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澤鎮(zhèn),山鬼廟。
寒食花祭過后,,日薄西山,,翁銜燭看著院內(nèi)一片狼藉,,抬頭看看,,已然夜幕降臨,,不由嘆了口氣,,繼續(xù)埋頭打掃,。
每到寒食節(jié),,便是豐澤鎮(zhèn)最為隆重的節(jié)日。只是寒食當日,,不可生火,,只得冷祭,全鎮(zhèn)的人都提前宰殺好豬羊,,上山采上不少野花,,編織成花環(huán),為寒食祭祀做準備,。
自山鬼廟祝失蹤后,,翁銜燭就開始主持山鬼祭,三年間毫無紕漏,,鎮(zhèn)上人也慢慢接受了這個少年,,直夸他遠勝從前孫程在的時候。
“想得如何,,今晚必須給我一個答復,。”一個身著不合身紫袍的小女孩趁翁銜燭不注意,,爬到山鬼像前拿起一個水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說道。
翁銜燭大感頭痛,,艱難扯出一個笑容,,苦笑道:“鹿仙子,咱能不能先下來再說,?!?p> 翁銜燭對這個長得人畜無害的女娃娃頗為忌憚。
孫程失蹤后不久,,女童便來到山鬼廟,自稱是蒙池練氣士第一人鹿秦,,許諾給翁銜燭一世富貴,,但要求必須跟她去蒙池望舒城。
翁銜燭當時哪能信這五六歲小孩子言語,,輕聲說了一句,,“哥哥要忙,一會陪你玩?!蹦闹谰桶ち艘欢?,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女孩須臾之間變成一位風華絕代的大美人,。
翁銜燭心想,,傳言鹿秦十六歲便被蒙池皇帝拜為國師,力壓蒙池練氣四宗,,最后一統(tǒng)四宗建立應生臺,,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其容貌傾國傾城,,羅天會更是在密榜給出“人中鳳,畫中仙”的美句,,一身紫袍天下無雙,,堪稱天下第一人。
當然也有質(zhì)疑聲,,“鹿秦晝?yōu)樘烊?,夜為稚童,處事乖戾,,豈可登密榜第一,。”
于此種種傳聞,,翁銜燭從這三年相處中也相信眼前之人便是傳言中的神仙人物,,只是“殺人如麻,性格乖戾”的傳言卻有失偏頗,。
鹿秦其實心中極為郁悶,,自掌管應生臺以來,無數(shù)人都想攀上她這支高枝,,對其言聽計從,,恭恭敬敬??晌蹄暊T任其威逼利誘,,都被一言拒絕,若非翁銜燭關乎一件大事,,鹿秦早就讓他知道傳言真假了,。
“哦?今天你可規(guī)矩得不尋常,?!甭骨匦乃技毮?,感覺到翁銜燭的不對勁,以前可從未有過如此語氣,。
翁銜燭心里咯噔一下,,感覺被她看透了一般,還未開口解釋,,一顆果核迎面而來,,正中腦門。翁銜燭一個后仰栽倒在地,,不顧疼痛,,雙目緊閉,索性裝起死來,。
鹿秦咧嘴一笑,,“你小子又給我裝死?不過倒是挺像,?!闭f完,跳下案臺,,狠狠在翁銜燭腰上,、大腿上踢了幾腳。
翁銜燭忍痛不出聲,,只想著那人怎么還沒來,,再晚點真要被玩死了。
鹿秦眼球咕嚕一轉(zhuǎn),,突然一臉興奮的蹲在翁銜燭旁邊,,見其眉頭緊鎖的模樣,微微一笑,,揮手便放出兩只綠紋蝙蝠,。
翁銜燭感受大腿上傳來一陣麻癢,知道鹿秦又在玩什么新花樣,,好在鹿秦身形變小,,心智也只有六七歲,并不會真正要人性命,。
若是白天,,那動手便是直取人要害,要不是翁銜燭仗著跟孫老頭學了幾年粗淺功夫,,早就是個死人了,,當然,那也是鹿秦沒下狠手的緣故,。
剎時,,一道劍光閃過,只見綠紋蝙蝠被劍光攪碎成數(shù)截,,一把長劍凌空高懸,,月光下泛出陣陣銀光。
“甲子劍,,洛燒丹,!”鹿秦先是驚訝,隨后怒道,。
如今翁銜燭在練氣士眼里宛如烈日一般,,吸引了不少居心叵測之人,而洛燒丹身為大熙司天監(jiān)靈臺郎,,到此處的緣由就不言而喻了,。
“收?!痹谝粋€清冷的聲音下,,這聞名天下的甲子劍應聲發(fā)出陣陣低鳴,便化作一道劍光直沖門外,,一位女子緩步走來,,一把握住。
女子白衣賽雪,,身負一把古色長琴,,面容姣好,只是仔細一看,,雙瞳無神,,毫不在意鹿秦憤怒的目光,淡淡道:“你今天若是返回望舒城,,我可不阻攔你,。”
“哈哈,,如今燭龍乃是無主之物,,何況孫程以這豐澤水氣遮掩十余年,那可都是蒙池氣運,,就算這小子是太康之子,,你帶他回去,那大熙建帝能拱手讓出皇位,?”鹿秦冷哼一聲,,似乎又想到什么,輕笑道,。
“此乃大熙國事,,國師不必操心,,若鹿國師執(zhí)意不肯就此離去,那就試試我手中劍,?!甭鍩っ碱^緊皺,不愿多講,,直接橫劍于胸,。
“那就看看三年以來,洛仙子修為是否有進步了,?!甭骨匚⑽⒁恍Γ瑩P起左手紫玲,,婀娜多姿的身形伴隨著一張絕世容顏出現(xiàn)在翁銜燭面前,,再無半點剛才稚氣。
眼看二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翁銜燭有些郁悶,。
“二位是不是沒弄清楚一件事?我可沒答應去大熙還是蒙池,?!蔽蹄暊T摸了摸腦門,又看了看腿上觸目驚心的牙印,,對鹿秦腹誹不已,,出言道。
洛燒丹皺眉,,似乎有些不滿,。
“今日何去何從必須有個答復,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鹿秦不耐地說道,。
翁銜燭不理會二人,,自顧自一瘸一拐走到案臺前,點起一絲火光便伸向燭臺,。
“不可,!”
“你找死!”
寒食為人間重日,,不可生火,,二人皆為練氣士,更是注重這神鬼習俗,見翁銜燭如此冒犯天威之舉,,都是憤怒不已,。
翁銜燭目光死死盯著今夜唯一一縷光明,嘿嘿一笑,,毫不在意道:“兩位啊,,我有一個問題,需要你們解惑,。”
見二人一臉疑惑,,翁銜燭直接問道:“我想問問兩位仙子,,這夜中明火,是人間無數(shù)人所向往,,他們求的是什么,?”
鹿秦對其所為很是不解,所問更是摸不著頭腦,。
洛燒丹思索片刻,,淡淡道:“如夜得光,如寒得暖,?!?p> “所言不錯,我之于蒙池不過錦上添花,,可相對于大熙便如同雪中送炭了,。”翁銜燭點頭,,對洛燒丹所答極為滿意,。
接著翁銜燭轉(zhuǎn)頭對鹿秦說:“鹿仙子,想來我的選擇,,應該很明顯了,。”
鹿秦冷笑開口:“翁小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此去大熙即使登上皇位,也怕是逃不過任人擺弄的下場,?!?p> 鹿秦說完,滿臉玩味的看著洛燒丹,。
洛燒丹眼神微動,,沒有任何言語。
翁銜燭絲毫不在意,,苦笑道:“沒法子啊,,誰叫我是那人的兒子,,他做不到的事情,不就只能我來做了,?!?p> “哼,你何種緣由于我無關,,只是,,想帶你邁出山鬼廟一步,就要看看有沒有那個能力了,?!甭骨匾娢蹄暊T心意已決,也徹底失去了耐心,,轉(zhuǎn)頭對洛燒丹冷冷道,。
蒙池王朝為應對大熙司天監(jiān),費盡心血設立了應生臺,,洛燒丹為大熙靈臺郎,,鹿秦與她可謂是神交已久,可是洛燒丹常年在熙京,,鹿秦一直不得與她交手,,心中一直覺得可惜。
如今兩人難得相遇,,鹿秦自然不愿放棄此處機會,,想試試這位與自己同為天會境的洛仙子,到底有什么能耐,,可與自己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