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鳳早就聽聞東海鄧家的刀法精妙絕倫,,可稱得上是天下一絕,于是想見識見識到底是不是徒有虛名,,此時正是大好機會,,上前就是一招“天人劍法”中的“秋水長天”,長劍在身前劃過了極大的弧度,,向著對方斬去,。他長劍未到,鄧七爺只感覺一股凌厲的劍氣就迎面涌來,當(dāng)下閃身避開,,心中大驚:“鬼谷門劍法果然名不虛傳,。”旋即使開家傳刀法,,但擺的盡是防御招式,,艱難抵擋著許懷鳳急如驟雨的劍招。
片刻之間,,許懷鳳一路“天人劍法”的種種變化都已經(jīng)用了一遍,,于是回劍變招,使出了師傳“萬靈劍法”中“清秋劍”的一招“落霞孤鶩”,,一劍自上而下刺了過去,,四散分開來的內(nèi)力正好籠罩住鄧四爺?shù)闹苌恚蛊浔軣o可避,,只得橫刀硬接,,“鐺”的一聲巨響之后,他虎口已然震出血來,,全身搖晃了幾下,,再低頭看去,自己的一把寶刀在鋒刃處已經(jīng)有了一個缺口,,想必就是許懷鳳這一劍所刺成的,,當(dāng)下大驚失色,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幾步,。
這一路“萬靈劍法”是譚鏡瑞于二十三年所創(chuàng),,總共分四路,有八百四十招,,堪稱天下變化最為繁復(fù)的劍法,威力極大,,當(dāng)時他就以此絕學(xué)橫掃天下高手,,最終奪得“劍圣”之名?!叭f靈劍法”本來就極為精妙上乘,,二十三年來譚鏡瑞又反復(fù)加以改進,精益求精,,增加了不少的新變化,,其強度已經(jīng)來到了十分恐怖的境地——許懷鳳僅僅學(xué)會五百余招,已經(jīng)差點能砍斷鄧四爺?shù)膯蔚?,若是譚鏡瑞本人在此,,只怕單單用一根樹枝,不出幾招就能將其置于死地。
鄧四爺此時已經(jīng)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再無勝算,,所幸也不打了,將手里的單刀插回腰間,,向著許懷鳳一拱手,,緩緩說道:“看來我終究還是敗給了譚三石,唉,,你上來一劍殺了我吧,。”
許懷鳳一愣,,心想:“我跟他也沒什么深仇大恨,,雖說他居心不安、陰險歹毒,,但倘若殺了他,,總覺得不大合適?!?p> “別猶豫了,,這個人不是什么好東西,快點殺了他獻祭給我——你答應(yīng)過我的,?!彼郎裨谒睦锉涞卣f。
許懷鳳聽聞此言,,又想起范宇謀全家被殺的慘禍就是拜這幾人所賜,,鄧四爺當(dāng)真是罪該萬死,當(dāng)下心腸一硬,,走上前去,,將手里的劍架在他脖子上,冷冷地說道:“你所欠下的債實在甚多,,我曾親口答應(yīng)三師弟要為他血刃仇人,,今日果真如愿以償……你死前還有什么遺言要說,快快講了吧,!”
鄧四爺閉上雙眼,,說道:“我家中還有妻兒老小,今日我身死于此,,只希望許少俠不要再去找他們的麻煩,。”
許懷鳳心中微微一動,,說:“我鬼谷門弟子豈是濫殺無辜之人,?只不過當(dāng)年犯下惡行者,,諸如你的幾個兄弟,在下一個也不會放過,,至于其余之人,,在下不會尋他們的麻煩?!?p> 鄧四爺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許懷鳳的長劍架在他脖子上,,此時只需要微微一動,,鄧四爺立刻就會死在刃下,但他并沒有急著下手,,反而若有所思地怔在原地,。
一時間周圍只有海風(fēng)呼嘯的聲音。
死神在許懷鳳心里說道:“別猶豫了,,快點殺了他,!小心中了他的陰招……”
一句話還沒說完,許懷鳳突然感受到左肩上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隨即麻痹酸軟之感一下子傳入全身,,一個踉蹌,倒退了幾步,,看了看肩頭,。只見一枚梭形的銀色飛鏢正中自己左肩,插入肌肉中約有一寸深,,此刻里面的毒質(zhì)已然侵入體內(nèi),,他只感到頭暈?zāi)垦!?p> “中了老賊的奸計了,!”死神倒吸了一口氣,,說道。
鄧四爺此時一改適才生無可戀的臉色,,此刻面容中充斥著得意之情,,在許懷鳳面前悠然戰(zhàn)立,又抽出了腰間的七星刀,。剛才他只見形勢不對,于是假意認(rèn)輸,,實則反手扣了最后的一枚“銀光鏢”在指尖,,等到許懷鳳出神之際再度出手暗算,這一次許懷鳳離他不過一丈遠(yuǎn),,躲無可躲,,因此左肩中招,頓時局勢反轉(zhuǎn)。
許懷鳳中了鏢上的毒,,全身酸麻之余十分惱怒與懊悔,,心想:“如此狡詐之人,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師父常說人心難測,,此人本來就十分陰險,我怎么就如此大意輕敵呢,?”剛想抬頭說話,,死神就搶著道:“你先不要說話,坐下來運氣抵抗暗器里的毒質(zhì),?!?p> 許懷鳳當(dāng)即坐下運功,他心里也明白這其實是無奈之舉,,鄧四爺倘若要殺他當(dāng)真是易如反掌,,只需要上前輕輕一刀就能斬下他的頭顱,但此刻內(nèi)力全失去,,別無他法,,橫豎都是一死,只能搏一搏了——如果不出片刻他的功力能夠恢復(fù)五成以上,,那么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鄧四爺緩緩走上前,低頭看了看許懷鳳,,仰天長笑道:“我只道譚三石教出來的弟子智勇雙全,,沒想到不過是有勇無謀的草包而已,竟然中了我的招,,可惜啊,,可惜啊?!碑?dāng)下得意地笑了半天,,似乎一直在嘲諷譚鏡瑞。
“我學(xué)藝不精,,無謀無略,,辱沒了師門之名……但是請你尊重我的師父?!痹S懷鳳頭也不抬地說道,。他此刻的內(nèi)力還不到原來的一成,說起話來一頓一頓的,,聲音十分之輕,。
鄧四爺一聽就知道他這時虛弱無比,,心想:“他死到臨頭還在嘴硬?!庇谑谴笮Φ溃骸白T鏡瑞號稱‘三石劍圣’,,又有自然神之劍在手,武功之高注定天下第一,,但教出來的六個徒弟平平無奇,,全依仗著他的名聲才有如今的地位,可笑啊,,可笑,。”
他說完這番話,,斜眼向許懷鳳看去,,但見他竟毫無怒色,心中一奇,,隨即想到:“他中了劇毒,,已經(jīng)快支撐不住,又何談動怒呢,?”于是心下更是高興,,覺得已經(jīng)除去了一個大敵。
許懷鳳右手捂著腹部,,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我二師弟劍術(shù)精湛,,三師弟智謀絕倫……想來你也打不過他們……說到行使詭計,又有誰比我三師弟在行呢……”
“哈哈哈哈……”鄧四爺聽聞此言,,不禁開懷大笑,,“范宇謀真是足智多謀,親眼目睹他的父母兄弟倒在他的眼前,,自己卻無計可施,,還要倚仗譚鏡瑞才能逃出生天,佩服,,佩服,。”說完做了一個掐住脖子的手勢,,仿佛已經(jīng)死死抓住了范宇謀的脖頸,,要將他當(dāng)場掐死。
鄧四爺正得意之間,,忽聽見面前一陣大風(fēng)掃來,,隱隱含有長劍破空之聲,頓時感覺不妙,,身體向右側(cè)一閃,,但左臂上一股鉆心的劇痛還是傳來,他忍住痛,,定睛看去,,當(dāng)場就目瞪口呆——竟然是許懷鳳瞬間站了起來,仿佛沒事人一般,,挺著長劍直刺了過來,,切掉了他左臂的一層血肉。這一下子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其大驚失色——要知道剛才許懷鳳看上去還奄奄一息,、命懸一線,,現(xiàn)在卻神采奕奕的站在他旁邊,屬實是大出意料,。
原來適才死神在許懷鳳的心中對他說了幾句話,,讓他亂言亂語一會兒拖延時間,自己將盡力運轉(zhuǎn)丹田中的死神真氣使他暫時恢復(fù)功力,,又說縱然是與鄧四爺同歸于盡也好過坐以待斃,。許懷鳳默默答應(yīng),隨即故意壓低聲音,,裝出一副很虛弱的樣子,,又提了幾句鬼谷門之人武功如何高強,智謀如何非凡,,故意引鄧四爺出言嘲諷,,果然奏效。等到鄧四爺?shù)靡庋笱笾H,,許懷鳳抓住機會果斷出手,,用盡剛才積蓄的內(nèi)力縱身沖出,當(dāng)面一劍正中他左臂,,成功重創(chuàng)對手,。
許懷鳳只見到鄧四爺傷口鮮血直流,此刻面目猙獰,,知道這一劍效果非凡,,于是不再猶豫,上前就是連續(xù)三劍刺出,,都是“萬靈劍法”中凌厲的進攻招式,,心里想:“這幾招一定能將他逼到懸崖邊,到時候他避無可避,,只能束手就擒,。”
鄧四爺還來不及拔刀,,許懷鳳的三劍就接連而至,,只能連連后退躲閃,。鷹嘴崖也不長,又十分狹窄,,他退了幾步之后已經(jīng)來到最遠(yuǎn)之處,,再退一步就會直接落下懸崖,此刻如同許懷鳳所料,,他已然無處可躲,,只好原地閉目待死。
就在許懷鳳勝券在握之際,,一道電光突然劃破眼前的天空,,而后就聽到一聲震天裂地的爆鳴掩蓋了世界的一切聲音,整個懸崖都開始顫抖起來,,他的耳中頓時仿佛炸裂,,腦海里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所有,。
那正是宣告著龍神淵打開的雷聲,。
許懷鳳一時間全身麻痹,如同被閃電擊中,,過了不久才漸漸恢復(fù)過來,,眼前的一片雪白慢慢顯現(xiàn)出原本世界的色澤。他看到鄧四爺躺在遠(yuǎn)處的懸崖上,,似乎已經(jīng)昏了過去,,隨即一抬頭,就驚訝得目瞪口呆——原本還是風(fēng)和日麗的天空中現(xiàn)在遍布烏云,,無數(shù)咆哮著的閃電伴隨著麻線一般的雨水從云中傾瀉而下,,整個世界似乎都在顫抖。
“難道是……難倒……”他幾乎嘴唇不動地自言自語道,。
“龍神淵打開了,。”死神在心中緩緩說,,
許懷鳳沒有管鄧四爺,,反手把長劍插回腰間,一個箭步?jīng)_到懸崖旁邊,,隨即看到了他一生都難以忘記的景象:就在鷹嘴崖的正下方,,一道如同一只豎眼一般的巨大深淵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幾乎占據(jù)了他的整個視野,。原來海面上的船只在澎湃的浪濤推動下落入了一個駭人的漩渦,,向著龍神淵疾速沖去。這十二艘船在深淵之旁如同螻蟻,看上去不過幾個黑點大,,可見龍神淵之宏大,。
“完了,完了,,二師弟他們,,不會……”許懷鳳抓著頭發(fā),一臉的震驚,,“他們肯定會死在這里的!”一時間腦海里一片茫然,,只聽見海水猛烈涌入龍神淵的“轟轟”聲伴隨著驚雷驟雨在耳邊繚繞,。
“小心背后,小心背后,!”死神忽然大聲喊道,。
許懷鳳一下子反應(yīng)了過來,急忙回頭去看,,但身子還沒轉(zhuǎn)過去就感覺到一股大力從背上傳來,,整個人已經(jīng)失去平衡,仰身向后跌倒,。要知道此刻許懷鳳正站在鷹嘴崖的邊上,,腳下就是云霧中的東海,如此巨大的推理必然使他直接落下,。情急之下,,他雙手在身前胡亂摸了幾下,正巧右手摸到了一塊光滑的石頭,,再定睛看去,,正是鷹嘴崖邊緣凸出的一塊巖石。
許懷鳳松了口氣,,剛想借力向上躍起,,只聽見鄧四爺?shù)穆曇粽f道:“你不要動!否則一刀把你手砍斷,!”心下大驚,,想道:“看來又是此人干的好事,如此只能再跟他周旋一會兒,?!庇谑潜3种鴨问謷煸趹已律希ь^說道:“你想怎么樣,?”
鄧四爺哈哈大笑,,提著刀說道:“如果你想保住這條小命的話,我只要一樣?xùn)|西作為交換,?!?p> 許懷鳳一邊問道:“是什么東西,?”一邊在心中說:“死神,死神,,快點想個脫身的法子,,我要撐不住了?!?p> “我也沒辦法了,,剛才我已經(jīng)用盡你體內(nèi)的死神真氣來抵抗那飛鏢上的毒質(zhì)了,你的師傳內(nèi)功也所剩無幾,,唉,,只好坐以待斃了?!彼郎駸o奈地說,。
許懷鳳一臉的生無可戀,心想:“只好靠我自己了,?!?p> 鄧四爺?shù)靡庋笱蟮刈叩剿埃f道:“只要你答應(yīng)日后把范宇謀交給我,,我立馬放了你,。”
許懷鳳聽了這話不免怒氣上涌,,如果換作以前的話他一定會開始破口大罵,,但眼下情況特殊,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于是裝作一副膽怯的樣子,,緩緩說道:“你們很想殺他我知道,但問題是,,怎么把他交給你們呢,?”
鄧四爺見他臉色一動,于是微笑道:“范宇謀視你為親兄弟,,一定不會懷疑你,,你只需要將他引入我們的包圍,縱然他輕功再強,,也難逃天羅地網(wǎng)——別說現(xiàn)在你得以保命,,日后我們東海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等著你,怎么樣,?”
許懷鳳皺了皺眉,,說道:“這……這……”
鄧四爺看他臉上有躍躍欲試之意,心里更是高興,上前蹲下說道:“我看你一只手掛在這懸崖之上也撐不了多久了,,不如就答應(yīng)吧,。”于是把自己的左手伸給他懸空的左手,,心想:“一說到榮華富貴,,這小子難免就中計了?!碑?dāng)下更是得意,。
“好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許懷鳳想了想,大聲說道,,接著就接過了鄧四爺?shù)淖笫郑灰话牙松先ァ?p> “哈哈,,范宇謀最后還不是要落到我們手里,。”鄧四爺沒管許懷鳳,,仰天大笑道,。
許懷鳳將長劍連同劍鞘一起取下,放在懸崖上,,說道:“江湖人士一言九鼎,,我誓死效忠王爺!”
“你在干什么,?”死神十分吃驚,,“怎么變臉這么快?”
“好,!好,!”鄧四爺大喜道,“日后大功告成,,高官厚祿不盡其數(shù),,大大有賞啊,!”
就在他得意洋洋之間,,只聽見天上“轟隆”一聲雷響,隨即整個人就莫名飛出了懸崖,,大驚之下雙手向上抓住鷹嘴崖的邊緣石壁,,這才穩(wěn)住身體,只聽見許懷鳳大聲笑道:“你這人也真是大意輕敵,剛剛吃了虧怎么不吸取教訓(xùn)呢,?”
鄧四爺忽然大怒,,叫道:“好啊,!你竟然出言欺詐我,,算什么江湖好漢!”
“你殺死我三師弟全家老小,,用的手段算得上光明正大,?今天又兩番偷襲我,難道還不奸詐卑鄙,?”許懷鳳凜然說道,,“如此的回報,必然是罪有應(yīng)得,!”
鄧四爺沒說話,,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我才不像小師弟那樣是老實人,,也沒有師父那般言出必踐,。”許懷鳳又說道,,“我父親是誰,?我父親是許平天啊,!對付你這樣奸詐的人,,他才不會跟你講仁義道德,而我是他的兒子,!”講到這里,,心中一股自豪之感油然而生,快步走到了鄧四爺?shù)呐赃叀?p> “呵呵,,許平天為了一個女人,,到最后還不是墮入了死神之手,你又有什么好驕傲的,?”鄧四爺輕蔑地說,。
“我不許你侮辱我的父親!”許懷鳳只覺得心中怒氣爆發(fā),,隨即丹田中竟然涌出無數(shù)的死神真氣,,全身忽然充滿了無盡的力量,抬手一劍就往鄧四爺雙手?jǐn)厝ァ?p> 鄧四爺危急之下一撒手,,身體就開始往懸崖下落,,不過多時已經(jīng)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云霧中,。
許懷鳳憤怒地注視著懸崖下,只感覺身體里的死神真氣還在不斷流出,,此時經(jīng)脈里已經(jīng)快要爆裂,,全身燥熱無比,意識也漸漸模糊了,。
“這是,,這是……”死神驚道,“你體內(nèi)殺戮的力量,?”
“我……我……不知道,。”許懷鳳掙扎著說道,。
頭暈?zāi)垦Vg,,他已分不清天地萬物,向前一俯身,,竟然也落下了鷹嘴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