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永寧宮闕
曾寬提著食盒去往永寧宮,可以說,,他此時的心情簡直比上墳還要沉重,。
因為今日若有一個不慎,那明年的清明節(jié)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忌日了,。
曾寬不知道屆時會不會有人惦記著給他燒幾張紙錢,,但是他知道的是,此時這宮里還有兩人已經(jīng)齜牙咧嘴地奔波在路上了,。
沒錯,,這兩人正是太監(jiān)三人組的另外兩名骨干成員,藺炎和陸丙,。
按照曾寬的安排,,藺炎負責(zé)去坤寧宮找瑾瑜,見面之后不必多說,,只需對其言明曾寬今早不能來坤寧宮服侍皇后娘娘了。
瑾瑜若問起緣由,,便說曾寬昨晚教訓(xùn)了碧漾,,并因此得罪了華妃娘娘,今早親自去永寧宮賠禮了,,其它再無需多說,。
而陸丙則帶著凌妃曾經(jīng)給曾寬的腰牌,去會寧宮找他大哥陸乙,。
再拜托陸乙將事情的原委據(jù)實告知凌妃,,并且一定要旁敲側(cè)擊地讓凌妃明白,皇后娘娘已經(jīng)知曉了此事,只是礙于禮法,,不便出面,。
凌妃若是答應(yīng)出頭,則只需親自去永寧宮露一面,,將昨晚的事情向華妃解釋清楚即可,。
至于華妃給不給她這個面子,便交有曾寬去循循善誘,。
二人手拿腰牌,,在進了西華門之后站在岔路口互相對望一眼。
“丙丙,,成敗在此一舉咯,。”
“了解,。咱哥倆是繼續(xù)待在尚膳監(jiān)吃香的喝辣的還是被姬無影的手下痛打落水狗,,只看如今這一哆嗦了。雖說春寒料峭,,你我臀傷猶在,,但也擋不住咱們前進的步伐!”
“嗯,,阿拉定會扭出最風(fēng)騷的姿勢,,去穿越這片宮殿,去征服這段坎途,!”
“加油,!”
“努力!”
“嗷喲……”
“哎呀……”
……
曾寬站在永寧宮的門口抬頭望去,,目光越過那朱紅鎏金的高大宮門,,落在了斜插入壁的飛檐斗拱之上。
氣勢逼人的永寧宮就這樣矗立在自己眼前,,此刻已再無退路可言,。
曾寬鼓了鼓勇氣,上前扣響了旁邊那個偏門的銅環(huán),。
門開之后,,從里面出來一個小太監(jiān),他問清了曾寬的來由之后將其暫時領(lǐng)到不遠處的一座偏廳并讓他稍作等候,。
不多時,,有兩名婢女來到偏廳。
一見之下,,曾寬倒是對她們有些印象,,隱約記得她們應(yīng)該是昨晚跟著碧漾一起去御廚房取炸雞受辱的那兩人,。
“寬公公,沒想到你還真敢來,,走吧,。”
其中一名婢女輕蔑地招呼了一聲,,態(tài)度與昨晚的唯唯諾諾截然相反,。
“有勞頭前帶路?!?p> 曾寬心知自己已經(jīng)踏入別人的地盤,,那么主人家的狗吠叫兩聲好像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心里略微平衡之后,,曾寬提著食盒跟在兩人身后向永寧宮深處走去,。
曾寬此番雖是賠禮,但并不覺得低人一等,,他更是就這樣昂著頭四處打量,。
不得不說,華妃這永寧宮論起來也就是位置比不上坤寧宮,,除此之外,,無論是大到亭臺樓閣的布局造景還是小至雕蘭曲檻的做工裝飾,看起來比坤寧宮也不遑多讓了,。
但更與坤寧宮不同的是,,這永寧宮里竟有一條生生以人力開鑿出來的河渠。
河渠寬約三丈,,蜿蜒盤桓在永寧宮里,,并與宮外東南側(cè)的護城河相通,水源皆來自于洛水的一條支流,。
這河渠之水雖說不上清澈見底,,卻也不見泥沙,想必定是有專人負責(zé)時時清淤,。
河渠兩側(cè)遍植綠柳花木,、翠柏修竹,此時已有蔚然成蔭之象,,樹下奇珍異草也正待吐露芬芳,。
一座座高矮錯落的宮殿就這樣掩映其中,真如人間仙境一般,。
在皇城之內(nèi)營建如此一片萼綠華堂該要耗費多少花石靈木、人力財物,?
這些都特么是民脂民膏啊……曾寬暗自喟嘆一聲,。
“這個死太監(jiān),,怎么一點兒規(guī)矩不懂?進來后東張西望的,?!?p> “沒見過世面而已,別管他,,等會兒見到娘娘看他還能不能這么囂張,。”
前面帶路的兩個婢女旁若無人地說著話,,絲毫也不介意跟在后面的曾寬能不能聽到,。
片刻后,二人帶領(lǐng)曾寬沿著青石小路來到一座建于河邊的水榭之后便雙雙告退離去,。
曾寬恭敬而立,,此刻他再不敢像剛才那樣抬頭四望,只是手提食盒站在原地,,可并無人理會,。
大約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工夫,才聽得那水榭之中有人開口說話,。
“小寬子,,還不進來拜見華妃娘娘?”
曾寬聽得出來,,說話之人正是碧漾,。
他趕緊躬身前行,將食盒放在一個花石小桌之上,,又退回來跪地磕頭,。
“你便是尚膳監(jiān)那個接替姬無影掌管御廚房的監(jiān)工?”
一道清冷凜冽的嗓音響起,,其中自有一股威嚴之勢,。
“回娘娘的話,正是小人,?!?p> 曾寬跪在地上不敢稍動。
“我怎么也不曾聽龐公公提起過,?”
華妃略顯慵懶地問道,。
可是還不等曾寬回話,旁邊的碧漾卻插嘴道,,“他是皇后娘娘親自任命的,,沒有經(jīng)過龐公公舉薦?!?p> “我說呢,,難怪這么大的氣勢,。”
華妃聽起來像是轉(zhuǎn)了個身,,“抬起頭來,,讓我瞧瞧?!?p> 曾寬聽后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把頭抬了起來。
他不敢直視華妃,,只是微微掃了眼華妃飄動的裙裾便不再往上看去,。
“喲,沒想到這小模樣還挺俊俏,。不過,,可惜了。呵呵,?!?p> 華妃看罷嬌笑一聲,但在曾寬聽來卻不亞于晴空霹靂,,“昨晚的事兒,,跟我說說吧?!?p> “回娘娘的話,,于情來說,小人昨晚所作所為確實欠妥,。拂了娘娘的興致不說,,還訓(xùn)斥了碧漾姑娘。但于理來說,,碧漾姑娘到來之時,,御廚房確已掛牌收工,小人也只是照章辦事而已,,所以自覺并無不妥之處,。”
曾寬坦然答道,。
“牙尖嘴利,。縱然御廚房已掛牌收工,,但娘娘想吃炸雞那便是你的榮幸,,為何不能加班加點再做一份?再說了,,憑什么其他貴人只能分到一塊兒炸雞,,而單單會寧宮的凌妃卻可以獨享一整只,,你一個小小的監(jiān)工,怎敢如此歧視眾貴人,?”
碧漾不等華妃開口,便搶先甩起薄唇,,連珠炮一般吼道,。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曾寬對她的詰問竟充耳不聞,,只是兀自跪在原地,,不做理會。
“嘿,!死太監(jiān),,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昨晚的巧辯之詞都跑到哪里去了,?如今當(dāng)著娘娘的面,,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
碧漾憤憤說罷竟挽起袖口,,看樣子是想上前來掌嘴,,可是不等她腳步挪動,曾寬卻忽然開口道:
“娘娘明鑒,,昨晚上碧漾姑娘的洶洶氣勢,,比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