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馬車里寂靜無聲,,仿佛連街上的喧囂也一同隔絕了,。其實秦冕執(zhí)意讓小馬和川子留下,只因為他有話要與寧憶單獨說,可如今看著他面色蒼白的坐在那里,,又不忍讓他多說一句,,幾次欲言又止,倒是寧憶先開口了,,這孩子雖看上去冷漠的像個陌生人,,可每次都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我會替秦大人守住秘密的,?!?p> 秦冕笑了,那種由衷的欣慰看似平淡卻直擊內(nèi)心,,想到他那晚在五王手里受刑的樣子又忍不住心痛起來,,所以他告訴他:“假如有一天,這個秘密會危及到你的生命,,說出來也無妨,。”
“我的命,,本就卑微……如今……更是一文不值……”
他吃力的靠在馬車上,,感受周遭傳來的車馬喧囂,這些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對他來說正一點一點的在遠去,。
唯有秦大人的聲音,如春風細雨落在他心里,?!澳阌妹鼇碜o我周全,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好起來,?!?p> “大夫的話我都聽到了,秦大人不必為了我白費力氣,?!?p> “我已經(jīng)托文禮叔去宮里尋藥了,,過幾日就該有回音,。”面對如此萬念俱灰的小寧,,他終究還是不忍心說出真相,,他早就已經(jīng)心里暗暗盤算著偌大的世界,,還能托誰去宮里幫忙。
未想寧憶看向他,,用僅存的氣力問他:“秦大人……不覺得剛才那兩個人很眼熟嗎,?”
他確實覺得眼熟,,但又說不上在哪里見過,可想而知,,哪怕見過,,也不過就是一面之緣,他看著寧憶,,搖了搖頭,。
“未曾見過。莫非,,是那日茶樓行刺我們的人,?”
“不是茶樓?!?p> “那是哪里,?”
寧憶猜想秦大人哪怕想到也不愿承認吧,于是他避開視線,,在夕陽的余暉下緩緩道出:“孟大人府中……若我沒看錯……他們應該是刺史府的侍衛(wèi)……咳咳……咳咳……”一下子說太多話,,讓他力不從心咳嗽起來,秦冕緩了一瞬,,立刻上前扶住他,,那停頓的一瞬間足以看出這個答案對他的震撼有多大,大到他都忘了該如何問下去,。
要不是寧憶選擇繼續(xù)說下去,,恐怕他一時半會都無法在此間停留。
他說:“我去找過孟大人……”
“為何,?”
“秦大人忘了嗎……我曾在空嶺河的岸堤……找到孟大人的印章,。”
那枚印章此刻還留在衙門里,,他并沒有還給文禮叔,,也未曾向他開口提過半個字,他是不愿提起,,還是早已忘記,,這些寧憶無從所知,只不過如今秦大人的反應,,著實讓他不忍心再說下去,。
“你去找他,,問他印章的事,?”盡管他已經(jīng)在努力克制,可擔憂和恐慌卻在眼中交織成一片海洋,,寧憶幾乎都不敢與他對視,,只是輕輕點點頭,,說道:“對不起……沒有經(jīng)過你的允許……就擅自去找孟大人?!?p> 秦冕輕拍他的背,,他已經(jīng)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恢復平靜,平靜到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沒關系,,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只不過下次行動前,,還是先跟我說一聲,,別的沒什么,我是怕你一個人有危險,?!?p> 他點點頭,沒想到刺史大人這么快就找上門來,,那么他那日的回答就顯得頗有幾分蹊蹺,,就在他選擇是否要將實情告訴秦大人的時候,他卻開口了:
“我猜文禮叔會說,,印章是不小心弄掉的,,至于它后來為何會出現(xiàn)在空嶺河,他自己也不得而知吧,?!?p> 聽著秦大人的猜測,他忽然就明白了秦大人對孟文禮的感情,,是好到無需提示,,他都可以猜到八九不離十?!皼]錯……他還說,,印章是在半年前掉的,而江大人遇害已是一年前的事了,?!鼻孛岚底运尖庵绱艘粊?,他就與江大人在空嶺河遇害毫無關系了,,至少從掉落物件這個角度來看,應是無關了,。
“小寧,,你除了問他印章的事,還有沒有提到其他事,?”
寧憶搖搖頭,,想要說什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難受的抓住胸口的衣服,漸漸失去意識,。待他們回到衙門,,秦冕立刻派人去醫(yī)館找大夫,這天一直折騰到很晚,,前來的大夫已是黔驢技窮,,離開的時候也沒收出診費,只語重心長的勸解秦大人——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說來也巧,隔天衙門就收到了一封密信,,密信的規(guī)格不同于尋常,,秦冕收到后立刻打開來看了,如果說他內(nèi)心毫無波瀾那一定是假的,,因為于先生在邊上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
“秦大人——”
這一聲霸道中帶著些許甜味兒的“秦大人”把秦冕和于道梅兩個人同時喚醒,,秦冕不動聲色的收起信,,見來者是萬家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以后,方才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竟忘了今日是她的生辰,,他應該提前準備禮物送去府上的。
他吸了一口氣,,正要解釋,,婉婷便直勾勾的盯上了他:“在婉婷心里秦大人好像不是一個言而無信之人……”那邊于道梅見形勢不對,朝秦冕眨眨眼以后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事到如今,,就算推辭也無濟于事了,秦冕慢悠悠的起身,,笑容比往日真誠好幾分:“萬姑娘的生辰我一直記在心里,,這不正要去府上祝壽你就來了?!薄扒卮笕水斦嬗浀??”她欣喜的睜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秦大人,,他真誠的點著頭,,真誠的回道:“當然記得,這不禮物都準備好了么,?!?p> “什么禮物,?”婉婷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結果秦冕遺憾的搖搖頭,,說的像真的一樣:“提前半個月訂的凈心法師的畫,結果前幾日告訴我法師閉關了,,你看這事……”
“確有此事,?”
“我豈會騙你?”
他真誠的眼神再次讓婉婷上了當,,小丫頭美滋滋的湊到秦冕跟前說道:“秦大人有心了,,既然這樣,今晚的船宴你必須來,?!?p> 什么?既然這樣就別來了吧,!
“其實今晚真的不方便……”
“秦大人都送我那么大的壽禮了,,我當然要好好招待秦大人了?!?p> 秦冕決定再掙扎一番:“萬姑娘都看到了,,寧護衛(wèi)病的那么重我實在是沒心思……”
“所以才需要出來散心呀,再說我還邀請了江柔姑娘和浩軒哥,,就差秦大人了,,秦大人若是不來,他們都會失望的,?!?p> 她忽閃著大眼睛循循善誘的說著,秦冕迫于無奈只得勉強點了點頭,。
“那就說好了,,晚些時候我會派馬車來接秦大人,咱們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