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祖籍便是汴京,，裴衍倒也無需千里迢迢將父親送到外地安葬,。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裴衍褪去孝衣,，換上一身素凈的白衣,。

　　雖說古人為父守孝須得三年,，但也不至于三年都得披麻戴孝,，只是這三年里的多半禁忌還是要遵守的,。

　　裴衍一身白衣,，也算是代替孝衣了,。

　　要說裴家到底是將門，基因傳承強大,。此時的裴衍不過十四歲,。卻已經(jīng)生的頗為高大,，個頭足有一米七，還有著長足的上升空間,。

　　裴衍的身材隨了父親,，相貌卻更接近母親徐氏，劍眉朗目,，俊逸非凡,，五官精致而不陰柔，秀雅于外而筋骨暗藏,，配上一襲白衣,，頗有幾分天上謫仙人的超然氣質(zhì)。

　　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裴衍除了為父守孝之外,，每日便只在書房里讀書寫字，順便理清了這個時代的信息,。

　　雖說是大宋的背景,，卻同華夏歷史上的宋朝頗有些出入。

　　當朝的官家是個翻版的仁宗皇帝,，身世經(jīng)歷都相似,，卻也有些許不同。

　　這個時代依然有范仲淹這樣的千古名臣,，有蘇東坡這位千古風流人物,，卻沒見有包拯這個名流千古的噴子，沒有忠烈傳家的楊家將,。

　　裴衍知道自己大概是穿到了某個半架空的副本里,。記憶里關(guān)于大宋朝的那零星半點的知識不知道還能不能派的上用場。

　　這一日,，裴衍在書房里安靜習字,，貼身近隨東林走進來稟報道裴墉老爺子下朝回家，此刻正在前廳坐著,，叫裴衍過去,。

　　裴墉前幾日才銷了假開始上朝，老爺子離朝的這段日子,，朝堂之上可沒少起幺蛾子,，光是人事變動前前后后便動了七八個，只待圣旨下達中書后便可施行,。

　　這其中不乏有人將親信安插進了西北軍營之中。

　　要說這西北當初乃是范文正公經(jīng)略之地,，范相一脈門生舊吏眾多,，慶歷新政無疾而終的這十多年來,，虧得裴墉一路護持，加上中樞內(nèi)閣里還有韓章這位大相公在,，才不至于人走茶涼,。

　　原本裴衍想著把這位韓相公代入仁宗朝的宰相韓琦，經(jīng)過這三個多月的了解后卻不這么認為了,，相比之韓琦的政治軍事能力,，這位韓章相公或許有所不及，但要說為人品行,，這位相公倒更像是一位純臣,。

　　歷史上那位韓琦相公能夠歷經(jīng)三朝首輔屹立不倒，論心智手段可要比這個韓章高出一籌,，更應(yīng)該說是一位權(quán)臣,。

　　當然，這都是裴衍從祖父那里所得知的,。

　　裴衍不過是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稍加整合,，以便于日后安身立命罷了。

　　別看國公府榮耀一時,，一但老國公故去,，榮寵也就沒了。裴衍不像父親裴仲元那般經(jīng)營了諸多人脈,，可以在軍中謀一份前程,。

　　想要維持這份殊榮，自然需要靠自己另辟一番前程,。

　　想想紅樓夢里賈府的興衰,，這國公府再如何圣眷在心，也不能說穩(wěn)坐釣魚臺,。

　　更何況當今的這位官家還有一處要命的缺陷,，那就是無子。

　　裴衍一路來到前廳,，老爺子仍舊一身朝服,，此刻廳前無一人侍奉，老爺子獨自坐在堂上,，一臉愁容,。

　　“祖父?！迸嵫苌锨靶卸Y,。

　　老爺子見孫兒過來，面色這才緩和了幾分,，笑道：“衍兒,，來,，到爺爺這兒來?！?p>　　老爺子朝裴衍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自己邊上的椅子。

　　“祖父一臉愁容,，可是今日朝堂上又出了事端,？”裴衍坐定問道。

　　“你倒是心細,?！?p>　　自從裴仲元離世之后，裴墉開始有意無意的讓裴衍接觸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對裴衍的課業(yè)要求也越來越嚴格,。許是那日突發(fā)的猜想讓他起了好好教導這位嫡孫的心思。

　　否則按照老爺子的心思,，原來的裴衍性子軟弱,，日后只需讓裴衍安心襲爵，靠著蔭封某個閑職,，再為其謀一門合適的親事過個富足的日子也就是了,，畢竟成國公乃是世襲的爵位，總能保自家?guī)状母毁F,。

　　但這三個月以來,，除了當日的靈光一閃，裴衍自己也總是有意無意的引導著老爺子做出思想上的轉(zhuǎn)變,。

　　以往裴衍讀書,，讀的多是些詩詞歌賦，經(jīng)史子集,，這段時間卻涉獵了不少軍政策論,。談吐間也隱隱有關(guān)心國家大事的跡象。

　　這才讓老爺子生了旁的心思,。

　　若是好好培養(yǎng),，未必不能讓成國公府再續(xù)一世榮華。

　　“今日早朝,，蔡相公會同韓相又一次向官家提出了過繼宗室子的建議,。”

　　老爺子言簡意賅的說道,。

　　裴衍沉默了片刻,，說道：“官家無子，這原也是應(yīng)有之意,。只是如今官家的身體還算康健,，這件事只怕少不得要在僵持個幾年,。想來官家今日的臉色定不好看,?！?p>　　“朝中幾位相公的脾氣那都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只怕這件事沒這么容易善了,。”

　　“善不善了的與我們又有何相干,，說到底立不立嗣,，立誰為嗣，最終都要由官家一言而定,，這幫人爭破頭又有什么用,，祖父只需要置身事外便是，朝堂上的波詭云譎,，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你真是這么想的,？”老爺子一臉狐疑的看著裴衍,，如今的朝堂上，忙著站隊的,，找靠山的,，舉棋不定的應(yīng)有盡有?？烧嬉f完全置身事外的卻沒幾個,。

　　裴衍能有這番見地，倒是老爺子所沒想到的,。

　　畢竟宗室子中,，兗王和邕王聲勢最大，若要站隊,，此刻無疑是最佳的時機,。

　　“歷朝歷代，立儲之爭向來沒有善了的,，祖父您掌著西北數(shù)十萬大軍,，本就不該是局中人，將來無論誰上位,，都免不了要仰仗您,，何苦去追逐那虛無縹緲的從龍之功?！迸嵫芟嘈胚@些判斷老爺子不會沒想到,，把自己叫來一是存了考教的心思,，一則是為了探明自己的心意。

　　若自己真的選了誰,，老爺子或許會心生失望,，但為了將來保全自己，沒準會在立儲上使一些力氣,。

　　成國公何等人物,，這一把子力氣下去，平衡頃刻間就要被打破,，這樣一來誰也不敢保證不生亂子,。屆時入局，那就是拿一家子的性命去賭了,。

　　“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很欣慰。如今你父親新逝,，各方人里盯上你的不少,，只怕屆時會有不少人刻意同你結(jié)交，你尚在守孝期間,，凡事還需要多思慮些,，平時沒事，多留在家中讀書便是,?！?p>　　“孫兒曉得的，其實祖父若是擔心,，不妨讓孫兒躲出去便是,。”

　　“躲出去,？”

　　“是,，孫兒不精武事，將來若要走仕途,，除卻蔭封,，便只有走科舉一道，此時正適合出去讀書,?！?p>　　“不妥，你方才也說了,，這事兒沒個幾年時間定不下來,，你莫不是要出去這么長時間？”

　　裴衍搖了搖頭，道：“無需幾年,，只消一年半載,，甚至幾個月時間也便夠了，朝廷每天那么多事,，大相公們不可能長時間只揪著這一件事不放,，既知官家無意，過段時間自然能消停些,。等到那時,，幾位王爺們也就不敢那么明目張膽。屆時孫兒尚在孝期,，有的是充分的理由推拒?！?p>　　“你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官家的身體再撐個十年八載也不是問題，立儲一事少不了扯上個七八年,，沒準到時候官家有了自己的嫡子,，這幫人也就消停了?！?p>　　如今的嘉佑帝也就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正值盛年，自然想要個自己的孩子來繼承皇位,，可惜幾個兒子接連夭折,，這才讓幾個相公逼迫著效仿先帝過繼宗室子養(yǎng)著。

　　但誰能保證這位皇帝將來不會再有子嗣,。

　　老爺子以為裴衍打著這個主意,，這才想要先躲出去。一時倒也覺得頗有些道理,。

　　但只有裴衍自己知道不是,。

　　如果這位嘉佑帝真是翻版的仁宗，那生兒子這事兒怕是跟他沒什么緣分了,。

　　裴衍想要躲出去,，一來此時自己羽翼未豐，不適合在這時候被人盯上,，二來也確實需要出去游學一番,，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古代的科考不同于現(xiàn)代的高考,，雖說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可科舉那些個詩詞經(jīng)義策論什么的，裴衍雖說也能寫，但以現(xiàn)在的水平肯定寫不出什么漂亮的文章,。

　　不是學識不夠,，純純是因為白話文和文言文的行文方式差異過大。詩詞或許還能找些應(yīng)景的抄一抄,，但策論總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來重新沉淀才行,。

　　這段時間裴衍背了不少書，發(fā)現(xiàn)重生一世別的能耐沒有,，記憶力倒是提升了不少,，加上上輩子也沒少讀書，裴衍自覺肚子里還是有幾滴墨水的,。

　　此刻出去游學交流一番,，對自己也是大有助益，還能順帶了解一下古代的社會風貌和風俗民情,。算是從理論走向?qū)嵺`的第一步,。

　　“祖父說的是，更何況孫兒自己也想出去走走,?！迸嵫軟]有否認。

　　“既如此,，眼下倒是有個合適的機會,。”老爺子說道,，忽而想起了今日下朝后幾個下官提到的一件私事,，這會兒看來倒是可以借力一番。

　　“說是忠勤伯府的次子袁文紹同那揚州通判盛家的嫡長女定了親,，過兩個月便要派人去揚州下聘,，你倒是可以借此機會到揚州游歷一番?！?p>　　盛家,？等等，裴衍覺得自己一下子抓住了什么重點,。

　　之前還一直好奇自己是進了個怎樣奇怪的大宋朝,。

　　合著這不是《知否》里的世界觀嘛。

　　之前還在納悶的諸多問題一下子迎刃而解,。

　　裴衍雖然沒完整的看過這部電視劇,，可當初這劇大火的時候，私下里沒少聽女同事們談?wù)?，粗略也去瞄了幾眼?p>　　把盛家,，忠勤伯,，韓章這些個字眼一一對應(yīng)上，便足矣印證裴衍的猜想,。

　　知否知否應(yīng)是綠肥紅瘦,，感情自己這是穿越到女頻文里頭了。

　　知否的主題是宅斗,，那一句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裴衍至今印象深刻。

　　穿越過來三個多月,，裴衍把精力都放在了將來的仕途科考上,，未曾想自己極有可能就是這個世界的配角兒，還是沒名沒姓的那種,。

　　這可真叫他有些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