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此行將胡堡的令狐茍也帶了過來,趙高在咸陽調(diào)動大秦的長城兵團,,軍隊調(diào)動就會有防御空隙露出,內(nèi)調(diào)還會減少人數(shù),,會致使邊境秦軍的巡邏次數(shù)降低,,甚至出現(xiàn)短時的混亂,相應的走私必將興盛,。
冒頓可以預見秦對匈貿(mào)易將驟增,,這能好好奶一口如今慘不忍睹的匈奴。
但冒頓知道通過走私得來的銅鐵等物資遠遠不夠,,匈奴本身沒有大規(guī)模冶煉的基礎,,靠著走私得來的這三瓜兩棗穩(wěn)固有余,但想在接下來秦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的大勢中分得鹿肉,如今的匈奴還遠遠不夠格,。
冒頓剛坐穩(wěn)王位時就下令給令狐茍,,聯(lián)系九原荀家、范家,、中行家三家,,公然靠著向中原走私馬匹、牛皮等大秦國府規(guī)定的違禁物,,源源不斷的從內(nèi)地置換糧食,,大肆囤積。
冒頓知道秦末亂世將來,,中原也會進入戰(zhàn)亂,,再想從內(nèi)地搞到糧食會難上加難,而草原有自己在,,同樣不會安閑,。
歷史無一不是告訴我們,戰(zhàn)時糧食才是硬通貨,。
冒頓此次要借著南下試探的功夫,,將秦軍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留出秦軍防守的空隙,,給地頭蛇九原三家跟自己,,一起玩把大的,為此他連屠耆軍都派給了令狐茍,,要的就是以防萬一,。
第二天,狼騎軍迅速開出營地,,列陣關前,,由阿古達木率領全軍佯攻高闕關樓。
冒頓則帶著朝魯?shù)热说巧仙椒?,俯瞰翻山越嶺的長城和秦軍防御動態(tài),。
匈奴騎兵剛出現(xiàn)在長城哨樓的視線內(nèi),執(zhí)勤的守軍立馬燃起狼煙報警,。
一座座烽火臺依次燃起,,孤直漆黑的狼煙直沖天際,將敵襲的消息迅速傳遞給后方,。
九原城中,,守城哨位望見山峰上代表著高闕關方向的烽火臺狼煙滾滾,迅速敲響警鐘,。
一時間城中迅速進入警戒,,兵營里的秦軍迅速集結,,輕車(車兵)拉車套轅,材官(步兵)大部列為行伍,,騎士(騎兵)躍上戰(zhàn)馬,,率先出營奔向城外。
城主府暫代守將的車尋迅速做出各項命令,,九原城立馬封閉四門,。
車尋點三千騎兵率先奔赴高闕支援,其后大部秦軍由其副將帶領,,借著長城快速開往高闕,。
狼煙沿著長城一路燃起,烽火直報咸陽,,北疆胡患再起,。
高闕關樓外,冒頓登山而望,,眼見關樓里的守軍在各級將官指揮下,,有條不紊的準備守城器具,滾木礌石,,弓弩火油,,甲士弓手逐次登上城墻,烽火臺上滾滾狼煙直沖云霄,,預示著此地軍情緊急,。
冒頓伸手指著關隘說道:“看來車尋那小子近些年來沒有在九原白待,高闕關樓里面的守軍也不賴,,訓練有素,,可謂勁旅?!?p> 說著冒頓轉頭看向朝魯問道:“怎么樣,?要是真攻高闕,你有幾成把握,?”
朝魯指著阿古達木的列陣狼騎和高闕關樓,,沉吟后說道:“大單于,我匈奴騎兵不擅長攻城拔寨,,若是硬攻,,非十倍之兵不可?!?p> 冒頓喃喃道:“十倍?!?p> 一旁的帖木爾好奇的插話道:“大單于可是要攻高闕,?”
冒頓一個白眼飛給帖木爾,隨口問向令狐茍道:“九原城里的守軍如何了?”
令狐茍稟報道:“大單于,,根據(jù)哨騎來報,,高闕關樓一起煙,九原便封了城,。
一炷香的功夫有千余騎兵趕來支援,,射雕者在三十里外已經(jīng)截殺了兩波秦軍哨騎,秦軍的支援主力一個時辰內(nèi)會到,?!?p> 冒頓贊道:“車尋不賴嘛?!?p> 感嘆著秦軍的反應,,另一邊冒頓下令道:“派人告訴阿古達木,遛遛彎就收回來吧,,這幾天都要在長城沿線轉悠,,給本單于省著些馬力?!?p> “諾,。”
哨騎跑去傳令,,冒頓望著令狐茍道:“如今就要看你的了,,本單于會帶著車尋在九原長城沿線兜圈子,你有三四天的時間,,將囤糧運進草原,,本單于已經(jīng)知會了各部接應。自己當心點吧,?!?p> “諾?!?p> 令狐茍領命作揖而走,。
望著高闕關前阿古達木鳴金,收攏狼騎有序撤退,,見倦了的冒頓轉頭望向長城方向,,眼前土黃色的巨龍似乎總也看不夠。
長城將整個河套平原擁在懷中,,遙望似乎還能看到那條如絲帶般的大河,。
寬闊的大河如母親般哺育了河套草原,在這里她是一位慈祥的母親,。
不多時,,朝魯走過來提醒道:“大單于,,阿古達木的狼騎已經(jīng)退了,秦軍騎兵已經(jīng)趕到了高闕,,此地已經(jīng)不安全,,該撤了?!?p> 冒頓不以為意,,反而是用馬鞭指著遠處的大河,問道:“朝魯,,你知道河水的另一邊是什么地方嗎,?”
朝魯望了望,認真的答道:“大單于,,臣并沒有去過那里,,但按地圖來看,應該是河南地,。
再往南,,應該是大秦的關中,臣也沒有去過,?!?p> 冒頓搖了搖頭,說道:“對也不對,,聽老人們代代相傳,,我們的祖先曾經(jīng)在那里游牧,那里也許就是家,?!?p> “大河,家,?!?p> ......
待車尋帶兵趕到高闕關樓,連胡騎的影子都沒有碰到,,派哨騎逐北三十里,,無一收獲。
氣的車尋親自去高闕周圍查看,,從馬蹄印來看,,的確有大隊人馬曾經(jīng)停留過的痕跡,知道不是守將謊報軍情,。
無功而返,,無奈下車尋只好肯定了高闕的防御工作后帶兵返回九原。
胡騎的試探性進攻,,在軍事上來說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但對車尋的過激應對,,卻有人為難。
車尋受到了九原縣令魏覓代表國府的申飭,。
無奈看著申飭文書,車尋還不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僅僅在他離開高闕關樓的一天后,,胡騎又至,緊接著每天都有胡騎擾邊,,九原郡轄下各地縣盡是報警的狼煙,,反復無常。
有幾次車尋還跟阿古達木所率的狼騎有過交手,,但得到命令的狼騎憑借著高超騎術滑溜的很,,每次相遇最多是秦軍憑借勁弩留下幾具尸體罷了。
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狼騎跑遍了長城九原段,,車尋帶領的秦軍騎兵在身后緊追不舍,兩軍比拼著耐力,,但卻少有沖突,,冒頓似乎在實踐自己當年的諾言。
……
一頭頭健壯的黃牛低哞著拉動高車,,一車車堆滿糧食的牛車組成長龍沒入草原深處,,四周屠耆營守衛(wèi)森嚴。
見最后一輛牛車從面前駛過,,令狐茍抱拳拜道:“三位家主的功勞令狐會如實上報大單于,,今后草原,三家商隊將暢通無阻,。
令狐再次拜謝,,咱們后會有期?!?p> 三位家主抱拳道:“令狐堡主慢走,。”
見令狐茍在諸多門客的簇擁下縱馬走遠,,荀況才嘆道:“這人著實好運道,,前日只是胡堡內(nèi)一潑皮爾,如今卻能做的兩國貿(mào)易,?!?p> 范無期似有不屑,接話哼道:“只要我們?nèi)倚凝R,,不管是誰的運道,,這九原咱們就是天,。”
荀況搖了搖頭,,說道:“范兄還叫上真了,,老頭子只是有感而發(fā)罷了。
此次收獲不菲,,中行兄為何不語,?”
中行越滿臉狐疑的摸著山羊胡,說道:“荀兄,、范兄,,此次匈奴單于庭購進大批糧食,是不是咱們大秦的征西將軍要有所動作了,?!?p> 范無期向地上碎了一口吐沫,哼道:“什么狗屁征西將軍,,胡兒還膽肥敢南下不成,?也就是在胡窩里橫罷了?!?p> 荀況拍掌笑侃道:“范將軍威武,,范將軍威武?!?p> “你,!”
......
望著調(diào)侃起來的兩人,中行越頗有些無奈的嘆道:“狼主南顧,,對大秦終非善事,。”
荀況不在意的揮揮手,,開解道:“中行兄多慮了,,大趙如何?大秦又如何,?咱們一把年紀,,才吃了他趙政幾天皇糧,操那么多心干啥,。
還不如想想掙完匈奴這波快錢,,咱們下一步該做那里的買賣,聽說南方有黔首反了天,,咱們能不能插一腳,?”
范無期搖頭晃腦的接話道:“是即,是即。
咱祖上是晉人,,大父是趙人,,長平之戰(zhàn)我家為趙國戰(zhàn)死三個叔叔,就留了我爹傳宗接代,。
如今到我這輩,,又成了秦人,反倒變成了大父的死對頭,,叔叔的仇人,。
匈奴人怎么了,往上數(shù)還是夏后的苗裔呢,。
呵,這世道亂著呢,。
現(xiàn)在老子只認錢,!
再說了,大秦又不止咱們?nèi)腋倥俗錾?,管這些干嘛,,讓九原郡府和咸陽國府頭疼去吧。
咱們還是趕緊回去,,把令狐茍帶來的諸多草原特產(chǎn)銷出去,,都墊著錢呢?!?p> .......
待令狐茍傳來秦糧北運的消息,,冒頓便不在和車尋的邊軍糾纏,直接下令全軍北還,。
他雖然將目光盯上了九原,,但如今大秦虎威猶在,長城兵團散而不倒,,還是需要南方的陳吳二王,,和三戶楚人先鬧一鬧才行。
待大秦解散,、調(diào)離了長城主力兵團,,遺留在長城沿線的軍械和隨軍工匠,才是冒頓眼里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但一切都需要時間去醞釀,。
鬧過之后重歸平靜,冒頓回到草原后,,下令匈奴騎兵不得出現(xiàn)在長城以北百里內(nèi),,漠南部族盡皆向北遷營,人為的在秦匈之間造出了一條緩沖帶,。
后世有片板不得下海,,今有匈奴人一騎不得南下,。
寇邊更是無從談起。
如今的匈奴在冒頓的各項命令下像一條盤起蛇身的巨蛇,,積蓄力量,,伺機尋找著獵物。
長城胡患飛報咸陽,,咸陽直接派特使前來查看,,咸陽的特使甚至巡視九原城時長住旬月,不見胡情,。
巡檢長城沿線也是一無所獲,,連散落的匈奴人都看不見,大秦北境靜如星空,。
謊報軍情,,擁兵自重的帽子扣了下來,各部秦軍被刁難的有苦難言,。
沒有威脅自然無需重兵,,咸陽的調(diào)令和供軍物資的減少如期而至。
內(nèi)訌,、爭奪物資接踵而來,,旬月時光眾軍已無力反駁中央,煊赫一時的長城軍團逐步走向瓦解,。
隨著咸陽的人事調(diào)整,,九原城內(nèi)車尋已經(jīng)升任主將,可惜昔日的舊友同袍皆被調(diào)離,。
他所在的長城軍團在扶蘇,、蒙恬自殺后并非沒有做出努力,起先于樂等老將軍以北方胡患未結,,大軍不得輕動為由,,拒絕咸陽調(diào)令,如今胡患無蹤,,為之奈何,。
聽聞分批回到地方的眾軍并沒有得到應有的獎賞,二世陛下甚至連最基本的慰問都無,。
尉府的論軍功也是一拖再拖,,想起戰(zhàn)功赫赫的兄弟們,有軍功而無爵,,何以酬家,?
喝悶酒的車尋思到此處,憤怒的將手中酒碗摔的粉碎,低喝道:“胡兒,!胡兒,!可惡!可恨....”
微醺的車尋略帶些許悲傷,,只是不知他嘴中的可惡,!可恨!是指的胡兒,,還是另有他指,。
聞聲進帳的侍衛(wèi)只能無奈退下,天下無敵的大秦塞北長城軍團,,三十萬人守護不了他們的公子和主帥,,余下的只有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