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珂回頭看著程豐發(fā)飆的背影,，下意識起身，卻被程母緊緊握住了手腕,。

　　“別去,。”她說,，咬著哭腔的聲音微顫著,。“如果你現在追上去,，他就更難放手了,。”

　　柯珂這才看見她濕潤泛紅的眼眶,，頓時眼淚珠子也跟著崩了出來,。“阿姨,，對不起,，我......”

　　程母反而輕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慰道：“柯珂，阿姨知道你的想法,，凡事都不要往壞處想,，這不怪你，不是你的錯,?！?p>　　柯珂哭得越發(fā)傷心了?！鞍⒁?，我沒想過要瞞你和叔叔，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你們,，我想過要交代的,，但是我怕說出來讓你們丟臉,，這么多年，你們對我實在太好了,，我怕對不起你們,，讓你們失望?！?p>　　“對你好,，是因為我們真的很喜歡你，你總說程豐對你的付出,，但你對他的照顧我們也全都看在眼里,，你們在外求學的那幾年，如果不是有你的約束,，以他愛出頭的個性,，我跟你叔叔怕是難得省心。所以你們之間是相互的,，沒有誰虧欠誰,，你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沒有義務向我們任何一個人交代，阿姨以前就對你說過,，我們生而為人來到這個世上,，都只是相互生命里行色匆匆的過客，大家都在努力為各自的生活奔波勞碌,，又哪里會顧得上別人的喜怒哀樂,，貴賤榮辱？你不要總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和負擔,，過分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評價,，那都是無謂的?！?p>　　她拿出紙巾為她擦掉眼淚,。“不過阿姨還是很欣慰你能對我說這些,，你沒把我和你叔叔當外人,。”

　　“可是,，我舍不得你們,，你們給予我多年的恩惠，養(yǎng)足了我的貪心,，我不想和你們形同陌路,?！闭驗槊靼琢顺棠赋扇约旱挠眯模络娌鸥有呃㈦y當,。

　　“怎么會陌路呢,？我不是說了想收你做干女兒嗎？當然前提是你愿意,，以后這個家也照樣歡迎你,，只要你想來，隨時可以,?！背棠柑秩嗳嘌劢恰,！捌鋵嵨乙采岵坏?，程豐雖然看著不靠譜，但你真的是他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喜歡的異性,，我多希望你們能組建家庭,，一起走到最后，可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強扭,，你不喜歡他,。”

　　她接受這個事實,，但心中仍存一絲希冀,。“柯珂,，阿姨最后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喜歡程豐嗎？這么多年,，你對他真的就沒有一點好感嗎,？”

　　“阿姨，我對程豐的好感不是男女之情,，是摯友,，是家人?！?p>　　最后的期望落空,，程母嘆道?！昂?，明白了，阿姨明白了,，你是個懂分寸的好孩子,，那你能不能再答應阿姨最后一件事,？”

　　柯珂點頭。

　　“再見程豐一面,，就當做你們最后的告別,，好不好？他已經鉆進了死胡同,，我真的很害怕,。”

　　本應避嫌,，但是程母的要求,，柯珂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她來到二樓程豐的房門前,，輕輕敲了兩聲，都沒有回應,。

　　她又想了想,，做足了心理建設，才隔著門板對里面的人說：“程豐,，我在外面等你,，我們談談好嗎？”

　　程豐的房門外是一條3米長的走廊,，走廊上放置著一張古典沙發(fā),，柯珂就坐在上面一邊等，一邊思考待會兒見到他要說的話,。

　　就在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手表,，剛過八點的時候,，那扇門終于打開了,。

　　她立即起身，緊張地看著他一張臉,，陰郁又憔悴,。

　　他在門口站了站，與她相望數秒,，然后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微低著頭。

　　“他搬進你家的時候,，我就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他才是郭皓身后真正的房東?！彼f,，聲音粗啞,，仿佛喉嚨含著砂礫。

　　柯珂聽得心驚,?！八嬖V你的？”

　　程豐搖頭,?！爸灰嘘P你的事，即便我不在身邊,，想知道也不難,，更何況李浩波，他巴不得我第一個知道,，好跟我當面炫耀,。”他忽而冷笑自嘲,?！捌鋵嵨乙恢痹诘饶汶娫挘饶阌H口告訴我,，抱著幻想一直等,。”

　　他抱著千萬分之一的僥幸,，只要她主動打電話來,，不管說什么，都能證明自己在她心里是有存在的,。

　　可惜沒有,，她就是這樣決絕，總把他們之間分得一清二楚,，毫無余地,。

　　“……”柯珂有口難言，她確實沒想過告訴他,，因為沒有立場向他知會自己的任何遭遇和處境,，不想事事依賴他，不想他擔心,，更是不想他誤會多心,。

　　“我應該第一時間就出現分開你們，不管用什么方法和手段,，我就是不要你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不敢，你喜歡他，是你每次拒絕我的理由,，我不敢找你對質,，我怕我自己才是被趕出來的那個，所以只能像烏龜一樣躲起來,，我媽說得沒錯,，我就是自欺欺人，只要我什么都不說,，什么也不問,，你我之間就還是他李浩波回來之前的樣子，什么都沒發(fā)生,，什么都沒變,。”

　　“程豐,，我們談談,。”

　　“我不想談,?！彼宦暤秃穑瑥妷合滦闹袘嵟?，恰是他的溫柔,。“你們都勸我放棄,，我為什么要放棄,？我喜歡你，就因為他李浩波現在又一聲不吭的回來搶走你,，就要我放棄,，憑什么？”

　　“他沒有搶走我,?！笨络嬗蟹N無力感，她要解釋,，也要照顧他的情緒,?！俺特S,，我說過的，我跟你之間無關任何一個人,，就算不是李浩波,，我對你也只有友情和親情，你和叔叔阿姨就像我真正的親人一樣。當初在我最難熬的時候,，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我真的很感激你,?！?p>　　“我不要你感激?！鼻榧敝?，他試圖去碰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他不知所措的收回,，惶惶不安地看著她，嘴角卻艱澀地扯出一抹快要哭出來的笑,?！翱络妫瑒偛旁跇窍挛沂歉汩_玩笑的,，你不胖,，我沒有嫌你胖，我就是想逗你開心,，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笨络嫘奶塾譄o奈，她當然知道他的玩笑,，當初她因病暴瘦,，后來好轉，她身上漲回去的那十斤肉還盡數是他的功勞,。

　　“對了,，你等等我?！彼裆秀钡剞D身又回了房間,，一陣叮叮咚咚的翻箱倒柜，他抱著一個牛皮紙箱出來,。

　　他把紙箱放在沙發(fā)上,，一件一件拿出里面的東西，有的柯珂認識,，有的眼熟,，但印象不深,，有的則完全沒見過。

　　“你看,，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給我的每一樣東西我都好好留著?！彼帜靡恢缓谏A,，皮夾表面已經有些舊的褶皺，還有劃痕,，他打開皮夾,，從里面摸出幾張零錢?！斑€記得嗎,？這幾張零錢是我們在六中小賣部第一次見面，你非要給我的餅干錢,，我原本是一直隨身攜帶,，但怕弄丟了，就放回了這只錢夾里,?！?p>　　“還有這個?！彼畔缕A,，又拿起幾個大小不等的藍色線團?！拔艺f過每年生日都會送你一件我親手織的,，第一件是圍巾，后來是手套,，襪子,，帽子，還有毛衣,，毛衣最耗時,，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織了兩年，真是有夠笨的,?！?p>　　他低笑，柯珂卻聽得心酸,，她說：“程豐,，我們以親人朋友的方式，也可以一直在一起,?！?p>　　“我不要?！彼駛€耍賴的孩子,，不顧形象的淚流滿面，帶著委屈,?！澳愀谝黄穑粫星巴镜?，他爸坐過牢,，你會受牽連的?！?p>　　他并不是暗拾把柄的偽君子,，但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挽留的機會了。

　　“柯珂,，我真的很怕很怕失去你,，你是我第一個認真喜歡上的人?！?p>　　“我們不會失去對方,，天塌下來，我永遠站你一頭,，但程豐,，對不起，我不能給你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