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遣散
楚嵐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那個前不久才花重金買下的小院子,。
回到家后,他便召集所有跟前身有一定關(guān)系的人到大廳,其中有七個從福泉老家一路跟著他來到洛京的老仆,,二叔一家六口,以及幾個在他高中進士之后投奔過來的親戚,,還有一個遠房表妹,。
等他們?nèi)嫉搅艘院螅瑳]等楚嵐開口,,二叔楚湛便率先開口問道:“懷宇,,你這么急著喊我們過來,所為何事,?”
聽到這話,,楚嵐不禁皺了皺眉,心道:
雖然你是長輩沒錯,,但我才是這楚家的一家之主吧,?
他回憶了一下前身的記憶,發(fā)現(xiàn)這二叔是在前身的父母去世之后,,一開始是以幫助當(dāng)時年紀尚幼而且一心求學(xué)的前身照料楚家家產(chǎn)為由入府的,,但前身的母親去世前就把府中大小事務(wù)全部交給她那已經(jīng)出了五服的表妹,也就是前身的表姨蘇清雨打理,,并且囑咐前身要對蘇清雨以母事之,。
不過二叔還是借著近親的身份,以監(jiān)督蘇清雨這個五服之外的外人的借口留了下來,。
整整十二年,,蘇清雨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將楚家打理得井井有條,,讓前身得以一心向?qū)W,。
然而就在前身赴京趕考沒多久,蘇清雨突然身染重病,,不久離世,,臨終前還囑咐她的女兒,也就是他那已經(jīng)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表妹蘇穎,讓她不要將這件事傳出去,。
等前身衣錦還鄉(xiāng)時,,發(fā)現(xiàn)楚家管事之人已經(jīng)變成了二叔,不過前身沒有多想,,在悲痛無比地為表姨修繕好墳?zāi)共⑶矣H自書寫碑文重新立碑后,,便帶著愿意跟他去京城發(fā)展的人來到了洛京,而后依舊讓二叔掌管楚家的大小事務(wù),。
記憶回想到這里,,楚嵐不由得瞇起眼睛。
這二叔,,看起來怎么這么像那些小說里企圖謀奪別人家產(chǎn)的小人呢……
前身涉世未深,,是個傻白甜,但楚嵐可不是,,他下意識地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畢竟二叔是個什么樣的人跟他已經(jīng)沒什么關(guān)系了,,反正以后也不會再打交道,。
一個路人而已。
搖了搖頭,,楚嵐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而后緩緩說道:“是這樣的,陛下下詔,,令我去瓊州擔(dān)任無涯縣縣令,,三日內(nèi)出發(fā)……”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臉震驚的楚湛毫不猶豫地大聲打斷:“什么,?,!你被貶斥到了瓊州?,!”
楚嵐再次皺起眉頭,。
不過其他人此時也沒有心思去看他的臉色,全都被這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鎮(zhèn)住了,。
在反應(yīng)過來后,親戚們紛紛詢問起來:
“這…這怎么可能,?懷宇,,你不是才上任工科給事中不久嗎?”
“我可是打聽過了,,六科給事中雖然官不大,,但卻前途無量,熬個幾年就能熬出頭,甚至還有人直接一步登天成為相公的,,懷宇你怎么突然就被貶斥了,?”
“懷宇你是不是不小心得罪哪位相公了?”
“懷宇,,你先別那么快做決定,,說不定事情還有轉(zhuǎn)機,你先跟我們說說到底是啥情況,,然后我們大家伙給你參詳參詳,,出出主意,或許還有挽回的余地呢,?!?p> “……”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看法,要知道楚嵐現(xiàn)在可是關(guān)系著他們以后能否吃香喝辣,,是他們飛黃騰達的指望,,現(xiàn)在突然被貶斥到瓊州那種鳥不拉屎的廢土,他們怎么可能甘心眼看著就要到來的好日子就這么飛了,?
對于他們的詢問,,楚嵐自然不會隱瞞,直接一五一十地把早朝上發(fā)生的事和自己明面上的想法告訴了眾人,,讓他們徹底死心,。
他絲毫不擔(dān)心這幾個眼里只有利益,只想在他身上撈好處的親戚會妨礙他貶斥廢土的計劃,。
別說見識短淺的他們了,,以他現(xiàn)在這種同時將太后和一大批朝臣得罪死的情況,就算是對太后專政不滿的清流們一同發(fā)力保他,,也絕對改變不了什么,,更何況那些清流本來就自身難保,怎么可能會賭上前程幫他這種不可救藥的愚忠之人出頭,?
在他說完后,,眾人當(dāng)即炸了鍋。
“什么,?懷宇你把相公們?nèi)米锪??!?p> “糊涂??!”
“懷宇你怎么能這樣說相公們呢!”
“完了,,全完了,!相公們肯定容不下你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
楚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楚嵐說道:“懷宇,,你讓我說你什么好,?相公們每日為國家大事操勞,你一個新人有什么資格對他們指手畫腳,?你……”
他還想再說,,但楚嵐卻已經(jīng)懶得理會他了,毫不客氣地說道:“二叔可曾做過官,?”
聞言,,楚湛頓時面色一變:“懷宇,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楚嵐淡淡道:“沒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二叔不要隨便在自己不懂的事情上置喙,以免惹人笑話,?!?p> 毫不留情的一句話瞬間讓楚湛面色掛不住了。
“懷宇,,你,!你怎么能這么跟長輩說話?你眼里還有我這個二叔嗎,?”
楚嵐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道:“侄兒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若是二叔覺得學(xué)識比侄兒高,,也比侄兒更懂怎么做官,,那侄兒洗耳恭聽,否則還請二叔莫要在此事上多言,?!?p> 聽到這話,楚湛頓時一臉不忿地怒視著楚嵐,,沉聲說道:“我這么說不也是為了你好嗎,?你怎么這么不識好歹?難道二叔我還能害你不成,?”
楚嵐搖了搖頭,,對此不置可否。
“好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現(xiàn)在我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們好好聽著就行,。”
說著,,不等眾人回應(yīng),,他便直言說道:“此去瓊州,路途遙遠,,前程未卜,,吉兇難料,且廢土之上無法修煉,,也就無法參加科舉,,終生與仕途無緣,去那里就意味著放棄了子孫后代,?!?p>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得怔住了,。
接著楚嵐又道:“那邊條件實在太過艱苦,,所以我不打算讓你們隨我一起前往瓊州,接下來我準備變賣家產(chǎn),,然后給你們發(fā)放一筆豐厚的補償,,足夠你們在回到福泉老家以后一家老小衣食無憂?!?p> 說著,,他突然轉(zhuǎn)過頭,看向側(cè)邊一位顫顫巍巍的老者,。
那老者名叫李山,,一名資歷很深的老仆人。
“比如李老伯,,我會給你兩百八十貫,,足夠你們一家七口衣食無憂,還有你孫兒孫女娶妻納郎求學(xué)之用,?!?p> 兩百八十貫!
以現(xiàn)在大炎的物價,,一家五口一年生活所需不到十貫,,兩百貫八十可是很大一筆錢了,李山為楚家兢兢業(yè)業(yè)干了二十年活,,工錢不過百來貫,,就這已經(jīng)算是比較高的工錢了,楚嵐一下子給他兩百八十貫,,足以讓他后半輩子安享晚年,,讓他們一家過上富足的生活,。
那些親戚們聽到楚嵐這么說,頓時心動了,,直接把剛才的事拋諸腦后,。
楚嵐做了什么,要做什么他們才不關(guān)心,,只要有他們好處就行,,現(xiàn)在直接就能拿到這么一大筆錢,那還計較這么多做什么,?
楚湛面色微變,,下意識地想說些什么,但是張了張口,,卻沒有發(fā)出聲音,,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李山一臉激動地向楚嵐跪了下來,,高喊主家仁義,,楚嵐則是回應(yīng)說這是李山應(yīng)得的云云,讓李山不由得心生愧疚,,而后老淚縱橫,,說自己對不起主家,在主家遭難之時不能和主家同舟共濟,,楚嵐趕忙安慰,,并表示理解,生怕李山一個激動說要跟他一起去瓊州,。
畢竟他現(xiàn)在最不想接觸的,,就是和前身關(guān)系密切的人,哪怕關(guān)系一般的,,他也只會敬而遠之,,不想與之有所接觸,就怕對方察覺到他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