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姨媽,,這都是誤會啊?!辟Z璉解釋道,,這件事確實不能怪賈瑜,是這個薛大傻子嘴賤,,平心而論,,若喚作他是賈瑜,怕是要把薛蟠的膀子都給卸了,。
“娘啊,,兒子疼啊,娘啊,,幫兒子報仇?。 毖匆娰Z璉不幫他說話,,心里把賈璉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自己白請他嫖這么多次了。
賈母被薛蟠吵的頭疼,,沉聲問道:“到底是哪個打的,,你只管說出來便是,,莫不是打人的是什么公侯子弟?”
聽賈母怎么說,,薛姨媽頓時安靜了很多,,緊緊的盯著賈璉,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兒子的秉性,,此事估計也是他得罪人在先,,若打人的真是什么公侯子弟,那么這個虧她們也只能認(rèn)下了,。
“老太太,,動手的是瑜哥兒...”賈璉苦笑道。
賈母一愣,,薛寶釵也一愣,,薛姨媽頓時來勁了,叫道:“蟠兒這么謙遜懂禮,,他憑什么打蟠兒,?”
王夫人皺眉道:“蟠兒,,可是你先得罪他的,?”
因賈政視他如親子,王夫人才開始時心里是有些膩味的,,后來前兩天賈瑜除了賈母,,唯獨只跪了她一個,這讓她在邢夫人和薛姨媽面前漲了體面,,又知道他年后是要到外面讀書的,,不會再留在府里和自己的寶玉爭寵,心里便不再那么厭惡,,認(rèn)定他是個懂禮知進退的,。
故而當(dāng)她聽賈璉說是賈瑜動的手,第一時間不是同仇敵愾而是詢問是不是薛蟠先得罪的別人,。
薛姨媽驚訝道:“姐姐,,你外甥被人打成這樣,怎么會是蟠兒的錯,?”
“老太太,,打發(fā)人去把那瑜哥兒叫來,一問便知,?!?p> 賈母點點頭,連忙讓鴛鴦去叫人,。
賈瑜小院,,鴛鴦面色復(fù)雜的看著賈瑜:“瑜二爺,,老太太有請?!?p> 見晴雯面色擔(dān)憂的看著自己,,賈瑜安慰道:“去把她們倆找回來,在家里等我回來,,不要擔(dān)心,。”
榮禧堂里,,薛蟠像個王八一樣趴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哭著,凄凄慘慘,,慘慘戚戚,,賈璉在旁邊看的直皺眉,差點沒忍住走上去踹他兩腳,。
賈母被他哭的心煩意亂,,又不好開口訓(xùn)斥,只是催道:“太醫(yī)到哪了,?怎么還沒到,!”
旁邊的王熙鳳忍不住說了一句:“老太太,才打發(fā)人去了一盞茶的功夫,,最少還需要半個時辰呢,。”
“鴛鴦姐姐回來了,!”門口撩門簾的丫鬟叫了一聲,。
眾人紛紛望去,薛姨媽兩眼含怒,,后堂的林黛玉和探春對視一眼,,都是有些擔(dān)心,迎春抱著小惜春,,有些坐立不安,,幾次想起身都被史湘云按住。
林黛玉看了一眼賈寶玉,,奇道:“你不是男孩子嗎,?怎么和我們這些女孩子待在這里?瑜哥兒不是你的好兄弟嗎,?他要遭了難,,你怎么心安理得的無動于衷?”
面對林黛玉的四連擊,,賈寶玉一張大臉漲的通紅,,見其他姐妹們都是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囁嚅道:“是瑜哥兒先打了蟠大哥,你們讓我怎么去替他分說,?那樣我豈不是是非不分,,混淆黑白?”
林黛玉冷笑一聲,,史湘云忍不住道:“我看那瑜哥兒不像是個輕狂的人,,這里面必然有誤會,寶哥哥,,你還是去看看吧,,老祖宗最是疼你,她們要是打那瑜哥兒的板子,,看著以往的情份上你也應(yīng)該替他求情才是,。”
聽到史湘云這么說,,賈寶玉哪還能坐的住,,起身道:“罷罷罷,我去便是,,希望別真的是瑜哥兒先動的手,,不然老爺知道了絕對要打我板子?!闭f完轉(zhuǎn)身出去了,。
“瑜見過老太太,、太太,。”賈瑜垂著眼簾,,跪下給賈母和王夫人磕頭,。
雖然他不想給這些人磕頭,可在這個以孝治國的朝代,,他要是不跪,,別人不說,賈政都不會同意,,沒見賈寶玉那么受寵,,見到賈母和王夫人大部分情況下不還是要跪嗎?
王夫人見他畢恭畢敬的樣子,,心中熨帖,,連忙叫起道:“怎么好端端的把你薛大哥的手指頭扭成這樣?莫不是有什么誤會,?”
見賈瑜不說話只是看向賈璉,,賈母怒道:“什么好下流的種子,,看別人干什么?還不快說,!”
賈瑜淡淡道:“回老太太和太太的話,,我怎么說都是一面之詞,別人必不會當(dāng)相信,,事發(fā)時只有璉二哥和幾個門子在現(xiàn)場,,老太太和太太不妨問問璉二哥?!?p> 賈璉見眾人都看向自己,,心中暗暗叫苦,這種架在火上烤的事,,說實話和說假話都要得罪一個,。
自己近來林林總總花了薛蟠不下兩千兩的銀子,哪一次出去尋花問柳都是薛蟠搶著買單,,自己沒有花一分錢,,要是不替他說話,勢必會得罪他,,以后這種好事再想有就難了,,這薛大傻子雖然有些呆頭呆腦,但是這種事他還是分的清的,。
可這瑜哥兒正得二老爺?shù)膶檺?,年后是要出去讀書的,他作的那兩首詩,,特別是“將相本無種,,男兒當(dāng)自強”那一句,他這個不識文墨的花花公子讀了都覺得寫的極好,,有如此的才華,,以后必是要做官的,年紀(jì)輕輕可以說是前途無量,,自己更不能得罪了,。
況且這件事的確是那薛大傻子的錯,而且他還是外人,,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能替他說話,。
想到這里,賈璉不再猶豫,,開口道:“午間蟠哥兒在我那吃了酒,,出府的時候正巧碰見了瑜哥兒從外面回來,蟠哥兒以為他是兔...兔兒爺,,說帶他去買胭脂水粉,,還一直罵他,,瑜哥兒警告過他一次,蟠哥兒不聽,,還去硬拉他,,瑜哥兒才動的手?!?p> 薛姨媽雖然心里信了,,最上還是不依不饒道:“哥兒不要幫著外人說話,蟠兒才是你的兄弟,,他不過是外來的,。”
王夫人見賈母臉色不悅,,連忙道:“妹妹說的哪里話,?他也姓賈,如今在府里住,,怎么會是外人,?”
見情勢倒向一邊,薛蟠又哭了起來,,嘴里不停的喊疼,,薛姨媽哭道:“便是蟠兒的錯,自有人來管教,,他又憑什么下那么重的手,,我們明天就搬出去,省的蟠兒下次被別人打死都沒有人做主,?!?p> 賈母冷聲道:“你薛大哥遠(yuǎn)來是客,便是罵你幾句就罵了,,你何必要扭斷他的手指頭,,他的手指頭要是接不回去,,老婆子我也不饒你,!”
王夫人想了想,也道:“老太太說的是,,左右不過是罵你兩句,,你下的手有點重了?!?p> 見榮國府兩個最有權(quán)利的人都替自己說話,,薛蟠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哭聲又大了三分,,嚷嚷著要搬出去住,。
“媽...”薛寶釵拉了拉薛姨媽的袖子,,想勸自己母親適可而止,強賓不壓主的道理怎么不懂呢,。
薛姨媽瞪了她一眼,,抹了抹眼淚,對賈母道:“只要瑜哥兒給蟠兒道個歉,,再把他手指治好,,此事就揭過去了,以后只當(dāng)沒發(fā)生過,,不好叫老太太和姐姐難做,。”
賈母看了一眼賈瑜,,冷聲道:“你怎么說,?還不給你薛大哥道歉?”
賈寶玉聽完前因后果,,知道全是薛蟠的錯后,,擔(dān)心自己不替賈瑜說話回去會被姐妹們輕看,當(dāng)即鼓起勇氣道:“老祖宗,,這不是瑜哥兒的錯啊,。”
薛姨媽哭道:“寶玉,,這是你姨兄啊,。”
薛蟠不做聲,,好似聾了一般,,只是嗯嗯唧唧的瞎叫喚。
賈母見賈瑜還是一臉淡然,,心中愈發(fā)不喜,,怒道:“還不趕緊認(rèn)了錯,怎么一天到晚就你的事多,?你能不能學(xué)學(xué)寶玉懂點事,?”
她以為賈瑜會礙于自己的威勢給薛蟠道歉,哪知道賈瑜突然笑了起來,。
賈瑜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指著薛蟠嗤笑道:“薛蟠,別人都說你是薛大傻子,,我看未必,,在顛倒是非,搖尾乞憐這件事上你還是很聰明的嘛?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要給你認(rèn)錯吧,,哈哈哈,,真是貽笑大方,你們是想把我笑死嗎,?”
賈母大怒道:“你在影射哪個,!”
賈瑜朝賈母拱了拱手,好笑道:“老太太,,我敬你年老,,也敬你這么多年以來為賈家的貢獻,不過在這件事上,,容瑜斗膽說一句,,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礙于親戚和氣,,苦主給施暴者磕頭認(rèn)錯,,瑜想說的是這所謂的親戚和氣,和瑜有什么相干,?”
賈瑜不給她們說話的機會,,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他薛蟠言語放肆的侮辱我和我死去的爹娘,要不是看著他是二太太親外甥的份上,,我恨不能扭斷他的脖子,!各位不妨換位思考,如果別人如此侮辱你的父母,,各位會這么做,?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fù)責(zé),這件事要真是我的錯,,瑜認(rèn)打認(rèn)罰,,毫無怨言!可它不是我的錯,!我憑什么要磕頭認(rèn)錯,!老太太,別怪瑜說話難聽,,再有下一次,,我保證讓他下不了床!他是人我就是可以隨意作賤的畜牲,?難道我父母都死了,,我就要受你們的欺辱?”
一番話下來,,說的眾人啞口無言,賈瑜用帶著憐憫的眼神看了薛蟠一眼,高聲道:“老太太,,太太,,恕瑜輕狂,言語放肆,,瑜雖然還沒有進學(xué),,卻早已以讀書人自居,須知讀書人有讀書人氣節(jié),,有讀書人的骨氣,,寧可刀劍加身,不可受人非議侮辱,!”
賈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只是想讓賈瑜服個軟,認(rèn)個錯,,此事也就揭過去了,,哪知他說了這么多冠冕堂皇的話,言語之間不無對自己的諷刺,,心中惱怒,,正要開口說話,哪知又被賈瑜打斷,。
“老太太,,瑜感激您和老爺、二太太的恩德,,但瑜今天寧愿死在這里,,也不會給他薛蟠磕頭認(rèn)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