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谷還是安樂谷,,在這里從來不缺少故事,也不會為某個故事駐留,。成方涯的故事結束了,,瞬間被遺忘了,人如果想安樂,,就得學會忘記,。
人們常說春風吹不到安樂谷,三月的天,,這里卻寒冷刺骨,。林外寂靜無聲,好像很久沒有人來過這里了,。
“怎么進去,?”李雙雙道。
“等那只狗出來吧,?!倍★L道。
“你是說方醒嗎,?”李雙雙啞然失笑,,她想起顧俠之曾在這里調侃大白狗是方醒的兄弟。
“不是,,是那只大白狗,,丁風道,他有一種不詳?shù)念A感,,這里太靜了,。”
遠處松林之間依稀看到有什么東西晃了一下,。
“大白狗,,快看,。”李雙雙眼尖,,立刻招手喊道,。“大白,,大白,。”
丁風緩了口氣,,大白在的話,,這里就應該沒事,遠處的“大白”在松林里東晃西晃,,每次露頭距離就近了不少,。
“大白,大白,?!崩铍p雙不停的叫著。
“噓,。”丁風趕緊阻止李雙雙,,他發(fā)現(xiàn)“大白”有些不對,,因為這個大白是兩條腿走路。
“方醒,?”丁風道,,松林里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聲音,說話間,,方醒從松林里走了出來,。
“大白還活著?你看到大白了,?”方醒問道,。
李雙雙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說什么好,,心里在想這可不怨她,,方醒的個頭太矮了,離遠了看與大白差不了多少,。
“大白怎么了,?”李雙雙這時才反應過來方醒說的話。
“死了,,這里已經沒有人了,,你們來晚了,。”方醒嘆了口氣道,。
“什么,?夏天啟來過了?肖前輩呢,?”丁風心里一沉,,自己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
“被帶走了,?!?p> 方醒嘆了口氣,事情發(fā)生之后他并未離開,,而是在這里等了十幾天,,并非是他不想離開,而是他實在是沒地方可去,,溫須也死在他手里,,溫家肯定在四處找他,只有這里才是最安全的,。
十天之前的下午,,那一天與往常沒有什么不同,方醒依舊百無聊賴的躺著,。因為宋天畫煩他,,而他還害怕肖煌候,這些天他都是一個人待著,?;ㄇЮ镎张f在宋天畫的房間里邊喝酒邊看宋天畫研究他的陣法。
院中的狗只叫了兩聲,,第三聲剛叫了一半就沒動靜了,。
方醒一翻身來到窗戶前,只見肖紅練和花千里已然來到院中,,宋天畫出門看了看向院中走來的年輕人,,有些疑惑,徑直向松林走去,。
“年輕人,,私自闖進來,還打傷主人的狗,,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花千里問道。來人身材很高,略顯消瘦,,陰陰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副冰雕一般。這些天花千里在這里越住越舒服,,已然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家,。
“夏天啟,是你,?”肖紅練看清來人是夏天啟,,短短數(shù)日不見,夏天啟好像變了一個人,,眉宇間透著陰冷,,五官比以前更加細長,略顯詭異,,肖紅練第一眼并沒有看出來,。
方醒暗自舒了一口氣,原來不是溫家的人,,那他就放心了,。他并沒有出屋,只要不關他的事,,他就打算看個熱鬧,。
“肖紅練,原來你在這里,,也好,,省的我再去找你了,肖煌侯呢,?”夏天啟問道,他話音剛落,,肖煌侯走出來房間,。
“小子,夏中賢呢,,他怎么沒跟你一起來,。”肖煌侯看不見夏天啟,,應該是從聲音聽出只有夏天啟一人,。說話之時頭他在側耳傾聽,方醒估計肖煌候與他有一樣的疑問,,為何夏天啟能無聲無息的破了宋天畫的松林陣,?
夏天啟眉頭一皺,肖煌候肯定是從馬三嘴里們知道伯父的,這個多嘴之人,,將來有機會一定要殺了他,。
“肖瞎子,蓬云寺一別,,沒想到你躲到這里了,,如果不是曹泊名那個胖子,我還真找不到這里,?!毕奶靻⒙曇粢沧兊糜行┘猓犞行┐潭?。
“媽的,,這個曹泊名,早知道就宰了他了,,丁風就是心慈手軟,。”花千里冷哼了一聲,,憤然低聲罵道,。
丁風聽方醒說道這里,心里暗自悔恨,,當時花千里提議殺了曹泊名,,丁風不同意,無辜傷人性命豈能心安,。況且曹泊名經歷了那件事之后曉得了兇險,,已無心在安樂谷討生活,他最后聽從丁風的建議,,離開安樂谷,,臨走之時說想去江南,哎,,早知當時把他留在這里好了,。
“當時我也奇怪這個夏天啟怎么進來的,我雖然沒見過他,,但一看他就不是好人,,大白當時就躺在他旁邊,我以為被他打死了,,難道沒死,?”方醒道。
“快說后來怎么樣了,?!崩铍p雙有些不耐煩。
“后來...”方醒不敢惹這個姑奶奶,繼續(xù)說了下去,。
“看來夏中賢已經死了,,你得到了他一身的功力了吧,不然你這樣一個為了活命用父親擋劍的懦夫,,怎么敢一個人來這里,。”肖紅煉道,,他聽馬三說起蓬云寺的經過,,心里最瞧不起這種貪生怕死之人,一開口就揭開了夏天啟的傷疤,。
方醒聽肖紅煉如此說話,,心中暗道肖煌候年輕之時鋒芒畢露,傲氣凌人,,這個肖紅煉不次于當年的肖煌候,。夏天啟傲氣凌人的表情剎那之間就如同蠟油融化了一樣蒼白而扭曲。方醒知道接下來雙方肯定不用廢話了,,他見過很多這樣的年輕人,,基本三句話之后就得動手了。
“肖紅煉接了夏天啟多少招,?”丁風道,。
方醒此時想起夏天啟的劍法還心有余悸,這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精彩的一場決斗,。他綽號賽班輸,,眼力非同一般,他描述這一場戰(zhàn)斗也是頗具藝術氣息,。
沖天的劍浪一浪一浪的沖向船舷,,一浪勝于一浪,氣勢洶洶,,殺機盡顯,,卻有一絲飄逸蘊含其中,仿佛劍浪有了生命一般,。船淹沒于劍浪之中,飄搖著,,每一次都兇險萬分,,劍浪之中,船劈波斬棘,,化劍浪為點點浪花,,浪峰過后,船卻依舊,浪有停的時候,,船卻永遠浮于其上,。
李雙雙看方醒搖頭晃腦的形容肖紅練和夏天啟那一戰(zhàn),忽然想起了圣手秀才,。
“說什么呢,,什么船啊浪的,能不能說人話,?!崩铍p雙道。
“你一個大姑娘,,能不能淑女一些,。”方醒本來陶醉其中,,一下子被破壞了氣氛,。丁風倒是沒說什么,他理解方醒的比喻,,肖紅練的劍如同排山倒海的劍浪,,而夏天啟劍法攻受兼?zhèn)洌缤瑒酥行旭偟拇?,方醒不愧是匠人出身,,能把一場決斗比喻這么貼切。
“前十招勢均力敵,,小肖的劍法真不錯,,肖前輩這些日子每日調教他,他長進不少,,我覺得他比老顧的劍法要好,,那個顧俠之號稱什么劍法一流,嘿嘿,?!狈叫颜f著說著又口無遮攔起來,不過當他看向李雙雙的眼神之時立刻接著說了下去,。
“三十招,,就三十招,肖紅練的劍就脫手了,,要說這個夏天啟,,他看著有點,怎么說呢,,不太像人,,對,,沒有生氣,冷冰冰的,,宋天畫也很冷,,但看著起碼還像個人?!?p> “三十招,。”丁風皺了皺眉,,肖煌侯號稱肖三劍,,當年很少有人能接的住他三劍,他本有兩把劍,,后來領悟了萬物皆可為劍,,這第三劍就是以萬物為劍,對于劍法理解已臻化境,。肖紅練在肖煌侯身邊一個月余,,他領悟能力很強,肖煌侯傾囊相助,,這段時間劍法定突飛猛進,,可尚未接的下三十招,連一行說他只能接夏天啟三十招并不為過,。
“夏天啟只用劍,?并未用掌嗎?”丁風道,,以夏天啟的一身內力,,墨玉手想必已然練成。
方醒搖了搖頭,。
“他劍法如此厲害,,何須用掌,現(xiàn)在想起他的劍法我還覺得冷,,感覺他的劍上帶著一層寒氣,,小肖最后的幾招劍法有些呆滯,握劍都握不穩(wěn),?!?p> 丁風想起了夏中賢的劍,也是帶著一股寒氣,。
“后來呢,?”
“后來我就不知道了?”方醒道,。
“哦,?”丁風和李雙雙都很驚訝。
“我看肖煌侯低聲和花千里說了什么,,花千里去了松林,,我也跟了過去。我離開的時候小肖剛好被打敗,,不過夏天啟并沒有傷他,。”方醒道,。
丁風清澈的雙眸看著方醒,,方醒表情很無辜。
“我是擔心花千里有危險,,等我在回來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了?!狈叫训?。
方醒沒有說實話,他并不是擔心花千里有危險,,而是想去松林里躲一躲,。
“什么意思,一個人也沒有了,,他們去哪了,?”李雙雙不明白。
“我猜是被夏天啟帶走了,,不然肖煌候怎么會離開這里,。”方醒道,。
“花千里和宋天畫呢,?”丁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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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座墳,,一座是花千里的,,另一座是宋天畫的,上面用的土很新,,凍土太硬,,方醒只好收集了些沙土把他們埋起來。
“他們怎么死的,?”李雙雙眼角泛著淚光,,沒想到月余日未見居然天各一方了。丁風久久不語,,花千里對別人不近人情,,但為肖煌侯這唯一的朋友奔波半生,,宋天畫為師仇與肖煌侯為敵半生,從來都是光明磊落的出手,。這兩人雖性格怪異,,但都是重情重義之人,值得敬仰,。
“誰殺了他們,?”丁風道。
“一個蒙面人,,看不見容貌,,約有五十多歲的年紀?!狈叫训?。
他跟著花千里進了松林之后,想到這里已然被夏天啟發(fā)現(xiàn),,以后就不再安全了,,想悄然離開??山K究有些過意不去,,畢竟與這些人相處了這么多天,就這么走了,,自己也太不是人了,,正在猶豫之時就看到花千里出事了。
他猜得出花千里來松林肯定是找宋天畫來了,,花千里正在松林里左轉右轉,,三十米開外的方醒只看見寒光一閃,花千里隨之倒下,。半響之后一個蒙面中年人才緩緩從樹后走出來向里面走去,。從他的步態(tài)看得出,是一個中年人,,而從他從容的身法也看得出他對松林的陣法很熟悉,,幾個轉身就消失在松林深處。等天黑之后,,快要被凍死的方醒才敢起身,,他先去看了看花千里,發(fā)現(xiàn)他居然身中五劍,,致命的劍在喉嚨,,胸口兩劍,左右劍各一劍,?;ㄇЮ镉行┢婀?,他只看見劍光閃了一下,為何會中五劍,?在花千里前面十米之處,,他看到了倒地而亡的宋天畫,同樣身中五劍,。方醒劍法不在行,但也知道如果一個人可以一招制敵,,那么絕對是一劍封喉,,為何要出五劍,而且從劍的走勢上看,,不可能是一招,,這個人為何要這樣做?方醒多年制作兵器養(yǎng)成習慣,,善于觀察細節(jié),,雖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也發(fā)現(xiàn)其中的怪異之處,。等他小心翼翼的回到松林深處的院里,,這里已經空無一人。方醒想離開,,卻不敢,,他只有等,他知道丁風早晚會來,。
寂靜的院落同一個月之前一樣,,但已物是人非。
丁風三人坐在爐火旁,,久久不語,,月余之前,他們在這里把酒言歡,,可是今日酒雖在,,友人卻已去。
人生枉然,,悲傷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