,陳定川便喜歡偷瞧這惹人憐愛的小妹子,沒曾想,,蘇秦名卻以為他喜歡的是蘇悅,。
待陳定川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老師便授意他娶自己的大女兒,。陳定川本看不上這個庶女,,無奈他出身一般,師命難違,,只好乖乖從命,。
與蘇悅成親之后,陳定川與同門齊銳一同考中了秀才,。自信爆棚的他又開始做將蘇憐娶進(jìn)門做平妻的春秋大夢,。無奈的是,蘇憐從來不拿正眼看他,,甚至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數(shù)番騷擾之下,蘇憐甚至威脅說要去父親那里告他,。后來,,陳定川從岳母趙姨娘那里聽到蘇憐竟然屬意于齊銳,便開始由愛生恨,。趙姨娘使出的毒計,,也是由陳定川親手實施。他便是要親眼看著這自詡清高的女子跌入泥沼,,受萬人唾罵,,反正他得不到的女人,誰也別想得到,!
今日在蘇府門前再見到蘇憐,,陳定川竟然又對她起了意。他見著梳著婦人發(fā)式的蘇憐神采奕奕地立于階上,,以往眼中的膽怯一掃而空,,對著他那獵戶夫君言笑晏晏,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想到她寧可委身于一個獵戶,,卻對自己一臉憎惡,陳定川便恨得牙癢。
陳定川瞟了坐在他對面氣定神閑喝著茶的張見山,,心中啐道:一個粗鄙的獵戶,,裝什么公子哥兒!
“那日憐兒妹妹大婚,,本是大喜的日子,,沒想到憐兒妹妹竟一時想不開。其實吧,,之前那件事雖然是丑聞,,但畢竟是家丑。憐兒妹妹這一跳,,鬧得滿城盡人皆知,,咱們蘇家真是顏面掃地了,!”陳定川冷嘲熱諷道,,全然不顧妻子在一旁打眼色讓他不要再提。
“秀才爺什么時候入贅改姓蘇了,,我卻是不知,。”張見山低頭喝著茶,,淡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