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輔佐之爭
當(dāng)司馬懿撤軍的當(dāng)天,,便在斥候的第二封秘旨的宣召下,,快速回洛陽,。
為此,司馬懿不惜獨自一人先行趕路,,把大軍交由胡遵、司馬師掌管,,自己乘快馬攜帶數(shù)十騎,,僅用了一個來月的時間,就回到洛陽,。
這一路愣是晝夜兼行的走,,把司馬懿在馬車中顛得是上吐下瀉,可這也沒來得及管了,,他深知自己要是慢了一步,,就再也見不到皇帝陛下了。
他一路進(jìn)了皇宮,臉色陰沉,,跟他碰面的群臣都畢恭畢敬地稱呼一聲“太尉”,,司馬懿心中五味雜陳,臉上仍是一副相安無事的樣子,。
內(nèi)宮中,。
臉頰深陷的曹睿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床頂,,咳嗽一聲:“燕王……燕王何在,?”
他口中的燕王,可不是遼東那位稱孤道寡的燕王,,而是曹操之子,,與曹沖同母的大將軍曹宇。
曹睿秉承先帝的用人制度,,曹丕出于忌憚,,歷來打壓直系皇族如曹植、曹彰等人,,而是啟用支系的曹真,、曹休等人,一方面任用士族如司馬懿,,不惜以創(chuàng)建九品中正制來吸引天下士族的支持稱帝,。
曹丕的這一項舉措,固然壓制了宗室,,可也導(dǎo)致了曹氏,、夏侯氏出現(xiàn)人才斷層,自曹真,、曹休死后,,第二代人基本扶不上來。這就導(dǎo)致蜀吳攻魏時,,曹睿只能任用司馬懿,、滿寵這樣的外姓大臣,特別是抗擊蜀國,,驅(qū)逐吳國,,以及遠(yuǎn)征遼東的戰(zhàn)役,最激烈的階段,,魏國一半的兵權(quán)都交給了司馬懿手中,,動不動就是統(tǒng)領(lǐng)數(shù)萬、十萬的大軍,,這在曹操,、曹丕時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這與曹操任用寒門,打壓士族的策略完全相反,。
可現(xiàn)在又不同往日了,,曹睿深知自己油盡燈枯,已成了風(fēng)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駕鶴西去,。
把兵權(quán)交托在外姓大臣手中,他自然不放心,。
一是少帝年幼,,容易被架空權(quán)力,如果把兵權(quán)大部分都收回來放在宗親手上,,即便朝堂有變,,群臣爭權(quán),皇位依舊是在曹氏身上,。
二是例如曹宇,、秦朗、曹爽等人,,并無甚人望,,諒其也不敢妄圖帝位,把持幾年朝政,,少帝長大后就能拿回權(quán)力,。
聽到曹睿的低聲呼喊,聲音減弱,,中書令老臣孫資,、劉放二人急忙跪至近前,孫資低聲詢問道:“陛下,,你是要召燕王曹宇么?”
“是,,叫……叫他過來,。”
曹睿神志不清,,有些迷糊地說:“曹宇可愿接受大將軍之職了,?”
孫資臉色苦惱,心想陛下渾渾噩噩之中準(zhǔn)備托后事,,以燕王曹宇,、領(lǐng)軍將軍夏侯獻(xiàn)、曹爽,、頓騎校尉曹肇等宗室大臣輔政,。
旁人倒也罷了,,夏侯獻(xiàn)、曹肇可是恨極了孫資劉放二人,,曾指著殿前的雞棲樹,,指桑罵槐地說:“這樹也活得太久了,看他能活到幾時,?!?p> 孫資心中兢懼不已,知道夏侯獻(xiàn),、曹肇恨他一個外姓大臣掌管機(jī)要三十余年,,若讓曹宇派系成為輔政大臣,自己必然處處受到排擠,,命運可想而知,。當(dāng)這節(jié)骨眼下,孫資膽子也大了起來,,暗想:“陛下此時已經(jīng)是風(fēng)中殘燭,,老夫若再不做謀劃,退亦是死,,進(jìn)亦是死,。此時不搏,合該身死,?!?p> 眼看曹睿正在發(fā)問,孫資俯至床邊,,低聲道:“陛下,,曹宇自知能力不濟(jì),不敢受輔政大臣一職,?!?p> 此話也不算是欺君之罪,就在三日前,,曹睿下詔封曹宇為大將軍輔政,。曹宇為人謹(jǐn)慎至誠,謙讓自己能力不濟(jì),,不敢受此爵祿,。這時從孫資口中說出,意思就變了,,前者是謙讓,,后者是貶低。
迷糊中,,曹睿的思維已經(jīng)有些跟不上了,,迷茫道:“曹宇不能為大將軍,,又有誰……誰能擔(dān)此重任?曹爽……曹爽可以么,?”
孫資登時臉上喜色,,忙道:“陛下,曹爽將門虎子,,年少有為,,又忠于陛下,更重要的是支系皇族,,堪當(dāng)重任,。”
在孫資看來,,只要不讓夏侯獻(xiàn),、曹肇等人得勢,誰來當(dāng)輔政大臣都可以,,畢竟關(guān)系到自己的政治生涯,。至于曹爽是否有能力治理魏國,可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了,。
曹睿雙眼無神,,喃喃道:“改換……改換曹爽為大將軍,又有誰可為輔呢,?”
孫資登時臉現(xiàn)喜色,,忙道:“臣推薦司馬懿為輔,由此二人坐鎮(zhèn)朝中,,魏國無憂也,。”
他舉薦司馬懿,,又是另一著,,太尉同屬外姓大臣,又是士族之首,,人所共望,,即便今后宗親橫行朝堂,一干外姓大臣也有個照應(yīng)的明燈,。
說罷,孫資暗中向劉放使了個眼色,,劉放當(dāng)即會意,,悄摸地奔出殿外,把門外侯著的一名男子胳膊抓住,,不由分說的往里走,。
那男子大約三十來歲,,模樣細(xì)皮嫩肉的,頦下一撮短須,,被劉放拽著胳膊往里走,,不由得驚了:“劉中書,這——這是做什么,?”
劉放低聲道:“昭伯切勿多言,,陛下正言托孤一事,由你為托孤大臣,?!?p> 這男子正是曹爽,各路直系宗親或者支系都授詔而來,,曹宇,、秦朗、曹肇等人都在偏殿侯著,,等待陛下的差遣,。
曹爽自也在殿外侯著,卻不料突然被劉放拽著,,說陛下要讓他當(dāng)托孤大臣,,不由得臉上變色。
進(jìn)了殿內(nèi),,曹爽這等見過大場面的人也不禁兩腿發(fā)顫,,口不能言,額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滑落,,緊張得不敢抬起頭來,,只盯著自己的腳尖。
孫資說了聲:“陛下,,曹爽已經(jīng)來了,。”
曹睿轉(zhuǎn)過來,,瞧著眼前唯唯諾諾的支系宗親,,皺眉道:“曹爽,你可能承此重任,?”
曹爽緊張了半天,,被皇帝這樣一問,竟忘了回答,,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一個字。
一旁的劉放登時有些恨鐵不成鋼,,伸腳踩了他一下,,在曹爽耳邊低聲道:“快說以死奉社稷,。”
曹爽這才如夢初醒,,心想再不表現(xiàn)一下,,偌大的機(jī)會可就飄走了。當(dāng)即“啪”的一聲跪下,,斬釘截鐵的說:“陛下,,臣以死奉社稷,萬死不辭,?!?p> 曹睿長嘆一聲,只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