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為吾皇盡綿薄之力
深秋時節(jié),,停尸房里更顯陰涼,,可崔懷的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細汗。
“李易,,你隨我一同前去,,將此處案情稟告府尹?!?p> “大人且慢,!”
喊住已經(jīng)開始往外走的崔懷,李易諫言道:“卑職覺得當務(wù)之急并不是稟報案情,,而是應(yīng)當火速派人去徐記銀鋪搜查賬簿,。”
“搜查賬簿,?”崔懷一時有些錯愕,。
李易抽絲剝繭道:“殺人者必有殺人動機,季福因盜罪入獄,。依魏律,,盜銀逾十兩便可處以斬刑。那問題便來了,,既然季福已經(jīng)離死不遠,,兇手又何必冒著暴露的危機殺害于他?”
崔懷不是庸人,,聽到李易的分析后,,立馬捕捉到了關(guān)鍵所在:“不為財,不為仇,那只可能是……殺人滅口,!”
李易拱手贊道:“大人英明!”
崔懷眼眸愈發(fā)明亮,,開始順著李易的提出的問題繼續(xù)延伸:“季福是徐記銀鋪掌柜,,若要滅口,最大問題可能就出在銀鋪生意上……”
雙手猛地拍合,,崔懷激動道:“我先帶人去銀鋪查證,。李易,你速去將案情告知府尹,!”
……
衙門內(nèi)堂,,監(jiān)察御史無視焦頭爛額的蘇文山,獨自坐在案牘前,,拿著太康府近半年整理出的‘政績薄’逐一翻閱,。
政績薄涵蓋了征稅納糧、災(zāi)荒賑濟,、匪盜緝拿等諸多事宜,,甚至還包含了署內(nèi)考勤、官吏任免等差官文書,。
待看到近月發(fā)生的諸多案件后,,屈景陽看向蘇文山,說道:“蘇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出身,,一月內(nèi)竟能連破七起案子,,這偵案能力不減當年啊,!”
蘇文山聞言放下手中關(guān)于邪符案的卷宗,,汗顏道:“是下官治理無方,大人此言卻是折煞下官了,?!?p> 破案如神不如治下無案,只有路不拾遺才是對一方官員的最高評價,。
面對屈景陽的褒贊,,蘇文山已然羞愧難當。
看著老臉通紅的蘇文山,,屈景陽微微搖頭,,轉(zhuǎn)而問道:“捕快李易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蘇文山愣了愣,,試探道:“大人與李易相識,?”
屈景陽搖頭道:“不相識,不過我看這些案宗里,這個捕快對偵破案子都起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聞聽此言,,蘇文山不吝夸贊道:“他是上個月剛?cè)肼毜牟犊?,為人機敏,做事勤懇,,是個可造之材,。”
兩人正談?wù)撻g,,有衙役來報,。
“大人,快班捕快李易求見,?!?p> 蘇文山心中微動。
“快快讓他進來,!”
等衙役轉(zhuǎn)身離開,,蘇文山看向屈景陽,解釋道:“應(yīng)該是和大牢的案子有關(guān),?!?p> 屈景陽微微頷首,隨后拾起功績冊繼續(xù)翻閱,,似乎并不在意此事,。
走進書房,李易掃了眼正俯首查閱卷宗的屈景陽,,隨后看向蘇文山,,說道:“啟稟大人,毒蛇案已有進展......”
書房中,,李易調(diào)理分明的將案子始末,,以及發(fā)現(xiàn)的種種線索和案件的推演一一道出。
書案后,,屈景陽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將手中卷宗放下,。
“做的不錯!”蘇文山聽完,,難掩心中贊賞,。
他沒想到手下之人辦事效率竟如此迅捷,短短半個時辰不到,,就整理出了案情脈絡(luò),。
李易聽到夸贊后,卻并沒有多么樂觀,。
“大人,,兇手作案手法非??b密,若案子真與銀鋪生意有關(guān),,恐怕不會給我們留下什么線索...”
此時,,一旁的屈景陽忽然開口道:“如你所講,兇手借毒蛇殺人,,是為了擺脫嫌疑,,讓人誤以為受害者是死于意外?!?p> “那他便很可能沒有銷毀罪證,,崔府丞此去銀鋪查帳,,未必就查不到線索,。”
說到此處,,屈景陽看向蘇文山,,問道:“蘇大人,若我所記不差,,這徐記銀鋪應(yīng)該是營安候的產(chǎn)業(yè)吧,?”
不等蘇文山回答,屈景陽繼續(xù)道:“半年前,,滄江漕運失利,,二十萬兩白銀在太康府經(jīng)轉(zhuǎn)時,僅僅停留三日,,就讓白蟻啃噬一空,。”
“二十萬兩白銀,,至今陛下都想不明白是何種白蟻,,竟有如此能耐!”
“營安候與漕運總督均上奏說,,那是修行有成的蟻妖為禍......呵呵,,這蟻妖的胃口卻是比鵜鶘還大!”
頓了頓,,屈景陽看向眉眼低垂,,默不作聲的蘇文山。
“蘇大人,,陛下將你從大理寺調(diào)任至太康,,其中用意,你應(yīng)該明白,,這件案子......”
面對屈景陽的詢問,,蘇文山臉色漲紅,,最后索幸擺爛道:“下官無能,此案半年來未有半點進展,,不止如此,,下官就連這個府尹,都當?shù)某粤??!?p> “屈大人想必已經(jīng)看過本府案宗,近月來,,七件案子里,,有五起案子明里暗里都與營安府有關(guān),其中緣由大人心里豈會不明,?”
“今日小女私事,,本不該讓大人前來觀禮,不然這邪符一案未必會發(fā)生,。還有毒蛇案,,那季福本就是......”
屈景陽抬手打斷蘇文山充滿怨氣的話,沉聲道:“依蘇大人所言,,今日這兩起案子還要怪本官不成,?”
蘇文山眼神里說著那可不,嘴里卻從心道:“下官失言,,還請大人恕罪,。”
將手中握著的卷宗輕輕放下,,屈景陽語氣忽然溫和起來:
“蘇大人,,太上皇已經(jīng)仙薨,漕運的銀子便不該再流向別處,,此事是陛下授意,,如今天大地大,誰還能大過陛下,?”
“本官可以向你坦言,,無論你這半年政績?nèi)绾危税甘庐呏?,都不會有你半分罪過,。”
蘇文山幽幽一嘆,,沖著屈景陽拱了拱手,。
若無這句承諾,他寧可帶著妻女解甲歸田,。
頷首一笑,,屈景陽轉(zhuǎn)而看向滿頭大汗的李易,,說道:“李易,你很不錯,,若是你愿意協(xié)助蘇大人破獲此案,,本官可向都察院遞一紙文書,舉薦你到京城謀一份事業(yè),,你意下如何,?”
“......”
李易忽然有些后悔參與這些案子。
他本以為,,這些案子只是營安府在向蘇家施壓,,為的只是兩家之間的感情糾葛。
誰能料到背后竟然會和當今圣上扯上關(guān)系...
蘇文山背后如果是皇帝,,那營安府背后又站著什么人,?
能讓皇帝不敢直接動手的,又會是誰,?
李易露出一個略顯牽強的笑容,,干巴巴道:“卑職...愿為吾皇盡綿薄之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