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一行人走的相當干脆。
也幸虧他們走了,，幾乎前腳離開,，后腳第五區(qū)兵工廠便下了全面封閉的命令。別說普通人員，便是貴為少將的科勒,，也別想再離開半步,。
洛倫丁連上通信，了解對方心中火氣,，于是擺出相當溫和的態(tài)度,，“沒有別人在，有什么不滿,，你可以直說,。”
對于通信而言,，“沒有別人”的意思不僅指沒有人旁聽,，而且能夠確保通信頻道絕對安全，杜絕任何被竊聽的可能,。
“我哪里敢有什么不滿,？只希望元帥體諒我這小人物，盡快讓一切結(jié)束吧,。”科勒苦著一張臉,，一開口便是噼里啪啦一通抱怨,。
也幸虧通信頻道上沒有旁人，不然只怕要被科勒的反應(yīng)嚇得不輕,。這還是那個極度重視上下級禮儀的科勒少將嗎,？不會是哪個人工智能利用變形材料模擬出來的假人吧？
洛倫丁裝作沒聽到對方的抱怨,，只是保持著耐心,，等著他說正事。
如此罕見的態(tài)度,，放在元帥身上也堪稱稀缺,。
人的態(tài)度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的改變，如果存心要深挖,，或許能挖出一點前因,。
真要說的話，也不算什么大事,，不過是很多年前,，洛倫丁還只是一名普通的機甲兵，科勒好巧不巧的正好是他的整備師,。
不過那個時候的機甲肯定遠不如現(xiàn)在這般先進,，特別是精神網(wǎng)，基本還只是一個雛形,。所以,，整備師的職責也與當前截然不同,，維護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工作，更多的則圍繞研發(fā)開展,。
所以,，當時的整備既不定時，也不定人,，圍繞同一架機甲的整備師總是來了又走,，換人如同走馬燈。
甚至就連駕駛員也不是固定的,，每個人都會承擔很多試駕任務(wù),。
在這樣極富變化的前提下，對于人員流動的記錄很難做到事無巨細,，或許一開始還會設(shè)法記一記,，可是隨著變動越來越大，研發(fā)任務(wù)越來越重,，誰也沒有閑工夫再把時間精力浪費在這些瑣碎上面,。
對于哪位駕駛員與哪位整備師曾經(jīng)合作過的事，大概也只有他們自己能掰扯清楚,。
沒有被白紙黑字記錄下的前塵往事,，倒也并非全無價值。之前幾件亂七八糟的事,，乍看起來都很小,，但洛倫丁卻需要找一個信得過的人，挑來選去,，還有誰比科勒更合適,？第五區(qū)兵工廠負責人，恰好他們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合作關(guān)系,，簡直是天賜的人選,。
除了“人選”自己，對這一切唯恐避之不及,。
盡管滿腹不滿,，面對昔日熟人，科勒也毫不客氣張口就是一通埋怨,，然而說了幾句之后,，也是他自己主動偃旗息鼓，太沒意思了,，元帥好似一團棉花,，雖然對所有不滿都照單全收，但也給人一種使不上勁兒的無力感。
科勒不甘不愿的轉(zhuǎn)回正題,，“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經(jīng)把林齊的整備資料交給慕景了?！?p> 說到這兒,，科勒還是萬般不解，“說真的,，用得著這么拐彎抹角嗎,？林齊的資料還需要我放病毒去偷取，而你手上應(yīng)該有現(xiàn)成的吧,？直接給慕景一份不就行了嗎,？”
洛倫丁沒有否認自己的確掌握了相關(guān)資料的事，但他卻問,，“如果你是慕景,，我平白無故的把資料給你，你會坦然接受,？會相信里面的內(nèi)容,？特別是發(fā)生了機甲斷連，差一點送命的情況下,?！?p> 科勒設(shè)身處地的想了想，干巴巴的給出回答,，“不會?！?p> 盡管從理智上肯定了這一事實,，但不表示就能治愈科勒的崩潰。
他此刻只想問一句——究竟是誰說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的,？
或許真是如此吧,，與聰明人說話是不用費功夫，但如果是兩個聰明人之間彼此對話,，簡直沒有比這更累的事了,。
但真正最可憐的還是他這個傳聲筒，不僅要承擔上傳下達的任務(wù),，還要被對話雙方反復(fù)拉扯,，各種折騰。
心累無比的科勒放棄使用各種手段,，直接厚著臉皮求助——對別人他是不敢,，可是沖著曾經(jīng)與元帥的交情，加之本次事件有很大一部分原由都在元帥身上，他的膽子自然也就大了起來——
“我要怎么處理那些異變者,？”
“先控制局面,。”
洛倫丁的回答與慕景差不多,，但聽在科勒耳中的感觸卻截然不同,。也挺奇怪的，對于慕景這個沒什么交情的人,，科勒卻感覺她的建議提的很是真誠,。反而是洛倫丁，總覺得有些敷衍,。
也對,，第五區(qū)都已經(jīng)被元帥下令封鎖了，這應(yīng)該就是他認為的“控制局面”吧,。
對于既定事實,，多說無益。
科勒有些不高興的追問,，“如果控制不住呢,？我要把所有的異變者和潛在感染者都殺掉嗎？”
洛倫丁嘆了口氣,，只好進一步交了點底,，“是我考慮不周，我實在沒想到局面會惡化到如今這個地步,。我本來以為,，‘他們’做事還是有底線的。如果只是少量異變者,，兵工廠的那批隔離艙應(yīng)該是足夠應(yīng)付的,。”
科勒注意到洛倫丁提到了“他們”,，但這究竟指代什么,，科勒并沒有追問。不僅因為,，即使問了,，對方八成不會回答。更重要的是,，科勒自己對于越界的秘密也是敬謝不敏,。
不過，洛倫丁倒是承認了他在隔離艙方面的安排,。
還是慕景敏銳啊,，初次聽聞隔離艙,，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第五區(qū)恰好有一批隔離艙的訂單巧合的不自然。
科勒的焦躁更加壓抑不住,，“很顯然你的安排已經(jīng)不足以應(yīng)付當前的情況,。”
洛倫丁安撫,，“赫伯特已經(jīng)向我報告過了,，慕景請他做一個圖譜對比?！?p> 科勒腹誹——不是赫伯特向你報告,，而是慕景兜了一大圈，就等著你鉆這個套子,。她盯上的,，正是你手中的七號病毒圖譜。不用問,，既然赫伯特都已經(jīng)找上門,，你別無他法肯定已經(jīng)將圖譜交了出去。
不過想通歸想通,，科勒也并沒有提醒,。那是他們聰明人之間的博弈，隨便他們爭的你死我活,。
洛倫丁大概是出于愧疚,，不管怎么說，第五區(qū)的異變者們大多是無辜的,，他們只是因為“某個生理特征”而被選中,，成了受害者。
他也沒再與科勒談什么條件,，而是很爽快的許諾,，“總部實驗室也派了人手協(xié)助，對比結(jié)果出來之后,，我讓赫伯特給你相關(guān)資料，應(yīng)該也會有相應(yīng)的治療建議,?！?p> 關(guān)于慕景對元帥的算計，赫伯特可以不加提示,，但這一句,，已然關(guān)系到切身利益，不能不說,，“總部R博士,？”
蜻蜓點水的一提,，沒有比這更隱晦的提醒了。
畢竟連科勒自己也并不了解全部情況,，他只是憑借察言觀色的本事,，覺察出慕景和秦湛兩人，在談及R博士時,，態(tài)度相當古怪,。具體哪里古怪，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總之,，留意就對了,。
然而，對于這句科勒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話,，洛倫丁竟然聽懂了,，他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總部實驗室也不光只有R博士一個人,?！?p> 話里有多少層含義，用不著一一挖掘,，反正科勒聽懂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部分——派去協(xié)助赫伯特做對比的,，另有他人。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應(yīng)該是元帥信得過的對象,。
第五區(qū)的麻煩不說解決有望，但起碼有了一定保證,。一邊是慕景出于信用做出的交換,，而另一邊則是洛倫丁因為愧疚而做的許諾，算是雙保險,。
科勒懸了一整晚的心,，總算能夠落回胸腔了。
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科勒才想起自己的任務(wù)還差一個尾巴,。不管是自愿，還是被逼,，畢竟還是參與到了事件之中,，留下尾巴容易引發(fā)無窮后患，還不如徹徹底底干干凈凈的結(jié)束,。
科勒將慕景談話中所有關(guān)于下一步計劃的內(nèi)容都說了一遍,，他的記性非常好,，事無巨細，一個字都沒有落下,。然后,，科勒適度的給了一點推測，“看上去,，慕景應(yīng)該是去找什么人,，或者查什么事了?！?p> “找人,。”洛倫丁一秒鐘猶豫都沒有,，很堅決的給出答復(fù),，“一條本不該存在的漏網(wǎng)之魚?！?p> 科勒一聽這話,，立刻自動自覺的封住耳朵，“既然不該存在,，那還是不要告訴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