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畫上筆墨與曲蘭鎮(zhèn)一般無二的宣紙畫高高懸浮在曲蘭鎮(zhèn)上空,無窮無盡的霧氣噴涌而出,,如春藤蔓延,,悄然四散。
霧氣自春花樓開始向八方散開,,如同噩夢一般,,所過之處皆被悄無聲息的吞噬,不過片刻便已經(jīng)將這座小鎮(zhèn)徹底籠罩,。
任何接觸到霧氣的曲蘭鎮(zhèn)百姓紛紛身體一軟,,毫無抵抗力的癱倒在地上,失去意識之后,,靈魂便不再設(shè)防,,一點點被霧氣從體內(nèi)抽出。
與席長越屠戮生命抽取靈魂的路數(shù)不同,,公孫九娘更喜歡悄無聲息的一點點將靈魂從對方體內(nèi)抽走,。
以畫界籠罩曲蘭鎮(zhèn),抽取鎮(zhèn)上百姓的靈魂,,這本是公孫九娘原本的計劃,,可惜如今卻提早發(fā)動。
只不過雖然霧氣磅礴,,可在曲蘭鎮(zhèn)上卻有兩個地方卻是不受霧氣的影響,。
一個是客棧的某個房間,霧氣甚至不敢接近那房間三丈之內(nèi),,屋內(nèi)臉上帶著溫柔笑意紫黑長裙女子只是抬起一眼,,周圍霧氣懼怕到都只敢繞著走。
房間里邊的,,可是比鬼物更可怕的惡鬼,!
另一個則是曲蘭鎮(zhèn)的縣衙,有著大秦仙朝國運化作的靈光庇護隔絕霧氣,,鬼物伎倆暫時想要攻破縣衙也頗有難度,。
李大度在縣衙里來回徘徊,看著縣衙外那逐漸濃厚起來的霧氣,滿臉擔憂與糾結(jié),,一個人嘀嘀咕咕在說些什么,。
“老大!老大,!你別死?。 ?p> 于此同時,,霧濃且無人的長街上,,一眾年輕捕快小心翼翼的背著溫家小姐,直接肩扛著柳石,,撒丫子奪命狂奔,,朝著另外三個方向跑去,一邊跑還不忘回頭看看那鬼物追上來了沒有,。
他們確實打不過那鬼物,,所以只能用這種“小聰明”來救人了。
“你們這群兔崽子回來干嘛???”柳石怒斥道。
“當然是救你啊老大,,就問你我剛剛那一招‘火龍沖天’帥不帥吧,?”
之前去撫云觀找淮知安求救的年輕捕快李云自得道。
“別吹了,,別吹了,,就你小子剛剛腿抖得最厲害?!逼渌犊鞜o情揭穿,。
李云語塞,惱羞成怒道:“腿抖的最厲害怎么了,?我救老大時沖的最快你沒看到,?”
“不過老大你怎么被打的這么慘啊,腰子受傷沒,?這幾天老大你還能去春花樓不,?”李云看了一眼柳石身上的傷勢,苦笑說道,。
其它捕快也紛紛苦中作樂,,跟著笑出聲。
“放屁,!”柳石面子有些掛不住,。
“別看我光挨揍不還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其實我這是在戲耍對手,?!?p> 可緊接著柳石便反應(yīng)過來,掙扎起身,,怒斥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連我一只手都打不過,,還敢回來,?不要命了,!”
“李云,是不是又是你個臭小子鼓動的,?”
平日里有什么歪主意壞點子,,向來都是李云這小子起的頭。
“嘿,,老大,,這次你可猜錯了……”李云咽了口唾沫,重重喘息一聲,,伸手將臉上冷汗抹去,,笑嘻嘻道。
“我都還沒開口,,兄弟們都已經(jīng)嗷嗷叫著要沖回去救你了,,也就我冷靜機智攔著他們,知道不能傻乎乎的硬拼,,要動腦子,,要智取,!”
“我們跟著你,,可不是只學會了去春花樓看女人的……”
掃視了一圈周圍那一個個明明怕的要死,如今還強顏歡笑的年輕面孔,,柳石喉結(jié)起伏,,低頭擦了一下眼睛,伸手拍了一下李云的腦袋:
“臭小子,,你罵誰傻呢,!”
第一個沖過去硬拼的,不就是他柳石嗎,?
“行了老大,,來都來了,等事后請兄弟們?nèi)ゴ夯呛阮D花酒就成,?!崩钤茪獯跤醯?。
雖然感覺雙腿猶如灌了鉛一般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有鎖鏈拉扯,,可李云的步伐依舊沒有放慢半點,。
“奇怪,我們……我們是不是從這走過,?”
當熟悉的街攤與路口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時,,眾人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這片霧氣,,有詭異,!
正當眾人不知所措之際,數(shù)道人影卻緩緩從薄霧盡頭出現(xiàn),,亦步亦趨的向眾人走來,。
“柳捕頭,為何不救我,!為什么不救我,!?”
“父親,母親,,你們在哪,?我好怕!”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
低語聲恍如蚊蟲嘶鳴一般穿過霧氣,,落入眾人耳中,。
這詭異的場景嚇得眾人立刻拔刀相對,身上衣袍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嘶……”
等到那數(shù)道身影穿過薄霧,,進入視線之后,即便眾人早有準備,,可依舊被駭?shù)牡刮豢跊鰵狻?p> 這些“人”,,竟然都是典當行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尸體,此時面色與膚色皆是鐵青,,毫無生機與人氣的向眾人走來,。
現(xiàn)在的他們已經(jīng)不能被稱為“人”,而是“尸鬼”,!
那溫家小姐剛剛一睜眼,,看到這一幕,雙眼一翻,,頓時又給嚇暈了過去,。
“老……老大,,你覺得我們莽上去,有幾成勝算,?”李云顫顫巍巍的開口,。
柳石想也不想,斬釘截鐵道:“十成,!”
“你就這么沖上去,,一刀一個尸鬼不在話下!”
“老大,,這個時候你就別開玩笑了,。”李云苦笑連連,。
“不是你先和我開玩笑的,?你還想勝算,,趕緊麻溜的跑路吧,!”趴在李云背上的柳石沒好氣道。
誰給你的勇氣讓你想“勝算”兩個字的,?
眾人一聽,,腦子一轉(zhuǎn),覺得確實是這個理,,當機立斷收起長刀,,直接轉(zhuǎn)身準備跑路。
可眾人剛一轉(zhuǎn)身,,身體就徹底僵住,,如墜冰窖。
之前屠戮整個典當行的鬼物男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們背后,,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們,。
前有狼,后有虎,!
“可悲的老鼠,,明明都已經(jīng)逃走了,為何還要回來呢,?”
席長越邁步,,一步步向柳石等人走去,雙手平抬張開,,一道道無形的陰風便從掌心發(fā)出,。
陰風嘶吼之聲只是剛剛落入柳石等人的耳朵,眾人便感覺到一股難以抑制的頭暈?zāi)垦?,天旋地轉(zhuǎn)之下,,只感覺體內(nèi)的靈魂都要被那股陰風帶走,。
“靈魂被硬生生從體內(nèi)扯出來的滋味不好受吧?”席長越笑道,,然后又指了指李云背上的柳石,。
“如果你們現(xiàn)在合力殺了那個家伙,饒你們一命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們要的靈魂已經(jīng)收集的差不多了,。”
直到現(xiàn)在席長越也還是想從柳石臉上看到失望,,悲哀,,絕望與后悔這些負面情緒。
人在死之前,,就應(yīng)該是這樣才對,,哪有人會笑著死的!
可出乎席長越意料之外的是,,明明已經(jīng)給出了活命的答案,,可那群年輕捕快們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以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席長越,。
那個眼神席長越不陌生,,之前那個朝他揮刀的捕快也是這種眼神,這種“就算死,,也要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的決絕眼神,。
這種眼神,席長越很討厭,,非常討厭,!
路邊野狗,也敢向他齜牙,?
“小心,!”
察覺到席長越眼神變化的瞬間,柳石便提前察覺到了危險,,急聲提醒道,。
不過是眨眼之間,席長越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捕快們的視線之中,,等到察覺到背后傳來的破空聲時,,眾捕快強忍腦海眩暈感,想也不想便拼盡全力朝著身后揮刀而下,!
可惜,,此時的席長越身體周身有墨色縈繞,若有若無,,似虛似幻,,周圍數(shù)柄刀鋒落下,,竟無一人能落在席長越身上,盡數(shù)透體而過,。
可當席長越的手落在眾捕快身上時,,眾人卻如遭雷擊,來自肉體與靈魂的雙重打擊讓他們幾乎要昏死過去,。
一人一巴掌,,誰也不多,誰也不少,,李云等人直接被拍飛,,重重撞在了數(shù)丈之外的石墻上,再起不能,。
席長越垂首看向地上躺著的柳石,,輕笑道:“不告而別,以你們?nèi)俗宓亩Y儀來說算得上很沒禮貌的行為吧,?”
重傷到連握刀力氣都沒有的柳石此時也昂起頭,,明明那么虛弱,可眼神卻是那么明亮,。
“呸,!滾你嗎的,你特么又不是人,,和你講個鬼的人族禮儀!”柳石以譏諷的眼神看向席長越,,啐了口唾沫,。
被唾沫星子噴了一臉的席長越眼角一抽。
“要殺就殺,,嗶嗶那么多像個娘們似的,!”
席長越瞬間暴怒!
可暴怒的不只是席長越,,還有一個閃爍著神光的拳頭,!
轟——
席長越只感覺面門處有一股無法抵御的偉力傳來,藏匿畫界的神通直接被破開,,鼻梁與面頰瞬間碎裂成渣,,身體也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撞塌了一堵堵圍墻,,在地面耕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風起,風又停,!
面容清逸,,身穿道袍的年輕人看著遠處塌陷的圍墻,,面無表情的甩了甩拳頭,這才低頭看向地上躺著的柳石,,臉上泛起笑意,。
“喲,老柳,,怎么破相了呀,?”
柳石抬頭看著身邊的年輕人,先是扯了扯嘴角,,想說什么,,最后也只是無聲笑了笑,然后閉上了眼睛,,身體放松,,徹底躺平,口中還不忘罵罵咧咧道:
“你丫的淮知安,,再晚來一會你就等著給我上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