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無論是對韓孟節(jié),,還是對孫承業(yè)的態(tài)度,謝令初都不敢說自己毫無私心,。
但她也并非為著私心,,就不顧李懷知的立場,。
這是她的準則。
在不背叛,,不傷害李懷知的情況下,,她也愿意盡自己所能給予其他人幫助。
對于這一點,,李懷知亦清楚,。
所以待到袁子恭和喬玄離去,他又挽留了謝令初,,與她長談了一番,。
對于謝令初,他是佩服的,。
聰慧,,勇敢,,有遠見,有謀略,,謝令初身上的這些品質,,他自是欣賞。
但還不足以讓人敬服,。
“令初,,你實在善良?!崩顟阎粗x令初的眼睛,,真誠道。
“聰慧的人,,雖然少見,,卻并不珍貴?!?p> “而善良,,是比聰慧珍貴得多的東西?!?p> 因為那意味著給了別人傷害自己的可能,。
謝令初道:“殿下過獎了?!?p> 李懷知道:“可是我始終有一事不解,。”
“你為何會選擇做個謀臣,?”
生在士族,,衣食無憂。
再憑著這份聰慧和美貌,,她的一生注定平安順遂,。
何必放棄原本的錦衣玉食,跟他賭一個以命為注的局,。
謝令初道:“因為我有不得不守護的東西,。”
她知道如今這平和的表象即將走向破裂,。
而那不是她和她的家人與世無爭就能避開的,。
李懷知似懂非懂,點頭道了句好,。
他不知道是什么塑造了如今的謝令初,。
但是他選擇相信她。
哪怕只是為她這份善良。
……
……
長安殿上,,同樣善良的太子正在聲淚俱下力證著自己的無辜,。
不日前,有消息傳回長安,,說陛下有個暗探死了,。
他不知道那暗探是被派去做什么的,只知道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李懷玉的人,。
據(jù)說那人死于一擊斃命,,刀口極細,不見鮮血,。
那般殺人手法,,需要頗為深厚的武功。
而恰好,,太子直屬六宿衛(wèi),,皆為武功深厚之人,。
更加恰好,,太子的六宿衛(wèi),一向以殺人不見血著稱,。
所有矛頭都直指向他,。
他本以為李懷玉定會咬住此事,大做文章,。
但是這一次,,他猜錯了。
李懷玉絕口不提暗探之死,,還親自在大殿上上表,,說陛下生病這段日子,太子監(jiān)國有功,,無論朝堂還是民間,,皆對太子信服有加,遇太子出街,,必行三跪九叩之禮,,以示尊崇。
他這段話聽得太子李懷雅一瞬間冷汗涔涔,。
這不相當于指著他鼻子說他意欲謀反嗎,?
但是偏偏他又不能辯駁。
他總不能說自己并沒有那么努力,,每天只知吃喝玩樂,。
那是太子失職啊。
好在中書令岑周及時出面替他解圍:“三殿下何出此言?”
“太子兢兢業(yè)業(yè),,始終守在東宮,,日日憂心陛下龍體,陛下病時,,甚至不曾出房門,,又怎會叫人對自己行三跪九叩之禮?!?p> 李懷玉哦了一聲,,忙拱手道:“原來如此,看起來是我錯聽了他人讒言,,對不住了,。”
他一臉感激:“多虧有丞相,,若不是丞相糾正,,我這做弟弟的竟還不知自己兄長從未出過東宮?!?p> 李懷雅聽罷,,心底嘆了口氣。
懷玉能如此滴水不漏,,看起來是得了人指點,。
不出意外,必是宣寧候長子,,那位大齊第一少年狀元郎了,。
只是沒想到,他人在洛陽,,也能預見到長安之事,,且提前做了應對。
李懷雅別無他法,,只得跪下去道:“請陛下責罰,。”
岑周剛剛那兩句,,看似替他解了圍,,其實反倒更使他陷進了結黨營私的猜忌里。
這猜忌就像火苗,,一旦乘起風,,便會越演越烈,直至將一切燃燒殆盡為止,。
他不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所以李懷雅跪下去,,匍匐在地,卑微而哀傷,,神色戚戚:“兒臣有愧,。”
大殿之上,,始終沉默的皇帝終于微微抬了抬眼皮:“哦,?太子何愧之有?”
李懷雅叩首:“兒臣,,得陛下隆恩,,入東宮,為太子,,卻未能在陛下病時做好政務,,且還引出如此多誤解,實在愧對太子之名,?!?p> “此次沒有處理好朝堂之事,是身為臣子的失職,;不得不請陛下拖著病體再為此操勞,,是身為兒子的失孝。故,,請陛下責罰,?!?p> 他一臉悲愴,,隨著話音落,眼淚也跟著一并掉了下來,。
有大臣動容,,跟著一起跪下。
岑周亦道:“太子年紀尚輕,,慮事不周,,還需陛下多多教習才是?!?p> 一旁李懷玉冷眼看著,,面上不語,心里都是得意,。
太子此前可從未在朝堂上如此狼狽過,。
他想不到韓孟節(jié)竟用短短的兩句話,就逼得李懷雅下跪磕頭,。
神奇神奇,。
他可是早已在心里見到了這一幕?
李懷玉里暗暗贊嘆,他能得孟節(jié)相幫,,當真是如魚得水,。
此番勝利,使李懷玉初嘗了甜頭,,直到退朝都難掩心底激動,。
所以剛一回府,就忍不住找來嚴信炫耀道:“你可看見今日大殿之上太子那模樣了,?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嚴信輕咳,,提醒:“殿下,,不可得意忘形?!?p> 表面的示弱,,并不意味著真的造成了實質性傷害。
太子最后那一跪,,看似輸了一棋,,實則是扳回一招。
他以退為進,,先在話里強調了自己太子身份,,提醒皇帝自己沒有生異心的必要。
又放低姿態(tài)自貶,,恭維皇帝,,并稱自己今后會更加上進。
這四兩撥千斤的回應,,使三殿下打出的拳在無形之中被輕松化解,。
毫發(fā)無損,全身而退,。
李懷玉卻還沒懂,,興奮道:“說起來,孟節(jié)到底何時回,?本王實在迫不及待想讓他再幫忙想出些對付太子的辦法了,。”
“那一個小小地方的士族之女,,娶了這么久,,竟還娶不到嗎?”
“需不需要我去求父皇下個詔,,直接給他們賜婚,?”
嚴信咳了咳:“殿下剛剛在殿前占據(jù)了上風,,此時斷不是繼續(xù)出頭之時?!?p> 他若再去皇帝跟前閑逛要人,,那被懷疑有異心的就該是他了。
李懷玉哼一聲:“本王自然知道,?!?p> “只是本王實在想念孟節(jié),你快去給他寫封信,,催他快些回來,。”
嚴信應是,。
臨走又不忘叮囑:“還請殿下不要忘記韓大人臨行前的囑托,。”
不可得意忘形,,不可鋪張浪費,,不可大張旗鼓。
李懷玉不耐煩點點頭:“知道了,,我去蹴鞠總行了吧,?快叫他回來!”
嚴信這才放心去了,。
說起來,,三皇子此人頭腦簡單,心思單純,,實在不是個做皇帝的料,。
可是……
嚴信想起當年招攬他時,韓孟節(jié)的那番話,。
罷了,。
也不是太子的條件不夠好。
只是韓孟節(jié),,實在不適合成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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