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鳳不在意地大笑,,朝著桌上掃視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這一桌只有兩個人,,除去譚星韻,,另一位男子看上去已經(jīng)四十來歲,,身穿藍(lán)衣,,就算是坐著也絲毫不能掩蓋他身形的高大,。這人一張國字臉,,古銅色的皮膚和犀利深邃的眼神,,再加上譚星韻說的那一句“蔣大哥”讓許懷鳳立刻認(rèn)出了他的身份,。
“原來是‘天南神拳’蔣浩寧蔣先生,在下拜過了,?!彼麨t灑地鞠了一躬。
“哈哈哈,,許少俠,,幸會,幸會,?!笔Y浩寧似乎有點醉了,“我和你師弟范宇謀早就拜過了把子,咱不是外人,,是不是,?”說完又喝了一大杯酒。
“哎,,可惜他現(xiàn)在身在前線,,不能回來和我們對飲?!痹S懷鳳頗喊含遺憾地舉起酒杯,。
蔣浩寧搖頭晃腦的,顯然是喝了不少,,竟然靠在椅背上睡了起來,。
這時,周暮誠在許懷鳳旁邊挑了個位子坐下,,笑道:“我大哥每次都這樣——對了,,許兄弟,正好現(xiàn)在新郎新娘都不在,,你猜一猜新娘子美不美,?”
“她既然能被二師弟看上——我想自然是好看的?!痹S懷鳳從酒桌上拿了一盤花生當(dāng)作下酒菜,,說道。
“其實我們晚上也見不到新娘子長什么樣,?!敝苣赫\愜意地打了個哈欠,“按照規(guī)定,,今晚只有你二師弟可以瞧見她容貌——我也沒怎么看到過董丞相的堂妹,。”
“要想知道這件事,,只好去問問董丞相自己了,。”許懷鳳三下五除二就喝干了一杯,,又環(huán)顧四周,,“他也不在,估計還有事在身,。”
“晚上的時候大家都會來的,,有傳聞尊師三石劍圣也要親臨,。”周暮誠大笑道,“到時候可不是一般熱鬧,?!?p> 許懷鳳還沒答話,只聽見一個嘹亮的聲音改過了周圍的嘈雜,,隨即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到了門口,。
“太子殿下到!”
許懷鳳和周暮誠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前者一臉震驚地問道:“你們竟然還請了太子來喝喜酒,?!”
“哪里來那么大面子,?”周暮誠眉頭緊皺,,壓低聲音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兩人急忙看向門口,只見兩個臉白如紙,、不男不女的太監(jiān)正跟在中間那人身后,,而那人風(fēng)度翩翩,看上去二十歲不到,,五官端正,,長相清俊,身著黑錦衣,,腳蹬白玉靴,,手里搖一柄折扇,其上以黑墨隸書題著八個大字——許懷鳳一點也看不懂,。
“太子殿下——”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碗筷,,轉(zhuǎn)身伏拜在地。許懷鳳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而后也跟著朝著那人拜了幾拜,。
“周暮誠呢?你們在搞什么,?喝酒吃肉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太子好奇地左右看了看,一點也沒有高貴的樣子,,仿佛一個剛好路過的江湖人士,,“是誰要結(jié)婚?”
周暮誠起身恭恭敬敬地答話道:“太子殿下,,今日是鬼谷門的劉掌門大婚,,小的們最近忙于準(zhǔn)備,忘記通知殿下,還望勿怪,?!?p> “原來是劉師伯大婚,失敬,,失敬,。大家繼續(xù)喝吧?!碧尤粲兴?,而后掃了掃全場,見到許懷鳳這一桌人比較少,,竟然走過來找了空位坐下,,這可把三人給嚇了一跳。
蔣浩寧依舊靠在椅背上打瞌睡,,此時還發(fā)出輕微的呼嚕聲,。
“周大哥,太子殿下怎么管二師弟叫‘師伯’,?”許懷鳳十分摸不著頭腦,,只得對周暮誠耳語問道。
“是這樣的,,你三師弟范宇謀在隱川出了名之后,,皇上特地去見了他一面,發(fā)覺他學(xué)問了得,,很是喜歡,,就推舉為太子師,專門教太子四書五經(jīng)和兵法戰(zhàn)略,,地位那是相當(dāng)高,。”周暮誠解釋道,。
“這么說,,我也是他師伯?”許懷鳳一臉喜出望外,,“我看他也不比我小幾歲……”
“的確,,這個便宜占大了?!弊T星韻對他微笑道,。
太子沒留心眼前三人的竊竊私語,只是打發(fā)了那兩個太監(jiān),,找來一只空酒杯,,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飲,,仿佛已經(jīng)融入了這個環(huán)境,隔了半晌才問周暮誠道:“周暮誠,,請你介紹一下我面前的這二位?!?p> “遵命,。”周暮誠立馬答道,,隨后拍了拍許懷鳳的肩膀,,“這位是鬼谷門的許懷鳳,也就是劉掌門的師兄,;”然后右手?jǐn)傁蜃T星韻,,“這一位譚星韻也是鬼谷門弟子,三石劍圣譚鏡瑞的千金,,劉掌門的師妹,。”
太子一驚,,手中的酒杯差點掉了下來,,說道:“我觀二位皆非常人,原來竟是師伯和師姑,,幸會,,幸會?!?p> 許懷鳳和譚星韻想不出比點點頭更好的打招呼方式了——畢竟就憑兩人的地位甚至不足以支撐他們和太子殿下握手,。
太子沉默了,只是盯著譚星韻看了好久,,把她瞧得怪不好意思的,,許久過后才說道:“人們都說三石劍圣的千金是江湖第一美女,屬實名不虛傳,,可比青樓里那些風(fēng)塵女子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譚星韻被他夸得有點害羞,,避開了他的目光,,和許懷鳳對視一眼,都想:“難道太子爺也會去逛青樓,?”
太子似乎看出了兩人的想法,,嘆氣道:“唉,師伯師姑,,你們不知道皇上每年選妃的時候,,總是把那一些好的全都挑進(jìn)了后宮,,就留一些次品下來,到了秋天給我選,,還沒皇城青樓里的那幾個標(biāo)致——更可氣的是我原本看上的那幾個女人進(jìn)宮之后輩分還比我高,,真是氣死我了?!闭f完喝了兩口悶酒,。
許懷鳳和譚星韻相對無語。
“現(xiàn)在我爹天天泡在后宮,,朝堂政務(wù)就全部交個那個姓高的老太監(jiān)主持,,不男不女的,看上去就讓人惡心,?!碧釉秸f越激動,“他還勾結(jié)了一大群文武官狼狽為奸,,暗中培養(yǎng)軍隊,,支持我只有八歲的二弟,在我爹面前說我壞話,,想盡辦法讓他改立太子——自然是這幾個閹人想要殺了我爹,,擁立二弟當(dāng)傀儡,自己謀權(quán)篡位,。弄得整個皇城都烏煙瘴氣的,,指不定哪一天我這一顆項上人頭就要被他們隨便一刀給砍了下來——你們看到跟我來的那兩個太監(jiān)了沒?就是高老太監(jiān)的手下,。他給我爹隨便說了幾句,,我爹二話不說就把這兩個東西派過來服侍我。現(xiàn)在真是腦袋都別在褲腰子上了,,還好丞相和老師都支持我,,丞相府還算安全,于是幾乎天天都來這里,?!?p> 許懷鳳沉重地?fù)u搖頭,說道:“太子殿下,,再這樣下去可不成?,F(xiàn)在正當(dāng)外敵入侵之時,倘若皇城內(nèi)遭遇政變,,更是雪上加霜,,只怕舉國不保?!?p> “的確是這樣啊……”太子有些醉了,,“我越是召集親衛(wèi)調(diào)動軍隊什么的,,越是容易被那些昏官找借口殺掉,所以我就一天天去青樓玩女人,,來丞相府喝酒作樂,,到隱川乘船賞景……哈哈哈哈……”
譚星韻聽到“去青樓玩女人”六個字,頓時紅著臉撲在許懷鳳懷里,,不敢再去看太子,,對他輕聲道:“你說太子殿下是不是有點……太不正經(jīng)了?”
“還好,,和我差不多——但你放心,我是不會去青樓的,?!痹S懷鳳笑道。
“不允許你去見其他的女孩子,?!弊T星韻撅嘴說道,“否則看我不打死你,?!?p> 隔了片刻,太子已經(jīng)醉了七分,,滿面通紅,,袍子上滿是吃剩下的牛肉屑,那柄放在桌上的折扇也被流下來的酒水浸濕了不少,,此刻正不明所以地喃喃自語:“爹……求你放了姐姐……她好不容易……我……”
“姐姐,?!”許懷鳳心中一凜,,“南國的另兩位公主都已經(jīng)嫁人了,,不可能在宮里,難道他說的是錦豐公主嗎,?她怎么會被皇帝關(guān)了起來,?”于是不暇思索地問道:“錦豐公主到底出什么事了?”
太子搖搖晃晃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道:“我姐姐和她的情人聽說國內(nèi)戰(zhàn)事吃緊,,就從西域回來,去三杰山那邊見呂大將軍……沒想到被高老太監(jiān)派人抓了回來,,交給了我爹,,又提了當(dāng)初的事,還來了個惡人先告狀,,說丞相府勢力一手遮天,,只怕不久要造反,,勸皇上把公主嫁給董丞相,以此穩(wěn)住兩家關(guān)系——他媽的,!狗屁不通,!我爹竟然聽信讒言,直接把她情人鎖到了日之塔十六層的牢里,,我妹妹也被……軟禁在宮里,,等待三天后迎接駙馬爺?!彼f完這句話,,整個人也倒了下來,和蔣浩寧一樣睡著了,。
“什么,?!”許懷鳳狠狠地拍了桌子一巴掌,,“他們怎么敢抓我兄弟的,?不行,我得去救他,?!?p> 他剛要站起來,譚星韻立馬把他拉回到座位上,,說道:“懷鳳,,你清醒一點好不好?私闖日之塔可是死罪,!怎么說也得等二師哥回來了再商量,。”
許懷鳳是個急性子,,借著酒勁大聲道:“死罪就死罪,!我又不是貪生怕死的懦夫!”
“哎呀,,你難道沒有聽說過,,除了南國先帝陸元業(yè)以外從沒有人登上過日之塔嗎?上面每一層的護(hù)衛(wèi)都是南國最頂尖的高手,,就憑你現(xiàn)在的實力也不自己掂量掂量,?”譚星韻也有點著急。
“是,,是,,兄弟千萬不能沖動?!敝苣赫\拍拍他肩膀,,勸道,,“先不要說你能不能成功救下南門潯,他被鎖在第十六層,,連上都上不去啊,。”
“這……日之塔真的那么恐怖,?”許懷鳳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清醒了下來,。
周暮誠點頭道:“先帝在的時候它是用來看管太陽神之劍的,而他攜圣劍歸隱之后就被當(dāng)今的皇帝改造為監(jiān)牢,,專門鎖舉國上下的死犯——都是那種十惡不赦的畜生,。我這么跟你說吧,就董丞相這個實力的高手,,也只能被派到第五六層的地方當(dāng)個小守衛(wèi),,可想而知更上面——”
“好吧,好吧,。”許懷鳳皺眉道,,“我發(fā)過誓再不能動用死神之力的,,決計闖不上去?!闭f完絕望地嘆了口氣,,心想:“南門潯是我義兄,這番是非救他不可,,可是卻不能用死神之力,,不過或許我可以——不行!許懷鳳,,你難道想重蹈覆轍嗎,?你在想什么?,!”
此刻蔣浩寧和太子都醉倒了,,而三人更是沉默不語。直到中午的酒席結(jié)束,,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林語默才從廚房里回來,重重地坐在譚星韻旁邊,。她烏黑的長發(fā)已盡數(shù)被汗水浸濕,,看上去十分疲累。
“董丞相沒到嗎,?暮若姐姐呢,?師父又上哪里去了,?”林語默四處看了看。
“丞相每天都忙得見首不見尾,,習(xí)慣了就好,。”周暮誠也有點醉醺醺的,,“我妹妹還在房間里生悶氣呢——自從幾天前皇上說要把公主許給丞相之后,,她就一直在爭風(fēng)吃醋,連親哥哥也不見了……我曾經(jīng)勸她嫁給范宇謀,,她就是不肯,,嗨,真是不讓人省心,?!?p> “這……”林語默有些尷尬,“那么師父呢,?”
“爸爸和二師哥他們夫妻倆一起來,。”譚星韻答道,,“小師妹放心好了,,今天是好日子,大家都會到的,?!?p> 許懷鳳聽了這話卻是心中一震,想:“要是小師弟能看到這番喜氣的景象能有多好,,可惜啊可惜,。”憤怒得差點又忍不住要一躍而起,,找楊冕全報仇去了,。
四人一下午無話,只是默默期盼著晚上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