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峰帶著詹之林往東北方向拍馬疾馳,,他實在是有點餓了,,從半夜到現在,,一路征戰(zhàn),,滴水未進,鐵打的人也經受不住呀,!
好在白馬神駒,,穿林蹚水,如覆平地,。看著離強盜營遠了,,兩人長吁一口氣,,跳下馬來,在一山澗溪邊蹲下,,狠狠的喝了一頓水,,再澆水洗了把臉,再沾水去除一下身上衣上的血污,。當然干凈是干凈不了,,就是不要那么顯眼太嚇人就好了。
兩人互相對視,,都忍不住笑,。
瑤峰抬眼搜尋,找到了一些可食用的野果和野草,,遞一些給詹之林,;詹之林猶豫了一下,還是放在嘴中咀嚼,,感覺還很甘甜的,,不由得笑了,。
在瑤峰看來,離開了人族聚居的地方,,天大地大,,遍地都是珍寶,只要自己用心,,永遠都餓不著,。這也是師父教他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終極道理,。
休息了一會,,感覺整個人又神清氣爽的,也許是仙草甘霖的緣故吧,,一身的疲憊都煙消云散了,。
詹之林問:“瑤峰兄弟,咱們要殺回去嗎,?”
瑤峰還有別的事要做,,昨天晚上那黑影是誰?他進入戴家做什么,?他擔心戴云龍和戴母,,反正強盜營就在那兒跑不了,還是先回去看看再說,。
于是他說:“暫時不去了,,我還要去個地方?!?p> 詹之林點頭,。
于是,兩人上馬,,瑤峰在前,,詹之林在后,沿著山間小路,,朝戴家所在的大森林奔去,。
三十多里地面,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戴家坳下,。
瑤峰這抬頭一看,大吃一驚,。戴家小院到哪兒去了,?只見光禿禿的山頂,依舊青煙裊裊?,幏宕唏R向前,,沖上戴家坳,,但見一片灰燼;籬笆小院依在,,房舍卻不見蹤跡,,一陣疾風吹來,揚起漫天灰霧,,未燒盡的木頭,,爆起一片火星。
這是怎么回事,?阿娘,,云龍兄弟呀,你們在哪里,?瑤峰帶馬回望,,四顧茫茫,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詹之林跟上來,見這情形,,驚問:“瑤峰兄弟,,這是……”
瑤峰說:“這里住著一對母子,人很好,。一個月前,,我被暗衛(wèi)追殺,幸得他們的幫助,,才躲過一劫,,然后就一直和他們住在這里。昨天夜里,,有人潛入家中,我追出來,,一路追趕,,才進入的強盜營,但不知今天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以至這般情形,。”
詹之林唏噓些聲,,忽然一指不遠處,,說:“瑤峰兄弟,你看那邊,?!?p> 瑤峰順指一看,,在平地靠東,即曾經茅舍的屋后大樹下,,有一座新壘起來的墳,,墳前有些應該是剛燒不久的紙錢,在多少彰顯靜寂的大森林腹地,,顯得有些怪異,。
瑤峰跳下馬來,和詹之林一起,,走到墳前,;墳頭豎立的木板上醒目的兩行字映入眼簾:母親大人紀氏心靈之墓,不孝子戴云龍立,。
瑤峰眼前一暈,,撲倒在地;這到底是怎么了,?云龍兄弟呀,,你跑到哪里去了?阿娘怎么就去了,?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這里剄底發(fā)生了什么?云龍兄弟,,母親大人呀,!你們?yōu)槭裁床坏任一貋恚堪⒛?,孩兒浪跡天涯,,能得到您的垂愛,使我感受到家人的溫暖,??赡鸀槭裁措x我而去?又是誰害了您,?母親,!云龍兄弟呀!
詹之林輕輕扶住瑤峰,,說:“瑤峰兄弟……”
瑤峰抵不住心中的悲哀,,卻是無聲凄泣。
詹之林從附近石臺上提過來一個包袱,,說:“瑤峰兄弟,,你看這個。”
瑤峰接過來,,認得是自己的包袱,,趕忙打開,但見筆墨紙硯,,旅途用具,,換洗衣物等一樣不少,還增加了很多干糧?,幏灏迅杉Z拿出來,,有一張紙條掉在地上;他撿起來,,展開一看是戴云龍的筆跡,,上面寫著:瑤峰哥哥,弟無顏見你,,父親殺死了母親,,弟唯一割舍不了的親情斷了,恕我不能等哥回來,,弟要離開這個傷心地,,行俠仗義,四海為家,。峰哥保重,!
原來是這樣。但戴云龍怎么知道是父親殺了母親,?瑤峰還是不解,。
詹之林忽然在不遠處的樹叢中叫:“瑤峰兄弟,快過來,,這里有人,。”
瑤峰放下包袱,,趕過去,,在詹之林的指點下,看見樹叢間的雜草里臉朝下躺著一個人,。詹之林把他翻過來,,瑤峰一眼認出他就是戴云龍的父親戴天章。瑤峰蹲下身子,,伸手一探脈息,知已身亡,;再查之身上也無傷口,,而胸口淤血明顯,當是受外勁傷及心脈發(fā)勁狂奔以至暴斃而亡,。
很顯然,,是戴天章幫強盜潛入家中刺殺自己,,結果錯殺了戴母;自己追出來,,追趕的那兩個應該是接應的強盜,,誤打誤撞的進入了強盜營。云弟起來不見自己,,唯見母親躺在血泊中,,而戴天章知道自己殺了妻子,內心可能受到譴責,,便站出來欲求得兒子的諒解,,但戴云龍嫉惡如仇,連自己父親也不放過,,所以燒了茅屋,,葬好母親,遠走天涯,。
瑤峰站起來,,詹之林看著他。瑤峰就找了一把鏟子,,當是戴云龍遺留在母親墳前的?,幏逶诖魈煺碌瓜碌牡胤酵诹艘粋€坑,在詹之林的幫助下,,把戴天章埋了,。雖然他對戴天章的所作所為不屑一顧,但他終究是戴云龍的父親,,名義上也是自己的義父,,怎不能讓他暴尸荒野吧!
兩人葬好戴天章,,回到戴母墳前?,幏迳钌畹墓蛳拢念^,;雖然相處只是短短的幾十天,,但義母的容顏,一言一笑都在眼前?,幏宀粫?,義母的深切關懷。
太陽漸漸的偏離中天,,未時過半,,瑤峰起身,這才發(fā)覺饑腸轆轆,征戰(zhàn)了半天,,吃的那些野果也只能充一時之饑,。低頭又見自己中衣血污,便從包袱中取出一件衣裳,,換下了臟的衣服,。詹之林自是早就脫下外衣,也就沒必要再換衣服,。
然后自石桌上擺開干糧,,就著泉水,兩人吃了起來,。
瑤峰問:“小哥,,你離開了李豬心,今后打算怎么辦,?”
詹之林默然,,好一會才說:“過去的我,就是一個渾球,,善惡不分,,幸得兄弟一語驚醒,使我脫離噩夢,,走上正道,。我有心從善,為國為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但畢竟曾經身為強盜,為天下官家與百姓厭惡,;我已無顏呆在中州,。聽說上州李玉良將軍軍紀嚴明,秋毫不犯,,就有心去投奔他干一翻事業(yè),,瑤峰兄弟以為如何?”
瑤峰說:“難得小哥有這般志向,。弟也聽聞李玉良美名,,小哥的選擇當屬明智。弟在這里先行祝賀,,祝小哥得遇明主,,一展抱負?!?p> 詹之林說:“兄弟你呢,,是否一起去見李將軍,?”
瑤峰無奈的說:“本來是想去見的,但我妹妹已在去上州的路上,,她傳信說要我趕去和她相見,好像師父故里有危難,,需要我們一起去相助,。”
“同是上州,,但兄弟你師父故里是……”
“北出塞上,,風神鎮(zhèn)?!?p> “唉,,可惜我們難得相識,卻又要各走天涯,。同在上州,,一個在西水之源,一個在玉湖之濱,,兩地相隔千里?,幏逍值埽艺嫘呐宸愕奈涔?,在我印象中見過的所有人中,,幾乎沒有人可以和你匹敵。真希望能和兄弟一起并肩作戰(zhàn),?!?p> “小哥見笑了,小哥的槍法也不錯呀,!如果你真上了戰(zhàn)場的話,,一定會讓主帥青睞,而敵將喪膽,。咱們萍水相逢,,但彼此惺惺相惜,雖天各一方,,但終會心系對方,。”
“多謝兄弟夸獎,。但依我現在看,,其實在真正的戰(zhàn)場上,武功還在其次,。不說刀槍如林,,箭簇如雨,,單就最近聽一山外來的老人說起,朝庭有一神器營,,專備火銑槍,,能在數十丈遠處傷人于無形,多好的武功在其面前都不值一提,?!?p> 瑤峰說:“是有這說。兩年前我在京城見過這種火槍,,也差點傷在其下,;但師父說,使用這種槍也需要配合其人的身法修為,,一般的人持有這種槍,,在武功高的人面前也施展不開。當一個人的修為足夠高時,,他完全可以避開其的射程范圍,,從反方向加以襲擊,致敵重創(chuàng),?!?p> 詹之林認真的聽著,他說:“兄弟,,聽你一席話,,受益匪淺;只可惜咱們不能一路同行,,如果可以不分開的話,,你一定會成為我的好兄弟好師友?!?p> 瑤峰想起強盜營中,,有點默然,他說:“小哥,,蒙你不棄,,還認我為兄弟;但我殺了你的兄長,,你不恨我嗎,?”
詹之林低首,眼中有淚,,他說:“我們兄弟認賊為父,,干盡了傷天害理的事,幸得瑤峰兄弟點化,,帶我走出迷途,,我對兄弟充滿了感激,,絕無恨意。兄長冥頑不化,,能早點離去,,也是對天下蒼生的一種安慰,兄弟就不要自責了,?!?p> 瑤峰深吸了一口氣說:“難得小哥大義,小弟自愧不如,。兩年來,死傷在我手下的兇頑不計其數,,小弟從來未覺得有什么,,自認他們都是該死的人。但小哥的出現,,讓我認識了一個事實,,有些人,其實本性并不壞,,是這個天下,,是各自的際遇,讓他們變壞弓,;但得因緣巧合,,十惡不赦者也有向善的一天。所以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人作惡,,就一棍子打死一群人,。要因循善導,勸人向善,?!?p> 詹之林說:“兄弟說的,使我信受感激,。不過,,像李豬心這樣的惡人,卻是無法勸善的,?!?p> 瑤峰說:“是的,凡事還得區(qū)別對待,。對一些惡貫滿盈的壞人,,如果因為某一天的善心,我們就放過他,,那被他欺壓的,,被他傷害的人,,我們又如何交待?要想這天下太平,,除了勸善,,對待真正的壞人,我們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詹之林輕聲說,,“兄弟說得對,,只可恨我明白得太晚,以至于做過的一些事都無法挽回,?!?p>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小哥也不必自責,,既然走出來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只要以后柄持心性,,一心向善,也可減除些罪孽,?!爆幏逋A艘幌拢ь^看看天色,,說:“小哥,,天色不早了,咱們還得回西谷去,。聽說李豬心等搶劫了大量的珍寶和良家女子,,珍寶也就算了,但受欺壓的姐妹不得不救,?!?p> 詹之林顯得臉有點紅,慚愧的說:“兄弟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金銀財寶是搶了不少,但真正在營中的卻并不多,,誰也不知到底最終歸于何處,。至于女子,,那些姐妹們,還真不少,,我也知道關在何處,。兄弟,快,,咱不耽誤了,,我們即刻趕回大營,救出眾姐妹,?!?p> “好,咱們走,!”
瑤峰說著,,收起包袱即玄鐵寶劍背上,至于槍就不必帶了,。他無限留戀的看了一眼早以化為灰燼的戴家小屋,以及新壘起義母的墳豖,,這一離去,,可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也許數年之后,,夏雨秋霜,,風吹日曬,一把荒草,,這一孤墳,,就掩沒在大地之上,誰會記起,,這里曾經有一位善良的母親,,曾經充滿多少歡樂和辛酸的小院。
瑤峰再次拜別義母,,并為義母的墳頭新添弓一撮土,,然后和詹之林一起,縱身上馬,,即“駕”催馬下了戴家坳,,向著西南方向強盜大營沖去。
轉過數重山澗和山梁,,很快,,兩人就到了西谷強盜大營。
站在強盜大營東南角比較高點的崗地上,,透過樹叢望去,,強盜大營一覽無余,。旌旗橫倒,帳篷稀爛,,強盜尸首橫陳,,刀槍遍地。但奇怪,,聽不見一絲一毫的動靜,;沒有喧囂,也沒有馬的嘶鳴,,只有風吹過樹林,,發(fā)出如鬼魅般狼嚎的聲音,使人周身泛起一股寒意,,驚悚,。
瑤峰和詹之林互相望望,滿腹狐疑的打馬下崗,,直奔進強盜營中,。入目最慘的是南營,僅僅相隔兩個時辰,,硝煙血腥,,戰(zhàn)斗的氣息依在,但死一般的寂靜,;橫七監(jiān)豎八的殘尸,,透著一種世界的凄涼。瑤峰不禁的打了個寒戰(zhàn),,沒想到自己的一腔熱血,,會是這個結局。
剩下的那些強盜呢,?瑤峰自言自語:“真的奇了怪了,?”
詹之林說:“強盜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有自愿的,,也有被逼的,。主將一死,李豬心一逃,,他們也就沒有留下來的任何理由了,。所謂樹倒猢猻散,就是這個情況吧,!”他想起強盜踏村之后的慘狀,,和現在何其相似;記起自己曾經的行為,不由周身一陣痙攣,。
李家兄弟數年的經營,,就這一天的時間,主要人物一死,,李豬心逃離,,余下的強盜失了主心骨,無論如何也呆不住了,,一哄而散,;那些有心機的,就趁機把可以帶走的值錢的全部帶上,。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可不會理遍地的死人,,即使傷重的但未及斃命的,,他們也不會理,甚至鬧煩了還會踩上幾腳,。他們走后,,任憑他們風吹日曬,野獸撕咬,,也許數月之后,,這里將只剩累累白?。
龍馬小心的繞過死人堆,,瑤峰在詹之林的帶領下,進入中營,。因為正值夏季,,雖然過去不過兩個多時辰,滿地的血污已是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彌漫在近地面,。沒有風,空氣都似乎靜止了,,這番腥熱的氣氛真的很難受?,幏搴驼仓直镒猓豢滩煌5倪^了中營,,繞過中央大帳,。
中央大帳后面約半箭之遙,有一排比較矮的營房,,每一個營房的墻壁都是用厚木板做成,,窗戶很小,可能連一個人都鉆不進去,其上還橫陳了兩根粗木桿,。營房的屋頂用茅草嚴嚴實實的遮住,,比之前面簡單結構的大帳,著實用了點心思,。
詹之林越近營房,,就越顯得遲疑;從進入強盜營開始,,他的心中就特別不好受,,那些傷亡的強盜,他也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員,,一起干盡了壞事,。而面前的這排營房,他明確的知道里面關押著很多從外面搶來的年輕姑娘,,供他們發(fā)泄獸欲的獵物,。姑娘們每天都經受著強盜毫無人性的摧殘;以往,,詹之林多見不怪,,甚至自己也叁與這種罪惡。如今想起,,發(fā)現自己的雙手沾滿了血腥,;他忽然很怕見到這些姑娘,這些充滿著仇恨,,充滿著無助的怨恨的眼神,。他期望這些姑娘已經不在人世,像營中死亡的強盜一樣,,或被余下的強盜帶走,,或已被強盜殺盡……他發(fā)現自己的心還在罪惡的漩渦中打轉,為自己有這種想法而感到戰(zhàn)栗甚或羞恥,。
瑤峰沒有注意到詹之林臉上表情的變幻和內心的斗爭,,他問:“小哥,這里是……”
詹之林一愣,,似剛從臆夢中驚醒,,遲疑的說:“這里就是關押眾姐妹的地方,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