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你清高,,你了不起,!
踏踏踏,!
耳力極好的帶頭衙役,,聽見身后傳來了馬蹄與說話的聲音,扭頭看去,。
“快,!兄弟們給錦衣衛(wèi)的大人讓路!”
不看還好,,一看竟然是自己等人擋了錦衣衛(wèi)的路,,那還得了?
帶頭衙役連忙讓同伴拽著那名女子站到旁邊,,讓開了中間的道路,。
毛銳見此也沒說什么,只是對那名衙役微微的點了下頭,。
可就在毛銳與秦笑笑,,眼看就要經(jīng)過衙役與那名女子的面前時!
“這位大人,!還請您為民女做主,!”
被衙役牽著的女子,突然間掙脫開了旁邊的衙役,,擋在毛銳面前跪地磕頭,。
“嗯?”毛銳與秦笑笑拽馬停了下來,。
“笨蛋,!你是干什么吃的!”
帶頭的衙役大怒,,對著牽女子鎖鏈的同伴揚手給了一巴掌,,隨后小跑到毛銳眼前,屈著身子道:
“我等一時不查,,竟讓這賤婦沖撞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
瑪?shù)?!真是出門沒看黃歷,,既然這樣都能得罪到錦衣衛(wèi)!
“她是賤籍出身,?”毛銳本不想管這種閑事兒,,但是趕上了就沒招,總不能讓百姓們戳脊梁骨,。
“是,!”帶頭衙役老實的回道。
所謂的賤籍,,可不是指【士農工商】等階級的良民,。
而是像被毛銳查抄流放的淮西一黨家人一樣,,那些沒死的皆為奴籍,,充入教坊司的則是樂籍,,統(tǒng)稱賤籍。
賤籍是屬于世代相傳,,凡賤籍者不得登上學堂,,不得科舉,不得入朝為官,,不許購置土地產(chǎn)業(yè),,更是不讓與良民通婚。
是真真正正的低等人,,并且若無大赦,,永世不得翻身的那一種!
“不,!我不是,!”那跪地磕頭的女子,抬眼看著毛銳搖頭,,披頭散發(fā),。
“大明剛立國的時候,民女家中得以恩典,,早已脫籍!”
看的出來,這位女子對于賤籍的事情耿耿于懷,,似乎是不愿意讓別人提起賤籍,。
當初大明立國之初,朱元璋好像確實是大赦天下,,免去了一些表現(xiàn)好得人的賤籍,。
但也有些年頭了,毛銳早就沒什么印象了,,那時候他才多大點,。
“你想讓本官為你做什么主?”
念及至此,,毛銳當著眾目睽睽的面問了起來,。
“起來吧?!鼻匦πΦ玫矫J眼神暗示后,,下馬扶起了女子。
“民女興化府潘氏,,狀告去年的科舉進士,,汪永旭,!”潘氏弱不禁風的站在原地,但聲音異常堅定,。
興化府屬于福建下轄,。
聽潘氏的話,毛銳對這個汪永旭的第一印象就聯(lián)想到了一個人名,,陳世美,!
“紙狀何在?”毛銳言道,。
潘氏聞聲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那名站在毛銳眼前的衙役。
“這個……在我們府尹大人手里,?!睅ь^衙役的眼睛有些閃躲,不敢直視毛銳,。
“先卸掉她的鎖鏈,,送回府衙,本官隨后就到,。
記?。∪魏稳瞬坏脤ζ渫{壓迫,,否則此案將由北鎮(zhèn)撫司接手,。”
毛銳的語氣不是在商量,,更像是在命令,。
“多謝大人開恩!”
潘氏眼中泛起淚光,,不遠千里來到京師,,被人拋棄,狀告無果,,反而自己還險些入了牢獄,。
這些經(jīng)歷,真是讓她一個平凡女子,,崩潰于心,。
一盞茶時間過后,京師應天府府衙,。
府尹趙畢安,,正在逗著眼前籠中的一對鳥兒。
這對鳥兒發(fā)毛嶄亮,鳴聲悅耳,,一看就不是凡種,。
“這汪進士倒是有心了!”
趙畢安感嘆一聲,,坐在京師府尹這個位置,,可以說是不上不下。
畢竟京師不是窮鄉(xiāng)僻地,,七品往上的官員一抓一大把,,哪個身后沒點靠山,?
有時候他挺羨慕那些外放為官的官員,,不管怎么著,輕易得罪不到什么官宦子弟,,還可以耍著威風,。
不像他!問案審案的時候,,都要先打聽清楚對方到底是什么牛馬鬼神,。
“府尊!府尊大事不好了,!”
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叫,,打斷了趙畢安的自我念想。
“什么事???”趙畢安扭身看去,原來是押送潘氏游街的衙役回來了,,頓時訓斥道:
“慌慌張張的,,本官平時都是怎么告誡你們的!”
“不是啊大人,!”衙役連喘帶咳的,,緩了一會兒過后,把游街之時遇見錦衣衛(wèi)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說什么~?”趙畢安也顧不上逗鳥了,,驚訝中又納悶的問道:
“你遇見的那名錦衣衛(wèi),,當真是這么說的?”
錦衣衛(wèi)是天子親軍不假,,可也不是誰都能讓他一個堂堂三品府尹,,把案子再重審一遍的。
哪怕是百戶千戶,也沒那個天大的面子,!
而且他前腳剛收了汪永旭送來的禮物,,轉身就把案子重審,豈不是為人無信,!
“當真,!小的怎敢欺騙府尊!”衙役確定的點頭,。
“可有記得那名錦衣衛(wèi)的樣貌,?”
以趙畢安多年身為府尹的經(jīng)驗,出于慎重考慮,,如果不想得罪人,,最好還是要先搞清楚對方的底細。
萬一是那位在錦衣衛(wèi)中,,號稱殺神的某個親信,,那還是得哄著點來。
而能被他們這些京官兒稱為殺神的,,僅有那位執(zhí)行淮西案的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毛銳。
連殺帶流放三萬多人,,那不是殺神是個什么,?
“那名錦衣衛(wèi)面貌俊朗,不易笑,,而且看樣子應該還未行冠,!”
衙役回憶般的描述著,卻全然不知身旁的趙畢安,,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
又過半柱香的時間,府衙堂內,。
趙畢安坐如針氈般的等待著,,那位神秘錦衣衛(wèi)到來。
堂下除了兩側衙役以外,,還有一名俊俏的青年站著,,他便是去年的科舉進士,汪永旭,。
另外一名就是跪在旁邊的潘氏,,正在瞪大了眼睛的看著汪永旭。
“這人怎么還沒有來…”
趙畢安越等越是心中慌亂,,唯恐把錦衣衛(wèi)的那位殺神招來,。
汪永旭則是對潘氏,,惡語相向:
“你這個惡毒的賤人,竟然告了一次嫌不夠,,還想再告第二次,!”
“你既然負心于我,那我就只好斷了你的青云路,!”潘氏毫無畏懼的反擊著,。
“我呸!”
汪永旭此時,,還不知道趙畢安因何又重審,,所以有恃無恐。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一介村野賤婦,,如何配入我汪家的府門!”
潘氏先是神色一頓,,而后失望至極,。
“這就是你的心里話吧?”
啪,!潘氏淚流滿面,嘴角嘲笑,,忽然給了自己一巴掌:
“對,!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現(xiàn)在是大明的進士了,!
但你汪永旭!用我一個弱女子攢了三年的血汗錢進京趕考,,高中以后,,就可以棄之敝屣了嗎?”
棄之敝屣的形容詞,,就是比喻,;像扔掉破鞋一樣的把它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