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活死人墻
胡遵左臂流血,只是隨意的包扎一下,,對司馬懿道:“太尉,,土坡缺口難以堵上,不如撤出城外吧,。城墻既破,,敵軍的兵力已略勝我軍,并無優(yōu)勢,?!?p> 司馬懿臉色陰沉如水,望著土坡的缺口,,冷冷道:“全力守住土坡高地,,此處守住,遼隧仍然有險可守,,就不必擔憂燕軍的進攻,。若此刻撤軍,敵追我逃,,你認為將士的后背能插滿幾支羽箭,?”
胡遵苦笑不已,他也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情形,可也知道此時撤軍,,定會燕軍沖亂陣型,,有序的撤退也會變成無序的大潰敗。
雙方死傷接近五千人,,其中魏軍的尸首占了三分之二,,愣是用死人的尸首把土坡堆高了兩丈有余,燕,、魏士卒哪顧得上倒下的同伴,,踩著尸體往上沖。
司馬懿瞧見天色陰郁,,似要降大雨,,頓時有了主意,大喜道:“快取黃土,、紅土摻雜,,用推車推上去,把土坡堆滿,?!?p> 胡遵不明其意,呆愣了半響,。
司馬懿冷冷道:“天氣轉(zhuǎn)眼要下大雨,,瞧天色是反復(fù)無常的,今日大雨,,明后數(shù)日必出大暑,。黃土、紅土可將土坡堆積的尸首黏住,,暫做城墻之一角,。”
胡遵頓時明白過來,,調(diào)集魏軍把黃土,、淤泥用推車推了上去,由低往高,,許多負傷未死的魏軍都被黃土蓋了,,其狀慘烈至極。
黃土不足,,便已石塊充塞鋪道,,負傷未死的魏軍伸長了胳膊從土里探出來,司馬懿懶得管顧,,繼續(xù)堆土夯實,,并讓士卒用腳來回踏實,。
黃土和活死人的尸首,愣是把土坡堆了上去,,人踩馬踏,,倒也夯實不少。
公孫修眼看土坡居然不知不覺間增高,,都不禁暗想:“司馬懿果然了得,,這樣的形勢下,以活人死人作為修補墻體的材料,,愣是快把缺口給填上了,?!?p> 天色轉(zhuǎn)暗,,黑云壓城,先是落下幾滴,,緊接著“喀喇”一個閃電劈落,,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城暫時攻不下來了,,讓司馬懿填補城墻去吧,。我們退后十里,圍而不攻,?!?p> 他沒想到司馬懿的心狠到了極處,愣是自己在城內(nèi)堆了個高過土坡的據(jù)點,,活人也拿來當墊腳石砌上,,不愧是三國第一狠人。
楊祚淋得滿臉都是雨水,,驚道:“世子殿下,,臨門一腳就要攻入城中了,怎能——怎能放棄這樣的機會,?”
公孫搖頭道:“不要再進攻了,,司馬懿已用尸首壘成了壁壘,遼隧這座空城,,讓給他去守,。最遲給他守十天,城中糧草將盡,,且再來看他,。”
楊祚無奈,,嘆了口氣,,可也知城中糧草已支撐不了幾日,。
燕軍鳴金收兵,陸續(xù)后撤,。
城中的司馬懿嘆了口氣,,望著尸首堆積的人墻,心中略有得意:“小子終于撤軍了,,勉強算是扳回一局,。”
遼隧城是保住了,,魏軍卻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死傷接近七千人,大半都糊在了人墻里,。有大部分只是受傷倒地不起的,,現(xiàn)在也算戰(zhàn)死了,用僅有的生命填充了人墻,。
次日天氣放晴,,酷暑難當,人墻被曬得又干又硬,,司馬懿命人再填充泥水加固,,雖不如原來的城墻堅固,卻足以抵擋燕軍的進攻,。
司馬懿突然意識到一個棘手的問題,,心念電閃,驚道:“遭了,,糧倉,!”
待他踹開糧倉的大門,命人將糧草切實盤點,,果然瞧見除了壓在上面的是十八萬斤糧草外,,底下的麻袋全是泥土。
司馬懿臉上變色,,并不答話,。
胡遵顫顫巍巍的坐倒在地,嘴巴不住地顫動:“這——居然只有十八萬斤糧草,?!?p> “此前攻下遼隧,你不及時清點糧草,,有失職之罪,,以至有今天?!?p> 司馬懿臉色陰沉的可怕,,望著癱倒在地的胡遵,,平靜道:“現(xiàn)在不是處罰你的時候,等遼東之戰(zhàn)結(jié)束,,再行賞罰,。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即刻自領(lǐng)一軍突圍,,讓王昶,、劉質(zhì)的糧草送進來。否則的話,,老夫先斬你祭旗,,然后自行突圍?!?p> 胡遵只嚇得跪地磕頭如搗蒜,,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顫聲道:“多謝太尉給小人戴罪立功的機會……”
司馬懿拂袖而去,。
出了糧倉,,他臉色憂慮更甚,十八萬斤糧草,,此時的城中扣除戰(zhàn)死的七千人,尚有一萬三千人,,十八萬斤糧草僅可支十日之用,。
這意味著十日后若無糧草解燃眉之急,軍隊人競相食的慘狀即將上演,。
他愁眉不展地望著城中,,暗自想到入遼東以來,接連受挫,,這可令他煩悶不已,,暗想:“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了,。老夫本不愿為之,,奈何公孫修狡猾無比,處處克制,。如今遼東的燕軍主力都在遼隧,,老夫可使‘圍魏救趙’之策,引高句麗王襲擊襄平,,公孫淵面臨被擒之危險,,公孫修即便再有膽量,也要回師救襄平,?!?p> 城外,。
燕軍終于以優(yōu)勢兵力包圍了司馬懿,整個戰(zhàn)場的局勢天翻地覆,,從被動變?yōu)榱酥鲃印?p> 楊祚臉現(xiàn)喜色,,感慨道:“世子殿下,咱們終于把魏軍圍困住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戰(zhàn)機啊,,只等城中糧盡,司馬懿必死無疑,?!?p> 卑衍隨聲附和道:“目前全城都在我們的監(jiān)視之內(nèi),司馬懿無糧可食,,必將突圍,,咱們只要守住了,老賊必死,?!?p> 公孫修搖頭一笑:“城中的魏軍尚有一萬三千人馬,不可小覷,。不僅如此,,遼口駐扎著魏國的王昶還有上萬兵馬跟艨沖水師,司馬懿若引王昶來救,,我們的包圍并非牢不可破,。”
楊祚收斂心神:“世子的意思是如何,?”
公孫修道:“我遼東沒有足夠的船只,,不是魏國水師的對手。另外,,魏國的步騎也驍勇至極,,經(jīng)過這一個來月的觀察,我倒是發(fā)現(xiàn),,魏國的步騎協(xié)同,、作戰(zhàn)及氣勢都遠勝我軍?!?p> “這個——我軍平日里并未保持三萬大軍,,目前所部的士卒,有三分之二是強征來的壯丁,,士卒貪生怕死,,也是常有的事?!?p> 楊祚等人不由得臉上一紅,,燕軍都是由他們操練的,,平日里的軍紀松散,士卒也變得懶散,,三萬可戰(zhàn)之兵也大部分是由抓壯丁,、服徭役的百姓組成,核心戰(zhàn)力并不強,。
公孫修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死穴,,自古以來,按照軍隊的好壞就是潰敗率,,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即使被擊潰一半,,另一半也有勇氣再戰(zhàn),這個需要常年的刻苦操練才能做到,。
司馬懿用兵嚴謹,,魏國士卒連陣型中,連左右不分小小錯誤都會按律斬頭,,更別提逃兵,、降卒之類的。這也是他入遼東以來魏軍被殲滅一萬五千人的有生力量,,其士卒的意志仍未退減的關(guān)鍵因素,。
倘若易地而處,燕軍為魏國殲滅了一萬五千人的部隊,,可能燕軍早已皆作鳥獸散去,,就連楊祚、卑衍也降魏了,,歷史軌跡上這兩人就是看不到遼東的希望了,主動受降,。
公孫修暗想:“等遼東戰(zhàn)事告一段落,,要好好的操練士卒,免得哪天吃一個小小的敗仗,,都能把燕軍給打得七零八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