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冒頓的金帳內,,匈奴文武齊備。
冒頓開門見山說道:“如今各部缺糧,,月前單于庭攻高闕寨,,準備不足,未下,。
北運的糧食陸續(xù)還在路上,,單于庭目前也無力供給各部,怎么解決諸位說說吧,?!?p> 諸王聞言思慮。
徳努阿率先張嘴問道:“大單于,,既然高闕有糧,,我們是不是可以再攻高闕,?
如今我們人多,合舉國之力可以多攻幾處秦軍軍寨,,以解糧厄,。”
冒頓搖了搖頭,,解釋道:“高闕存糧就算全取,,也供養(yǎng)不了幾十萬人,九原一郡之糧或許夠,,但這其中的差別,,不用本單于多說了吧?!?p> 攻打高闕寨是搶,,攻打九原郡就是反了,在座的都經歷過秦匈河套大戰(zhàn),,戰(zhàn)爭遺留下的陰影不小,。
冒頓雖然知道此時李斯和趙高正斗的歡,但大秦的樓柱子還未倒,,此時南下時機未到,。
西邊月氏人和匈奴之間隔著大漠,要打就要繞遠路,,渡沙漠,,以現(xiàn)在各部的糧食儲備,根本負擔不起遠征,。
再者柯世列出使,,已經穩(wěn)住了月氏,再去撩撥反而不美,。
如今看來只能是臨近的東胡了,,兩國之間無險可守,大草原,,騎兵作戰(zhàn)的天堂,。
冒頓故作沉吟的說道:“看來我們不得不對東胡動手了。
各部說說情況吧,?!?p> 隨著這句話,帳內眾人的面色冒頓盡收眼底,,想象中的反戰(zhàn)之聲并未出現(xiàn),,貴族們顯然已經習慣性的準備用對外戰(zhàn)爭,緩和部族內的矛盾。
都也該沉吟后,,斟酌著說道:“大單于,,合右賢王、右谷蠡王,、右溫禺鞮王,、右漸將王、呼延等部之力,,右部如今可出一萬七千騎兵,,糧食預計支撐半月?!?p> 阿矢斯力接聲說道:“合左谷蠡王,、左日逐王、左溫禺鞮,、左漸將王,、須卜等部,左部可出兩萬一千騎兵,,糧食可支一月,。”
如此看來“四角”“六角”“四姓”加上單于庭狼騎,,可動員七萬左右的騎兵,。
心中盤算著,冒頓望向都也該問道:“右賢王部臨近西北三部,,三部首領路途遙遠,右賢王估計三部能有多少兵馬趕來,?”
都也該回答道:“臣趕來時唐努部首領蒙根拉圖已經在集結兵力,,答應除了留守,可出兵五千,。
東西兩金山部阿拉坦,、哈丹答應臣出兵六千?!?p> 隨即冒頓安排道:“右賢王,,西北三部的一萬一千人劃撥給你指揮,右部兵力可得兩萬八千騎,?!?p> “諾?!?p> 捋清各部軍隊,,冒頓望向帳下文臣,命令道:“燕相統(tǒng)籌單于庭,,胡堡令狐茍,、朗克爾斯配合,,即日起減少部族內糧食供給,至月底為部族預留下五日口糧即可,。
儲備糧食投入各部,,今日起優(yōu)先供應狼騎和屠耆軍的糧食。
桑干和呼楞爾樂開始喂食戰(zhàn)馬糧食,,加快增膘,。
其余左右各部效仿,由單于庭供給糧秣,,至六月底竭力備戰(zhàn),。”
“諾,?!?p> 安排完戰(zhàn)前準備,不需要參加軍事討論的人都出帳各自忙碌去了,。
冒頓接著說道:“趙炎,,將單于庭討論的作戰(zhàn)安排,告訴諸位首領吧,,讓各部王爺查漏補缺,。”
“諾,?!?p> 隨著單于親衛(wèi)將巨大的牛皮地圖在帳篷中間鋪開,各部王爺首領漸漸回過味,,自家單于并不是毫無準備,,單于庭有糧不假,對東胡也早有計劃,。
各部王爺們起身,,跟隨趙炎站在牛皮地圖旁,講解道:“此次我匈奴對東胡作戰(zhàn),,以單于庭居中,,左部在北,右部在南,,由北向南排列,,組成三只向東進攻的箭頭。
左部由左谷蠡王阿矢斯力為主,,鐵托輔之,。
右部以右賢王都也該為主,徳努阿輔之。
本部由大單于親領,。
根據左谷蠡王部對峙東胡探聽來的消息,,東胡溫古、述律兩部像一扇門的兩塊門板,,關上了我匈奴的東進之路,,地理上看述律在北,溫古在南,。
不過這扇門之間留有縫隙,,上月溫古部和述律部分營之后,溫古部為了放牧,,向西南前進了百里,,在匈奴和東胡勢力之間形成了一個突出部,兩部之間有五六十里的中間隔帶,,每日哨騎相聯(lián),。
大單于意先溫古,再述律,。
以左谷蠡王統(tǒng)帥的左部主力,,看住述律部使其不得南下支援。
單于庭在西邊咬住溫古部主力,,單于庭分兵一部由西北直插溫古部后方,。
右賢王統(tǒng)帥右部主力移動到溫古部南方,同樣分兵一部由西南直插溫古部后方,。
兩穿插部會師后堅守,,助我單于庭合右部以絕對優(yōu)勢兵力,快速圍殲溫古部,。
圍殲溫古后,,單于庭與右部匯合由南向北,直插述律部后,,左部可分兵述律北部堵截,三軍配合,,再以優(yōu)勢兵力剿滅述律,。
此役我軍以突襲、殺傷,、圍殲為主,,以求快速打垮東胡西部主力,打開東進之門,,為我軍直撲東胡王庭打開出路,。”
趙炎說罷,諸王諸首領都陷入沉默,,單于庭才露一角,,各部便無力反抗,金帳大會徑直奔著冒頓的一言堂而去,。
陶格斯,、蘇合等老王,看著奧敦格日樂,、諾珉,、柯爾克穆圖、恩赫,、狐賀魯等年輕人為冒頓之命為尊,,嗷嗷叫著要干掉東胡人,雖然心有不甘,,但此時的他們已經無力對抗冒頓,。
他們還能在王位上坐著,無非是冒頓還需要他們的老骨頭震懾部族,。
冒頓回望四周,,問道:“單于庭計劃各部可有異議?如果沒有,,都下去備戰(zhàn)吧,。”
“臣等謹遵大單于令,?!?p> 送走各部王爺首領,除了趙炎,,朝魯被冒頓單另留了下來,,屠耆親衛(wèi)將大帳周圍清空。
趙炎起身為兩人添酒,,望著有些局促的朝魯,,冒頓說道:“朝魯,你與本單于相識多年,,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如今匈奴步路蹣跚,是需要你的時候了,?!?p> 朝魯連忙跪地,扶胸道:“臣為單于,,何惜此命,?!?p> 冒頓將朝魯扶起,將一份羊皮地圖遞給朝魯,。
趙炎在一旁解釋道:“這是我們反復印證過的東胡地圖,,東胡的南部諸部雖然是半耕半牧,但王庭卻還是遵循舊例,,逐水草而居,,跟單于庭一樣,外圍是木柵欄,,營地為氈房,。
往返東胡的使節(jié)也已經將此消息證實,這給了我們突襲的機會,。
只要我們行軍足夠隱蔽,,騎兵突然出現(xiàn)在東胡王庭,以狼騎的戰(zhàn)力,,打東胡王庭不會比突襲溫古部難打,,關鍵在隱蔽行軍,突施冷箭,?!?p> 冒頓拍了怕朝魯,起身開口道:“本單于給你這個絕密任務,,狼騎備戰(zhàn)的事情交給賽罕和阿古達木,。
此次本單于給你抽調兩萬精銳狼騎,全部是經歷過大敗丁零和姑衍山苦戰(zhàn)的勁旅老兵,,配裝秦軍制式裝備,。
再給你新鍛的馬刀三千把,萬支三棱羽箭,,配食肉干,,一人三馬,補給全部用戰(zhàn)馬馱,。
我們一旦跟對溫古部動手,,草原廣闊,不可能完全圍殲二部,,總會有漏網之魚,,開戰(zhàn)的消息是瞞不住東胡人的。
所以本單于要你待單于庭和左部撕開溫古,、述律兩部中間的口子時,帶這兩萬狼騎快速穿過東胡西部部族的防區(qū),,直撲東胡王庭,。
人馬不休,,你們要跟東胡信使比速度,找到東胡王庭,,打掉它,!
若是一擊不成,不要回頭,,帶兵向東,,給本單于攪亂東胡?!?p> 這份突如其來的信任和大膽的想法壓在朝魯身上,,朝魯毫不猶豫的跪地道:“朝魯定不負大單于之托,誓死攻破東胡王庭,?!?p> 趙炎囑咐道:“東胡西部諸部都沿著弓盧水(克魯倫河)放牧取水,弓盧水北岸是東胡的傳統(tǒng)牧區(qū),,部族稠密,。
你帶狼騎沿南岸走,遇到大部盡量繞行,,切不可因戰(zhàn)怠事,。”
“諾,?!?p> 冒頓再次扶起朝魯,將佩刀解下來,,說道:“此刀贈予將軍,,冒頓預祝將軍凱旋?!?p> ......
接下來的單于庭異常忙碌,,冒頓開始大規(guī)模接見駝城舊人。
左日逐王陶格斯之子奧敦格日樂,,左溫禺鞮王蘇合之子諾珉,、右溫禺鞮王哈斯額爾敦之子柯爾克穆圖,左漸將王巴圖達賴之子恩赫,,右漸將王巴雅爾之子狐賀魯…
他們作為各自王部的世子已經逐漸走上舞臺,,對東胡之戰(zhàn)將是匈奴新舊交替之戰(zhàn)。
右日逐王特木爾被冒頓剝奪封號后,,右日逐王之位也被冒頓擺上貨架,,他承諾此次對東胡的作戰(zhàn),將在攣鞮氏中再選出一支繼承右日逐王,,這再次激勵了貴族們的熱情,。
單于庭戰(zhàn)前高速運轉了起來,,匈奴對戰(zhàn)東胡本就是以小博大的一場豪賭,但總有些不和諧的聲音散發(fā)出來,。
唐努部首領蒙根拉圖帶兵趕到右部營地后,,立刻來單于庭拜見冒頓。
而東金山部首領阿拉坦,、西金山部首領哈丹則仗著戰(zhàn)時正直用人之際,,居然帶人在右部大營外另扎營盤,還籠絡了幾個不知死活的小部同往,。
聞聽東胡人再次派來了使者,,哈丹更是起了別的心思。
此次東胡使者名叫坦兒圖,,乃是東胡王翰勒亦刺答的小舅子,,在東胡就跋扈異常。
前兩次東胡出使,,匈奴都表示誠服,,此次想來也只是鍍金之旅,就算辦不成也無傷大雅,,還有一個月麥熟,,東胡便要準備向匈奴開戰(zhàn)。
坦兒圖眼見單于庭就要到了,,卻不見冒頓出來迎接,,他可知道前兩次烏涂哈真和琦善來,冒頓都是親自出來迎接的,。
有些惱火的坦兒圖抽了侍衛(wèi)幾鞭子解恨,,暗恨一會定要讓冒頓好看。
一進大帳,,坦兒圖發(fā)現(xiàn)匈奴上至各部王爺,,下至小部首領盡皆在座,除了已經開宴,,其余規(guī)格都很高,,難道是誤解了冒頓不成。
在坦兒圖疑惑之際,,王座上冒頓語氣輕松的問道:“東胡使者此來,,可是為了匈奴與東胡之間的和平?”
坦兒圖手持節(jié)杖,,點頭回道:“大單于說的不錯,,外臣正是為此而來?!?p> 冒頓頗為戲謔的問道:“哦,,東胡王有何話說,?”
坦兒圖挺起胸脯,正聲說道:“我家大王想跟大單于要一塊地,。
東胡與匈奴之間有一塊千里之地,兩國都無人居住,,反而是在周圍建起哨塔派兵駐扎,,我王知道匈奴貧弱,想為單于減少靡費,,不若就將此地割讓給東胡,,兩邦相安?!?p> 明知故問的冒頓端起酒杯,,轉頭問道:“左谷蠡王可有此事?”
“大單于,,確有此事,。”
在得到確認后,,冒頓環(huán)視帳下問道:“諸王怎么看,?”
帳下哈丹對著阿拉坦低語道:“冒頓上次害怕東胡,就已經送給東胡,,先王的戰(zhàn)馬和閼氏,,此次怕還要妥協(xié),不若讓我出一份力,,討好東胡使者,,也能結個善緣,留條后路,?!?p> 未等阿拉坦說話,哈丹就自顧自起身站到了坦兒圖身旁,,說道:“大單于,,用一塊空地來換友邦的和睦,臣贊同,?!?p> 坦兒圖贊揚的望了一眼哈丹,心中大嘆匈奴人里還是有明白人的,,胸不由得又挺了幾分,。
眾人耍子,沒想到還真吊出來一個傻子,,冒頓都給氣樂了,,反問道:“哦,?還有人想給友邦送地和睦嗎?”
金帳內無人應答,。
轉眼冒頓猛地起身,,將手中的酒杯擲向哈丹,怒喝道:“土地是國家的根本,,我匈奴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匈奴人用鮮血澆灌而成,怎可輕易予人,!
左右武士將哈丹推出去斬首,,頭顱傳視三軍,再有敢言和者,,斬,!
東胡使者押下去,開戰(zhàn),,祭天,。”
哈丹和坦兒圖聞言臉色突變,。
被武士縛住的哈丹嚎叫道:“冒頓,!你連老父的戰(zhàn)馬和閼氏都白送給了東胡人,現(xiàn)在憑什么殺我,?”
坦兒圖直接嚇尿,,凄慘的威脅道:“冒頓你敢殺我,就不怕東胡的鐵騎掃平你的單于庭,!”
單于庭親衛(wèi)將兩人拖出了金帳,,阿拉坦被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嚇得癱軟。
冒頓鷹一般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命令道:“西金山部首領哈丹意圖勾結東胡,,今日過后兩金山部合部,由阿拉坦擔任首領,?!?p> 幸福來的太突然,阿拉坦被侍者摻著謝恩,。
冒頓回望四周,,抽出腰刀,怒喝道:“七月初一,,開戰(zhàn),!”
“開戰(zhàn)!”
“開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