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仙姐獨(dú)自一人在高歡軍營寢帳內(nèi),時(shí)而梳理云鬢,,時(shí)而翻看行禮書籍,,等待著瑤峰弟弟回來。
午膳都吃過了,,還不見人影,,梁仙姐坐不住了。她想,,弟弟在外面歷經(jīng)風(fēng)險(xiǎn),,我也不能在這里干等吧!總要想辦法幫幫弟弟才是,。昨日軍營中所見有諸多疑點(diǎn),,如果高歡真是刻意隱瞞,如果高歡真是吃人魔王,,弟弟跟隨他,,豈不危險(xiǎn)?不如逐高歡和中衛(wèi)隊(duì)不在營中,,我先去探他一探,如果能揭開這深層的秘密,,豈不更好,?
梁仙姐想到就干,緊了緊腰帶,,即負(fù)上瑤光琴,。這琴小巧,總重也不會超過七斤,,放在房中的話,,如此珍貴還真怕有人起意,若順手拎走了豈不辜負(fù)秋月姐的一片心意,?所以隨身帶著,,心也安。
梁仙姐出了寢帳,,外面真是好天氣,!陽光燦爛,萬里無云,。她舒服的伸了個(gè)懶腰,,有將士路過,認(rèn)得她是將軍的貴客,,一時(shí)貪戀她的絕世容顏,,就偷偷的多看了她兩眼,,卻又不敢直視,便把頭低下,,結(jié)結(jié)巴巴的打聲招呼,,說:“梁,梁姑娘好,!”
梁仙姐笑了,,見他如此窘態(tài),有心耍耍他,,便就行個(gè)萬福,,嬌聲說:“將軍好,小女子這廂有禮了,。將軍,,你,你怎么,?是不是很怕我呀,?”
將士臉紅到耳根,不敢抬頭,,還好后退兩步,,輕聲說:“梁姑娘,你是我見到的最漂亮最美的女子,,就如天上的仙女,,軍中的將士都很仰慕你。你又是瑤少俠的侶伴,,將軍的貴客,,將士們都不敢造次。不過梁姑娘,,軍營中魚龍混雜,,有很多粗魯之人,甚是侵犯別人,。小的請姑娘沒事別到處走動(dòng),,以免受到傷害?!?p> “瑤少俠的侶伴,。”這句話說得梁仙姐心里美美的,,很是受用,。當(dāng)她聽到說軍中魚龍混雜,提醒她不要到處走動(dòng),,以免受到傷害的話時(shí),,心里很是感激,,于是朝將士行了個(gè)大禮,說:“謝謝將軍的提醒,,小女子會特別注意的,。敢問將軍尊姓大名,日后如有難處,,還有請將軍相助,。”
將士受寵若驚,,連忙說:“小的姓周,,叫有禮,只是一名小小的行文管帶,,并非將軍,。蒙姑娘高看,姑娘但有事,,請吩咐就是,,小的愿意效勞?!?p> “謝謝,!”梁仙姐說,“你姓周呀,?敢問周大哥,,你和周家村可有關(guān)系?”
“我和周家村沒有任何關(guān)系,?!敝苡卸Y說,。一時(shí)臉上發(fā)狠,,說:“但聽聞周家村被魏遠(yuǎn)山所滅,我同為周姓中人,,與魏遠(yuǎn)山誓不兩立,。”
“周家村真是魏遠(yuǎn)山所滅,?”梁仙姐驚說:“皇城禁衛(wèi)軍,,真干這種事情?”
周有禮說:“亂世之中,,官家的軍隊(duì)和盜賊沒什么兩樣,。”
梁仙姐一時(shí)無言,,過了一會,,她小心的說:“周大哥,,小妹請問,你們軍營中人是不是都如大哥般彬彬有禮,?”
“才不是呢,!”周有禮高聲說,“平時(shí)他們打架斗毆罵人什么臟話都說,。他們還……還……”忽然發(fā)覺自己失言,,趕忙噤口,靠近梁仙姐小聲說:“這不少俠和姑娘來了嗎,,將軍下令,,大家都有所收斂?!?p> 梁仙姐也小聲說:“你們都怕高將軍吧,?”
周有禮說:“高將軍殺伐果斷,說出的話從不含糊,,將士們?nèi)粲羞`抗,,定斬不饒!”
梁仙姐驚得睜大眼睛,,她無法理解軍中的鐵血規(guī)則,。她再問:“周大哥,外面?zhèn)髡f你們軍營抓百姓充當(dāng)軍糧,,可有其事,?”
周有禮臉漲得通紅,他不置可否,,只說:“梁姑娘,,有,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p> 梁仙姐還想問,,遠(yuǎn)處有人大喊:“周有禮,你在干什么,?給我過來,!”
周有禮回頭,見是軍師,,趕忙輕聲說:“梁姑娘,,你快回寢帳吧,沒事別出來,有禮告辭,?!彼舐暬卮穑骸皝砹耍 鞭D(zhuǎn)身跑去,。
梁仙姐看著他們,,心中的疑慮更增,周有禮支吾其辭,,肯定隱瞞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罷了,今天若不把這秘密找出來,,我就不姓梁,!
周有禮跑到龐軍師面前,龐軍師怒說:“你和梁姑娘說什么,?”
“沒,,沒說什么?!敝苡卸Y趕緊說,,“小的只是跟她說,叫她沒事別出來,?!?p> “叫她別出來,是怕我們吃了她嗎,?”軍師說,。
“不,不是,!”周有禮結(jié)結(jié)巴巴的臉漲得通紅,,搖著手說。
跟隨龐軍師的一將士說:“軍師,,您別和他廢話,,這小子有口吃,說話不清楚,?!?p> 龐軍師喝聲:“滾,,做你該做的事去,,別讓我看見你?!?p> “是,,是,軍師!”周有禮趕緊躹躬,,退開,,跑了。
龐軍師說:“給我派兩個(gè)人,,盯著姓梁的女子,,將軍回來之前,別讓她鬧出事來,?!?p> “是!”將士說,。
龐軍師狠狠的盯著梁仙姐,,心說,別讓我看出你的問題,,不然的話,,你,包括你背上的瑤光琴,,都將是我的,。
梁仙姐從龐軍師的眼神中,明顯的看出了壓迫感,。這軍師絕對不是好人,,軍中的一切,都經(jīng)由他的手運(yùn)作,,他想隱瞞什么,,別人是看不出來的。
梁仙姐越是生疑,,越是想知道真相,,她也顧不上周有禮的忠告了,待到龐軍師及隨從走了之后,,便啟步趕往膳房,,那一排用竹木搭建的房舍。幸是昨日軍中聚餐時(shí)奏的一段琴音和今天大帳內(nèi)議事所見,,很多將士都認(rèn)識了她,,而且一傳十十傳百,梁姑娘的名聲,,已經(jīng)在軍營中傳開了,,軍士中很多本就為老實(shí)本份的農(nóng)戶,如果不是世事所逼,,也不會造反,。他們對梁仙姐還算尊敬,所以梁仙姐一路走去,也沒有遇到阻攔,。
眼見到了膳堂,,遠(yuǎn)遠(yuǎn)望去,梁仙姐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大白天的,,午后的陽光很是刺眼,也很是辣熱,,可是廚堂的四周和屋頂,,明明有一種淡淡的寒森森的陰霾之氣,若斷若繼,,不愿散去,。
梁仙姐跑進(jìn)廚堂,洗菜切菜的廚工和坐一旁休息的廚師伙夫等都吃了一驚,,同時(shí)放下手中的工作,,望著梁仙姐。
梁仙姐雙手舉起,,笑著說:“打擾了,,各位大叔大哥,小女子只是閑不住,,出來走走,,也不想就到這兒了,你們別管我,,繼續(xù),,繼續(xù)!”
“哎,!”廚工們吁出一口氣,,有這么一位美女突然出現(xiàn),他們但覺精神一振,,切菜洗刷的手法都快了很多,。
一位廚師站了起來,說:“梁姑娘,,聽聞你的琴技很好,,昨日一奏,令將士們都很著迷,。本人斗膽,,可否請梁姑娘在這里也為大家奏上一曲,讓我們也開開眼界,?”
“這……”梁仙姐有些猶豫,。
廚工們聽了,都很興奮,,有人接口說:“是呀,,我們一整天都窩在這里,不停的洗菜切菜,,乏味極了,,如果能欣賞到梁姑娘的琴技,真的是三生有幸,?!?p> 梁仙姐心想,這些粗放的漢子,,說出話來倒是有條有理,,像文人掐詞,做廚工真是屈才了,。
那廚師說:“梁姑娘不愿意,,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人,不配欣賞琴技,?”
“不,,不是!”梁仙姐忙說,,“那好吧,,承蒙大家看得起,小女子就在這里獻(xiàn)丑一回,,為大家助興,。”她取下瑤光琴,,在廚間凳上坐下,,打開,閉目略一凝神,,便十指啟動(dòng)琴弦,,彈了起來。
秋空萬里凈,,嘹唳獨(dú)南征,。
風(fēng)凌翻霜冷,云開見月驚,。
塞長憐去翼,,影滅有馀聲。
悵望遙天外,,鄉(xiāng)愁滿目生,。
十里相思,,日薄西山!
雁南巡,。
八百年前前輩高人的詩詞從梁仙姐指尖彈出,,平添了幾分凄婉蒼涼。廚工中不乏上宛軍團(tuán)的人,,觸動(dòng)心內(nèi)感受,,止不住慟哭。身在異鄉(xiāng),,誰不思家鄉(xiāng),,誰不思親人!哪怕故居已毀,,哪怕親人已逝,,但那一方熱土,已只能在夢中相見了,。此去相隔千里,,前路茫茫,也不知何時(shí)才能歸故鄉(xiāng)……
隨看琴音的繼續(xù),,整個(gè)廚堂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陷入了深深的鄉(xiāng)愁之中,。那夢中的家園呀,!縱使遍地焦土,但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如何割舍得了,!
忽然“嗡”的一聲,梁仙姐琴音噶然而止,。她的眼前,,出現(xiàn)一幕奇幻的景像,氤氳的蒸汽之中,,似有無數(shù)人影在晃動(dòng),,飄蕩,凄離的似有無盡言語的眼神看著她……梁仙姐但覺心神一凜,,有一種神思,,指引她順著氣流飄動(dòng)的方向。她迅速收起瑤光琴,,朝廚堂的后門沖去,。
身后有人高喊:“梁姑娘,你不能去,!”
梁仙姐充耳不聞,,順著氣流的方向,,很快到了一間草房之前。草房的墻壁是用石塊砌成,,沒有窗戶,,烈日之下,透著一種陰森的氣息,。
冥冥之中,,梁仙姐有一種可怕的感覺,,什么時(shí)候,,自己也曾經(jīng)見過一間同樣的石屋,還被關(guān)在里面,,無望的掙扎……
梁仙姐“嗖”的一聲拔出了軟劍,。
有廚工追了過來,大聲阻止她:“梁姑娘,,不可,!”
梁仙姐劍指他們,厲聲說:“你們別過來,!”
廚工站住,,舉著雙手著急的說:“好,梁姑娘,,我們不過來,。冷靜,你要冷靜,,聽我們慢慢跟你說,。”
“我不聽,!”梁仙姐從心里大聲喊,,一手撫住耳朵,一手劍朝前刺去:“你們給我退后,!”
廚工慌忙后退,。梁仙姐返身,一劍斬向石屋門上的鎖,,“嗆”的一聲,,鎖沁斷掉。梁仙姐一腳踢開石門,,但見血水流淌,,一股嗆人的腥味撲面而來。陽光照進(jìn)石屋,,梁仙姐定睛看時(shí),,只覺腦袋一嗡,,兩眼一黑,差點(diǎn)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