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fēng)吹過空蕩的街,,一遍秋天是關(guān)于你的情節(jié),,我提筆寫,不問是非不到終結(jié),,白天黑夜,,你在這世界,一頁頁為誰再翻閱,。
如果說這世界有最難翻譯的句子,,應(yīng)該就是最簡單的我愛你了。
夏目漱石把iloveyou譯成今晚月色很好的時候,,我以為自己看懂了,,無非是東方的含蓄。那天下了第一場秋雨,,特別想把下雨了告訴一個人的瞬間,,突然明白了今晚月色很好是怎樣的心情。那是和含蓄無關(guān)的東西,,是很直接的情話,。
孫亦徹拿著剛出版的校報,,興奮得合不攏嘴,“這次有的大家付出參與和努力,,我們的作品非常成功,,接下來,我們就要向更高的目標(biāo)努力,!”
嘩啦嘩啦的掌聲拍掉了我這些日子身心的疲憊,,我輕輕松了一口氣,窗外樹葉還有最后一份執(zhí)著,,微風(fēng)搖動著不再翠綠的枝椏,。
“好像,已經(jīng)有人著急,,捷足先登了呢,。”掌聲未落,,袁夢婕突然起身說,。大家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她舉起一張報紙,,翻開來,,上面刊印著大家的詩,,版面設(shè)計竟也跟校報相差不多,,大家一陣竊竊私語。我坐在最后面,,仔細看了看,,竟然是我之前設(shè)計的那款版面。
“重點是,,”她頓了頓,,“大家看這個!”大家的目光跟著盯在她手指旁邊,,然后紛紛回頭驚訝的看著我,,我看著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抬頭看見袁夢婕冷笑的看著我,,手指邊赫然寫著“作者:葉詩語”然而那首卻是孫亦徹的七律。
我心里一陣空蕩蕩的,,不知道飄向了哪里,,過了一會,我回過神來,,奪過她手中的報紙,,整篇詩集全都寫著我的名字,,我呆在原地,仿佛置身于荒野,。
“葉詩語”袁夢婕搶回報紙,,冷冷的看著我,“這是你設(shè)計的排版吧,?”
“我沒有……這不是我發(fā)的,!”我驚恐的看著他們,每個人懷疑的眼神無聲刺穿我,,我頭腦猛烈的眩暈,。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袁夢婕語調(diào)鋒利,,步步逼近我。
“是……”我絕望了,,聲音虛弱到自己都快聽不見,,渾身已經(jīng)沒有力氣,腦袋茫然的一片空白,。
“你大半夜跑到資料室,,趁我們上廁所進屋,U盤就沒了,,是吧,?”
“我沒有拿!”我著急的快要哭出來,,所有人目光像刀刃一下下劃破我的心,,一滴滴血涌在眼眶,變成即將落下的眼淚,。我盡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
“是,還是不是,?,!”袁夢婕一次次打斷我的辯解。
我點點頭,,好像一道雷劈在身上,,又麻又痛,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袁夢婕冷笑著,,“不用說得再清楚了吧?大家辛辛苦苦完成的作品,,你一出現(xiàn)U盤就不見了,,孫亦徹一夜沒休息趕做了一份才刊到校報上,,一轉(zhuǎn)眼丟掉的那份內(nèi)容就印在了這張報紙上,還全部署了你的名,。亦徹,,你說怎么處理吧。有這樣的人,,大家該怎么為社團再付出,?”
大家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來,。
“就是啊,,我們費盡心血的作品,她偷梁換柱就拿去發(fā)表成她的作品了,!”
“這樣我們以后還怎么寫作,?”
“誰愿意費心盡力給別人寫現(xiàn)成的啊,?”
“早就說她跟正常人不一樣,,神經(jīng)兮兮的,果然沒好事,,做這種惡心勾當(dāng),!”
他們一句句敲進我的耳朵,敲動著我的心跳頻率,,我開始止不住的顫抖,,氣憤,無奈,,和恐懼,。我茫然的現(xiàn)在那里被他們指責(zé)著,,卻什么也聽不見了,。我呆呆的站著,一片空白,,看著孫亦徹,,他低著頭默不作聲,我看見他傾斜的頭發(fā)后面,,眼睛里流動著痛苦,。
“好!我走,!”我顫抖著下了決定,,轉(zhuǎn)身跑出教室,他們的議論,,袁夢婕得冷笑,,孫亦徹的痛苦全拋在身后,,假裝看不見了。
有的人,,一瞥之間,,就在心里一輩子。有的人在身邊一輩子,,卻始終不在心里,。有些花兒,自那天后再也未能見到,,當(dāng)你以為她們早已在塵世中散落飄零憔悴凋敝時,,卻瞥見她在荒野中安靜盛開。
突然飄落的雨水冷冷打在她身上,,水鉆墜花的一字夾順著被雨水打濕的頭發(fā)滑落,,好像細碎的心事,傾斜的柔發(fā)隨風(fēng)輕輕遮住眼簾,,像久違的朋友,,一下一下?lián)崦哪槨H~詩語抱著膝蓋蹲下來把臉深埋在臂彎里,,眼淚就隨著雨水灑下大把大把的傷心,,身后的老樹知趣的搖動著年暮的葉子,為她伴奏,。
頭上的雨突然停了,,但耳邊清脆的雨聲還在回響。葉詩語紅著眼睛抬起頭,,孫亦徹默默在她旁邊,,撐著傘遮在她頭頂。
孫亦徹彎下腰撿起發(fā)卡,,兩個人相互看見對方眼睛里深邃的悲傷和憂郁,,雖然并不是一樣的悲傷,卻仍然好像一眼之間就已經(jīng)體貼到對方所有的可憐無助,。葉詩語流著淚,,輕輕依偎在孫亦徹懷里。孫亦徹猶豫了一下,,輕輕安慰著她,,順手將撿起的一字夾別回她頭上。
如果緣分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那悲劇的是有的人此刻并沒有那份感情,,亦或是,還沒發(fā)覺其實自己下意識的關(guān)心和心疼,,就叫愛情,。愛情的折磨與美好,,便在于你自己不知不覺早已深陷其中,為她瘋狂為她癡癲,,卻茫茫然從未發(fā)覺,,等到恍然原來那就是愛情時,她卻似嘲笑你的后知后覺,,遠遠離去,。有些愛莫名其妙,你問自己他好在哪里,,并不知道,,但就是會在看著他時,心里跳起一絲悸動,,血液加速讓臉通紅,,那是被稱之為害羞的一種模樣。
孫亦徹為她撐著傘,,任她眼淚打濕自己的衣服,,他們都毫無保留的宣泄自己的情緒,而作為見證者,,不遠處的樹后,,袁夢婕已默默冷眼目睹了一切。
這也許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咬牙切齒,。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俊比~詩語擦了擦眼淚,,還帶著哭腔,。
“直覺啊,就像你之前可以找到我一樣,?!睂O亦徹溫柔的笑著,看著她的可憐,,心中有一些憐憫,。
“你相信我么?”葉詩語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然我就不會在這里了?!睂O亦徹看著她的眼睛,,像在嘆息?!斑@世上,,有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誤會,,有很多人,很多家庭,,都因為誤會而破碎,,而承受痛苦。但是,,我們還是要面對,,為了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要相信還有關(guān)心自己,,等待自己的人,。”他眼里像上演著一個故事,,葉詩語認真的看著他,,仿佛是跟他同病相憐的人,平靜的外表下,,是沒人知道,,波瀾的過去。
“你該走了,,這么久還不回去被袁夢婕知道了不好,。”
孫亦徹微笑看著她,,心想“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里?!薄澳阏嫔?。”他微動嘴唇,,笑著說“你又沒傘,,還不快跟我走?他們都回去了,?!?p> 他的臉映進葉詩語的眼睛,是雨后的陽光驅(qū)散烏云,,帶著溫暖安慰,。
“誒……”孫亦徹尷尬的看了看四周,“我們……應(yīng)該從那邊回去???”
葉詩語看著他傻傻的樣子,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帶著淚的一抹純凈笑容,,在細雨的清新下更加文靜溫柔,。她拽了拽孫亦徹的衣袖,指向來時的路,。
袁夢婕坐在椅子上,,孫亦徹推開門,看見一身華麗的公子哥正跟她說著話,,白凈俊俏的長相,,一米八幾的身高,頓時間覺得自己黯然失色,。
“蕭凌,?”
公子哥看著他,點了點頭,,孫亦徹禮貌的伸出手,,蕭凌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他握了手,。
孫亦徹看見袁夢婕臉色的不快,,張口想問,又想蕭凌還在旁邊,,于是又忍住沒問,。
“之前,袁夢婕找過我,,希望我加入你們這個社團,,那時候我對你們還不了解,所以跟她說要看看再做決定,。這期校報,,我看你們做的很好,我想你們還是很有潛力的,,我雖然不會寫什么詩,,但是可以給你們提供資料書籍這些?!?p> “不用了,,我們不缺……”
孫亦徹正要拒絕,袁夢婕拉了他一下,,起身打斷道“那正好,,我們正需要資助我們的人,不會寫詩沒關(guān)系,,總比有的人什么的都不會做還用大家的心血來換現(xiàn)成的強,!”
葉詩語聽出她的指桑罵槐,,沒有做聲,。
“關(guān)于這件事,,等一切調(diào)查清楚了,我會做處理的,,她現(xiàn)在不能走,。”
“為什么,?還不清楚么,?”袁夢婕睜大了眼睛,質(zhì)問道,。
“你清楚,,有的人還不清楚,一定要說明白么,?”孫亦徹避開她的目光,,隱隱的有些擔(dān)心。
“什么,?你莫名其妙說些什么,,為什么這樣還不讓她走?有什么不明白的,?”袁夢婕音調(diào)有些顫抖,。
“當(dāng)然,你的助手林薇呢,?”
“她這兩天生病請假了沒來,。”袁夢婕目光慌亂的避開孫亦徹,,小聲的說,。
“為什么葉詩語剛到學(xué)校,你們?nèi)齻€就湊巧都去上廁所了,?還留著資料室的門給她,?”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給她留門,?”袁夢婕的聲音越來越顫抖,,卻還在硬撐著。
“既然你一口咬定是葉詩語拿走的U盤,,為什么當(dāng)時不讓她拿出來呢,?”
“因為她不肯拿!你到底什么意思,?”袁夢婕臉上帶著憤怒,。
“她剛剛到資料室的門口,,你們就回來了,如果是她拿走了U盤,,一定是在她身上,,你為什么明知故問,叫她拿出來,,卻不真的想要,?因為你知道她根本沒有,根本拿不到是不是,?”
袁夢婕沒有說話,,疑惑的看著孫亦徹,已經(jīng)崩潰了,。
孫亦徹看她的臉色,,知道一切都被自己猜中了,看著她那張自己深愛的蒼白的臉,,特別心疼,,卻又無可奈何,要說恨,,卻又不知道該恨誰,,恨她么?那是自己捧在心里的人,,怎么恨得起來,?他抿了抿嘴,接著說“怎么會有人笨到偷完U盤就明目張膽用自己名字發(fā)到報紙上,,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自己偷的U盤,?”
“別說了……”袁夢婕慘白著臉,無力的說,。自己把自己逼到了崩潰的絕路上,。
“孫亦徹!你夠了,!”蕭凌厲聲道,。
“蕭凌,別說了……”袁夢婕聲音壓抑著,,低下頭默默走開,。
孫亦徹看著她默默遠去的背影,心里一陣疼痛,,憐愛和無奈在糾纏著情緒,,所有事情亂糟糟成一團,未來突然變得很渺茫,,現(xiàn)實又如此不堪,。他又看了看葉詩語,,風(fēng)雨中任人擺布的可憐棋子,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孫亦徹,,這件事,是我叫她這么做的,?!笔捔枵f,。
孫亦徹吃驚的看著他,,一頭霧水,頭緒越來越亂,。
“那天我約她吃飯,,說起社團,她說有人什么都做不了,,別人都辛辛苦苦的付出,,他卻一直吃現(xiàn)成的。這樣很不公平,。所以我就叫她這么做,。你說那種人有什么好,你處處維護他,?”蕭凌邊說邊瞄了瞄葉詩語,,“跟正常人都不一樣,神經(jīng)兮兮的,,你不是很喜歡袁夢婕的么,?她這么一點小心事你怎么都不能滿足?”
“一點小心事,?”孫亦徹喃喃道,。
“對,我喜歡她,,很喜歡,,她可以讓我奮不顧身做任何事,只要可以讓她開心,,我受多少苦多少罪都心甘情愿,。但是,不能違背做人的原則,,不能為了讓她開心就傷害無辜的人,。”孫亦徹抬起頭,,想起跟袁夢婕躲雨逛街的周末,,跟她在一起的點滴,,心里說“以后還可以么?我這喜歡她,,卻又讓她這么傷心難過,,為什么……她還能跟我一起么?她肯定很生氣很傷心吧,?唉……”孫亦徹心里滿滿的無可奈何,,好像是一種恨,恨事情都被老天安排,,恨自己只能在選擇承受,。
“就算她真的,像你們說的,,跟正常人不一樣,,但她也有跟別人一樣的權(quán)利,不能因為這樣就可以隨便傷害她,,那樣才是不公平,。”孫亦徹看著蕭凌心里一聲長長的嘆息,,斬釘截鐵的說,。命運就像大海中隨波逐流的小船,只能聽任雨打風(fēng)吹,。
雨停了,,孫亦徹打開手機,“如果愛情里有一絲僥幸,,那我都應(yīng)該堅持下去,。”她告訴自己,,然后輕輕點了發(fā)送鍵,,一行字跳到屏幕最上面……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蕭問鼎氣憤得顫抖的手重重落在蕭凌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