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石鎮(zhèn)的冬天很冷,仿佛天上的彎月也被寒風吹得不想出來,躲在云層之中,。
夜晚的街上空無一人,。
溫之明從未在深夜來過老井,小時候就聽過很多關(guān)于老井的傳說,其中有一些故事很嚇人。看著空曠的老井和遠處黑漆漆的房屋,,他覺得后背有些發(fā)涼,用力的抱了抱懷中的那把古琴,,這可是啞叔的心愛之物,,可他不明白為何今晚啞叔要帶著它。
溫之明一臉的不耐煩,,他本打算看一眼啞叔就走,,可啞叔卻把他留了下來。啞叔還是站在白天的位置,,目光穿過老井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對面的一間房屋,。溫之明想問沒敢問,他不明白啞叔神神秘秘的到底想干什么,。
“一會有花爺要是想走,,如果留不住他,你趕緊回去告訴你父親,?!眴∈宓穆曇艉芨蓾苍S是不經(jīng)常說話的緣故,。
溫之明愣了一下,,花爺想走,為什么想走,,再說也沒人逼著他留下,,他一直認為花爺沒地方去,在這里有好酒給他,,他賴著不想走呢,。
午夜,老井靜的如同一個暮年的老人,。
如果不是刻意留意,,很難發(fā)現(xiàn)一個身影正悄悄的從對面二樓躍下,背著一個大包裹,身法很輕盈,。如果不是知道這個人是花爺,,溫之明還真不會想到花爺也會這么利索。讓他更想不到的是啞叔的身手,,如同一只伺機而動的獵豹,,忽然穿出窗戶飛身而去。
“老伙計,,走也不打聲招呼么,?”
黑影嘆了口氣,停下了腳步,,老井旁,花爺和啞叔相對而立,。
“你真的要走,?這兩年你在這里,溫家對你可不薄,?!?p> 花爺這回眼睛不瞇著了,也許是因為天太黑,,在瞇著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不薄,?溫家還不是看上我這雙手,,要不是看在你我之間有這么點交情,看在溫家的暗器有點意思,,我怎么會留到今天,。”
“老伙計,,你說的對,,不過“生死劫”還沒做好你就要走,恐怕不太合適吧,?當時你可是答應(yīng)我的,。”
聽到“生死劫”三個字,,剛落入場中的溫之明一愣,,這可是溫家的鎮(zhèn)門之寶,這件暗器威力巨大,,除了遇到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用于應(yīng)敵,,從來不曾輕易示人,怎么還給這個花爺研究,他到底是什么人,?
“老哥,,說句實話吧,我花千里無能為力了,,最近我才知道原因,,就出在這口井水上,已然無法再煉制出“生死劫”的外器了,?!闭f完花爺指了指旁邊的老井。
溫之明越聽越心驚,,看來這個花爺對“生死劫”的秘密了解不少,,可聽這意思,生死劫的外器還需要這個花爺來研制,,難道不是父親一直做嗎,?
“水不行,別開玩笑了,,這井水會有什么問題,,多少年來煉制生死劫都是用的這口井水?!?p> 花爺笑了一下,,有些不屑的意思。
“說了你也不會懂,,也許是這里少了人氣吧,。”
花爺看了看四周空曠的房屋,。
“你真的要走,?”
啞叔的聲音很平靜,站在啞叔背后的溫之明卻清晰的感覺到啞叔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真的要走,。”
“是因為馬三,?”
“馬三,?”花爺搖了搖頭。
“我留在這里已經(jīng)毫無意義,,除非溫天養(yǎng)再活過來,,否則沒人能再造出來生死劫了?!?p> 啞叔盯著花爺?shù)难劬?,他知道肯定有其他原因?p> 溫之明眼睛睜得很大,,心里很震驚,溫天養(yǎng)是他二叔,,他并未見過,,他沒有出生二叔就已經(jīng)離開人世。曾聽父親說過溫家的暗器大部分都出自溫天養(yǎng)之手,??蔀槭裁凑f“生死劫”造不出來?這獨門暗器的制作手藝不是一直在父親手里嗎,。
啞叔盯著花爺,,他與花爺認識已經(jīng)有幾年了,如果說啞叔認為自己還有幾個朋友的話,,花爺絕對算一個,。
不善言談的人交朋友本就很難。
啞叔永遠記得第一次與花爺相識的情景,,啞叔的琴音與花爺?shù)暮嵚暼缤窠灰丫靡恢蔽丛娒娴呐笥?,在那一刻成為了知音。曲罷對飲,,從那天起二人就成為了朋友,兩個人在一起從來沒有過多的言語,,不去談?wù)摻?,只是靜坐對飲撫琴吹蕭。
啞叔嘆了口氣,,花爺說得對,,自從溫天養(yǎng)去世之后,溫家的好多暗器都失傳了,。
“生死劫”分為內(nèi)器和外器,,當年溫家家主耗盡心血研制出生死劫,為了讓溫天仇和溫天養(yǎng)兩個兄弟能夠齊心協(xié)力,,將內(nèi)外器研制方法分別交給了二人,。后來溫天養(yǎng)忽然失蹤了,生死劫研制方法從此就失傳了,。如今溫家剩下的幾個還是二十年前留下的,,這個秘密也只有溫天仇和幾個溫家的老人知道。
坐吃山空的滋味并不好受,,現(xiàn)在的溫家就是這樣,,“生死劫”用一個少一個,沒有了“生死劫”,,恐怕溫家就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了,。兩年前,花千里路過泉石鎮(zhèn)就被啞叔留下了,傳聞中楚野子在兵器上的造詣天下第一,,這個花千里應(yīng)該排到第二,。
江湖中人都以得到花千里親手打造的兵器為榮,花千里很少為人打造兵器,,一般的兵器已經(jīng)難以挑起他的興趣,,但是溫家的暗器卻打動了他。
“還記得這壺酒嗎,?”
啞叔慢慢從懷里掏出一壺酒,,上面的封皮非常陳舊,但密封得很好,。
花爺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這壺酒正是幾年前與啞叔第一次相識之時對飲的酒,,啞叔居然一直留著,。
酒香如同當年那樣的濃,穿過喉嚨勾起了塵封的記憶,,人也是當年的人,,這個夜晚依舊如同當年的那個夜晚,但時過境遷,,也許今日一別,,很可能他日刀兵相見了。
琴聲響起,,啞叔忽然有些悲傷,,舞動的手指與往日相比略顯著生硬?;ㄇЮ飬s神色如常,,將手中的玉簫輕輕的放到了唇邊,悠揚婉轉(zhuǎn)的天籟之聲劃破夜空,。
溫之明震驚之情未消,,看著這兩個婆婆媽媽的老頭盤膝坐地合奏起來,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當美妙的琴簫之聲響起的時候,,他的心一下就被吸引了過去,仿佛心底有一處被遺忘的某一幕又出現(xiàn)在眼前,。
聲音飄過了老井,,飄過了老街,在寂靜的泉石鎮(zhèn)上空飄蕩,。
“就這么讓他走了,?”溫之明雖然不了解詳情,,但也知道花爺肯定知道溫家的不少秘密,怎么會如此輕易就讓他離開呢,。
啞叔良久不語,,看慣了生死離別的他有些傷感,但有些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決定,,就像今天,,恩情和友情,花爺站在了恩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