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死了,哥哥是不是就能好了
在白二郎的再三挽留下,,白三郎最后還是沒有舍得離開,,選擇留下陪哥哥用早膳。
他小口小口的吃著白二郎給他夾的菜,,在口中輾轉(zhuǎn)許久才會咽下,。每夾一次他就小聲說一聲“謝謝二哥”,甚至就連喝粥都不敢發(fā)出稍大點的聲響,。
好似生怕打斷這一場來之不易的平靜,。
常山在一旁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動,四下張望,,就連亭子上方都不放過,。
川云發(fā)現(xiàn)兩兄弟的相處方式很奇怪,不像普通兄弟那般親厚,,反而多了一絲疏離客氣,。
這樣的小倒霉蛋還是她第一次見,全程小心翼翼,,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點兒也沒有他在自己院中時的積極樂觀,從容自信,。
在她看來,,此刻的小倒霉蛋更像是一個缺愛的孩子。
但他的“缺愛”又和別人的“缺愛”不一樣,。
別人是得不到,,而他是不敢要。
看得川云都有些心塞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腦補過了頭,。
可她忍不住啊。
她現(xiàn)在說不了話,,只能以這種方式給自己找樂子了,。
不看了不看了,,鬧心得緊。
川云干脆縮回自己的殼內(nèi),。
兩兄弟的早飯吃了將近半個時辰,,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粒米反復嚼了四五遍,白三郎才舍得放下碗筷來,。
白二郎也陪著放下碗筷,。
“二哥,我吃好了,,該回去了,。”
白三郎一副乖寶寶模樣,,細觀之下還能瞧出一絲局促,。
白二郎眉頭淡淡蹙起:“阿術(shù)可是有什么難事?可以和二哥說說,?!?p> “沒有?!卑兹蓳u頭,,怕哥哥誤會自己,緊接著解釋道:“二哥別擔心,,阿術(shù)就是回去做功課而已,。”
“你年紀還小,,功課不急,,可以慢慢學,父親的醫(yī)學典籍不會自個長腿跑掉的,?!?p> 白二郎已經(jīng)從常山那里知道了三郎在慢慢搬空父親的書房,于是忍不住捉呷道,。
他的阿術(shù)如此聰敏好學,,他是驕傲的。
“二哥~我都已經(jīng)八歲了,?!?p> 白三郎的臉微微有些紅了。
“呵呵呵~就算阿術(shù)八十歲了也還是我的弟弟,?!卑锥尚Τ隽寺暎壑杏泻苊黠@的懷念之色,。
多久了呢,,好像自從他這雙腿廢了之后,,三郎就沒再和他撒過嬌了。
“嗯,?!卑兹奢p不可聞地應(yīng)了聲,咧嘴笑了,。
他也希望八十歲的時候喊二哥時,,二哥也還能回應(yīng)他。
他也正朝那方面努力著,。
“阿術(shù),,陪我去園子里逛逛吧!”
白二郎看著白三郎道,,話里話外意思其他人不用跟著,。
“二郎……這……”
一旁時刻警戒著的常山一臉驚恐,很擔心二郎豎著跟著三郎出去,,橫著回來。
不是他說大話,,三郎或許這輩子注定親緣寡淡,,這倒霉體質(zhì)加諸在親人身上的后果在二郎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他最多跟著就是倒霉些,,而二郎卻是會有性命危險的,,不然夫人老爺也不會給三郎另僻獨立的小院子了。
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希望兄弟倆盡量少見面。
白二郎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常山見狀住了嘴,心想大不了他偷偷在后面跟著就是,。
老爺對他們一家恩重如山,,保護兩位公子他義不容辭。
二哥要和自己一起散步,,白三郎有些猶豫,,又有些期待,一想到方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心中升起一絲僥幸來,。
于是他打發(fā)走大黃,默默地走到白二郎身后,,小小的身子推動起輪椅來竟然絲毫不費力,。
看著兩兄弟走遠,,常山正準備跟上,突然肚子一頓攪疼,,連壞屁一個接著一個忍不住地往外崩,。
他看了看兄弟倆的背影,咬牙握拳,,最后還是扶著肚子“哎喲哎喲”著跑向茅房,。
輪椅緩緩朝園子駛動,與地面摩擦的“咯吱”聲回蕩在路上,,顯得偌大的白宅異常的安靜,。
白二郎關(guān)心道:“阿術(shù)可有想好日后要做什么?”
“治好二哥的病,?!?p> 白三郎想也沒想就回答道,額角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薄的密汗,。
也不知道是因為其他還是因為推輪椅的緣故,。
白二郎無奈的露出一絲苦笑,不贊同地搖搖頭,,道:“阿術(shù)可有問過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父親和母親一心撲在自己的病情上,可自己的身體每況日下,,讓他們放棄自己,,為人子的他又不忍說出口。
他不希望阿術(shù)也是如此,。
他還那么小,,應(yīng)該有自己的理想,追求,,而不是日日都圍著自己打轉(zhuǎn),。
白三郎想了想,很是認真的回答道:“我想像父親一樣做一個救死扶傷,,懸壺濟世的傳世名醫(yī),。”
頓了頓,,補充道:“比他還厲害,。”
那樣就可以治好二哥的病了,。
“我們阿術(shù)從小就聰明伶俐,,學什么都快,二哥相信會有這么一天的?!?p> 白二郎變身夸夸機,,興慰的笑了。
白三郎臉皮子有些薄,,不好意思地轉(zhuǎn)移話題道:“二哥呢,,可有想過要做什么?”
“我啊……”
白二郎抬頭望向枝頭叫得正歡的鳥兒,,眼中有向往之色,,卻沒有言語。
白三郎看看樹上的鳥兒,,再看看自家二哥,,握著輪椅把手的手緊了緊。
他小聲道:“等阿術(shù)長大了,,阿術(shù)就和哥哥一起去外面游學……屆時阿術(shù)保護二哥可好,?”
“好?!?p> 白二郎笑著點頭答應(yīng),。
“一言為定?!?p> 白三郎驚喜道,,眉眼都帶著笑。
“一言為定,。”白二郎作出承諾,。
聽著兩人兄友弟恭的談話,,川云更心塞了。
她想起了前世還在上大學的弟弟,。
她十八歲時不顧父母反對考入警校學習,,二十歲父母在飛機上遭遇毒販挾持,雙雙遇難,,只留下了小她八歲的弟弟川陽與她相依為命,。
二十三歲時她為了報仇毅然決然選擇假死,拋棄了“川云”這個見得光的身份,,將弟弟托付給恩師在旁暗中照料,,以“麻雀”為代號進入毒販圈子臥底。
那時候她的弟弟還沒有成年,,就再次經(jīng)歷喪親之痛,。
她死的時候才二十八歲,臥底五年,因她落網(wǎng)的毒販不知凡幾,。
她上輩子對得起父母,,對得起所有人,可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川陽,。
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了,。
川云還在自我emo中,耳邊就突然聽到“撲通”的一聲傳來,,緊接著只聽小倒霉蛋驚呼一聲“二哥”,,然后又是撲通的一聲。
她所在的布兜子瞬間滲水,,幾乎泡在了水中,。
布兜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何三郎腰間掉落,川云連忙爬出去,,朝周圍望去,,到處都是搖擺的水草。
好家伙,,她現(xiàn)在正在白家的那個池塘底下,。
怎么回事?
兩兄弟聊心事咋聊著聊著跑池塘邊來了,。
自古池塘為事故頻發(fā)地,,怎么一點就沒有自覺呢?
她抬頭望去,,只見兩兄弟正在水中撲騰,,水花四濺。
兩人在水里不斷沉浮,,互相呼喚對方,,其實相距也不過一米而已,但卻怎么也跨不過這個鴻溝,。
顯然都不會水,。
“阿術(shù)……別怕……”
白二郎滿臉焦急,看著弟弟滿臉驚恐,,他這時還不忘安撫,。
阿術(shù)自小就怕水,卻還是在他落水之際跟著一起跳下來,,這讓他很是心痛,。
更是痛恨自己的無用,只希望常山趕緊帶人趕過來,。
“二哥……二哥……咕嚕咕嚕,。”
果然,他靠近哥哥就是在害哥哥,。
若是……他就這樣死了,,那哥哥……是不是就會好了。
想著想著,,白三郎慢慢停止了動作,,任池水沒過自己的臉,直至頭頂,。
看著弟弟被水淹沒,,白二郎滿臉絕望,難道他們兄弟倆只能是這樣的結(jié)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