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市只能算是一個很小的小地方,,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絲毫不能夠引起人注意的偏遠小城市,這從車站的臟亂差程度上便非常輕易地可窺出一二。二路公交搖搖晃晃,、不緊不慢地到達最后一站,車門一打開,,車上的人便蜂擁而下,,接著迅速朝四面八方散開來,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或許是一個溫暖的窩,,或許是工廠,、商店、醫(yī)院,,也或許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年輕的女售票員按慣例檢查著座位上有沒有乘客不小心落下的物品。她的目光越過高高的靠墊,,忽然瞥見車后座還有一個人沒有下車,。
“先生!先生,!”這樣叫這個人,,她其實有點兒難為情,因為他看起來比自己還小,,可她實在不知道不這樣叫還能叫什么,。“??!怎么…”杜諾用手背揉揉依舊惺忪的睡眼,勉強睜開眼睛,,這才看清眼前的情景,。“先生,,車已經(jīng)到達最后一站,,您…”“嗯?是嗎,?”他抻平衣裳站起來,,說,“謝謝你叫醒我,,這車坐著實在太累,。我還想問一下,請問去蘇市第三中學(xué)是在這兒下車吧,?”年輕的女售票員友好地一笑,,說:“是的,,您從這兒下,繞過桐葉路,,再拐個彎兒就能看到三中的正大門,。”
走在與京市完全是兩樣的蘇市喧鬧的大街上,,杜諾戴上耳機單曲循環(huán)一首輕快的純音樂,,斜挎著背包,邊走邊翻看手機,,慢悠悠地踱步到蘇市第三中學(xué)的學(xué)校大門口,。手機黑屏前,可以看到墻紙是一張女孩兒的照片,。女孩兒長相普普通通,,一根藍絲帶束發(fā),面容沉靜,,眼神悠遠,。沿著主校道一路走去,因為正是上課時間,,所以并沒看到什么人,。他一點兒也不像一個初來乍到者,沒有任何的遲疑,,徑直走到校初三年級組主任辦公室,。龔主任雖然早就接到通知,說學(xué)校會臨時調(diào)派來一個幫助畢業(yè)藝體生突擊復(fù)習(xí)的藝體生老師,,但卻沒想到這個老師這么年輕,。所以在杜諾填表辦手續(xù)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打轉(zhuǎn),。“小杜啊…你還沒正式參加工作吧,?”杜諾蓋上筆帽,,灑然一笑,說:“是的,,我還在上大二,。”龔主任眼睛一亮:“哪所大學(xué)呀,?”“在北方,,不是什么名牌學(xué)校,您可能都沒聽說過,?!币姸胖Z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龔主任暗想沒在社會上打拼過幾年的年輕人果然就是不懂人情世故,卻也沒再自討沒趣問什么,。他拿起杜諾剛剛填好的表淡淡瞟兩眼,,再淡淡地說:“嗯,我看沒什么問題,,就這樣吧,。”說完龔主任兩眼望天花板,,眨巴眨巴,,說:“下節(jié)課初三二班正好是自習(xí),你就先提前去見見二班那幾個學(xué)生吧,?!彼谖募A箱里一陣兒翻動,最后抽出一張表來遞給杜諾:“這是我們學(xué)校整個初三年級藝術(shù)和體育特長生的名單,,下午學(xué)校會安排你和他們的見面會,,到時候…就這樣吧?!倍胖Z接過這份名單,,目光掃到初三二班那一欄,果然——巫小嬋,,鋼琴,。“哦,,還有一件事,!”龔主任突然想起來有一件事兒沒交待,說,,“二班有個叫巫…巫小嬋的,,是剛從四中過來不久的轉(zhuǎn)學(xué)生,學(xué)校對她各方面情況還不太清楚,,你多留意一下這個學(xué)生,。”杜諾嘴角牽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我一定會特別留意她的,。”“好,,那你去吧,。”
未步湖底,巫小嬋和葉孤舟正走在一條狹長的甬道里,?!跋氩坏竭@未步湖湖底竟然別有洞天?!痹谒麄兊念^頂上方,,紅鯉魚仍然在悠閑地游過來游過去,而兩人的周身卻是一滴水都沒有,。腳下是厚實的泥沙地,,水草在甬道之外張牙舞爪,隨流水擺動,?!拔床胶?jīng)養(yǎng)出過一條‘厄魚’,”巫小嬋說,,“是‘厄運’的‘厄’,。那條厄魚腹中還罕見地寄生著一條‘厄蛇’。原本這兩個小東西安安分分地呆在這個結(jié)界里修煉,,不曾想剛好就是在它們十年一次出水溜達的時候,,竟被一個漁夫捕捉到。厄魚最后被那漁夫剁成肉醬,,一把火燒成灰燼,。厄蛇雖僥幸逃生,但已無棲身之所,。幾百年來,,它為讓自己繼續(xù)活下去,不斷尋找著新的寄生軀殼,,用惑人心智的法術(shù)害過不少人,。”“幾百年來,,就沒人管,,任由它做亂嗎?”葉孤舟忿忿不平,。巫小嬋好笑地看著他,,說:“為什么要管?它并沒有做錯什么,。它要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善類,?!薄澳菨O夫一家呢?他們就是惡人嗎?”巫小嬋不掩嘲諷:“你聽的那些傳說,,并不都是真的,。就我所知,事實是它從前確實不曾無緣無故殺人,。那些人都是罪有應(yīng)得,,所以這厄蛇才能幾百年來偏安在這一隅。但就在不久前,,”巫小嬋表情嚴肅起來,,“這東西竟然生起歹心,妄圖控制人的軀體來作惡,?!薄霸瓉砟隳翘臁薄皼]錯,我是在救他,?!眱商烨埃腿~孤舟同打籃球的一個男學(xué)生想跳進未步湖洗澡,,巫小嬋突然跑過來一腳把他踹開,。當時畫面滑稽可笑,那男生當然是怒火萬丈,,問巫小嬋理由,,她卻什么都不說,最后還是葉孤舟兩面做小,,這事兒才算完,。他再次想起巫小嬋那干脆利落的一踹,不禁笑出聲來,。她卻會錯他意,,以為他是為此行而高興,于是用波瀾不驚的聲音說:“你也別那么高興,,我們不是來替天行道的,,我也沒那個閑工夫。馬上就是厄蛇十年一次出洞的時間,,我想向它討要一件兒東西,。”“什么東西,?”“它蛻下的皮,。順便問它幾個問題?!?p> 她想問的其實是,,就算厄魚的死是那漁夫的錯,幾百年都忍過來,為什么要挑這個時候向人復(fù)仇呢,?難道,,她轉(zhuǎn)頭看看葉孤舟,是因為魔瞳主人的出現(xiàn)讓你恐懼嗎,?
“我沒跟這厄蛇打過交道,,如果它脾氣不夠好,你可得見機行事,?!?p> 葉孤舟捏捏青箜,眼睛直視前方,,說:“我知道,。”
很快走到甬道盡頭,,他們所見已不是寸草不生的泥沙地,,而是由一塊塊平整規(guī)則的石板鋪就地面的宮殿,粗獷而空廓,。只是這宮殿明顯是已經(jīng)很久無人打理的樣子,,處處透著殘敗和荒涼。一根根慘白色的石柱筆直地向不可見的遠方延伸,,看不到盡頭在哪里,。
“據(jù)說這厄蛇和厄魚感情很好,看來是真的,。洞府殘破成這個樣子也不收拾收拾,,它的確是心灰意懶啊?!?p> 再走幾十步,,他們突然看到,在一根石柱的后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