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一片屋檐下的他好遙遠
我找到了一份文案工作,,在一家小廣告公司里,,實習期工資只有兩千多塊。我繼續(xù)住在信哲的家里,,他問我:“你什么時候搬走,?”我說:“這個階段可能沒機會搬走了,我至少等過了實習期,,有了點經(jīng)驗,,再換一份穩(wěn)定一點的大企業(yè)里的工作之后才能考慮獨立?!毙耪艿谋砬楦嬖V我:你真夠麻煩的,。但他一句話也沒有講。
這個月,,信哲轉(zhuǎn)正了,,簽了合同,工資有了相當?shù)奶嵘?,還多了許多補貼福利,。他說他要重新找地方住。我有些內(nèi)疚,,認為他這樣做是因為我,。他輕笑著:“這原本就是我暫時落腳的地方,等安頓好了工作自然要換地方的,,跟你沒一點關系,。”
聽他這樣說,,我其實有點失落,。雖然平房里我們一起生活了一個多月,但我們幾乎并沒有太多交集,,他總早出晚歸的,,用餐都在外邊,只是回來睡個覺,,我想與他多說點話,,他卻總是說自己太累要休息。
在同一屋檐下的男女,,怎么看都像是夫妻,,而我們像是婚后七年那樣,他已厭倦極了我,。
我們搬家了,,實際上沒有搬走大部分用品。我有些舍不得那些破舊的電磁爐、風扇,、床褥,、茶幾……因為拋棄它們意味著要多花錢買新的。信哲顯出很厭惡的樣子來,,為著一個新的開始,,必須要舍棄一些原來的東西。
我們搬到了一座老居民樓里,,靠近商務區(qū)——他和我工作的地方,是套二房,,有一點簡單的家具:床,、沙發(fā)、柜子,、桌子,、灶臺。他把主臥讓給我,,里面有大大的陽臺,,他說:“你可以躺在這里多曬曬太陽,這樣健康,?!?p> 我看著他泛白的面色說:“是你該多曬太陽了,你皮膚現(xiàn)在有點病態(tài)的白了,?!?p> 他說:“那還不是你,曾讓我躲避陽光,,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養(yǎng)成不見太陽的習慣了,。”
我喜歡他說他怎么樣都是因為我,,即便是埋怨,,我也很高興自己能影響到他。我睡在主臥,,睡覺從不拉窗簾,,這樣即便不設鬧鐘,刺眼的陽光一照進來就能照到我的身上,,我也就醒了,。原本在平房里,信哲總是比我起的早許多,,當我起床時,,他就已經(jīng)走了。現(xiàn)在,我比他起的早了,。
這樣,,每天我就可以做早餐,簡簡單單的早飯:煎雞蛋,、米粥,、炒米飯、三明治,。等我做好飯,,信哲差不多就起來了,他毫無預備我會早起給他做早飯,,能看出來他還是很高興的,,一點也不客氣地坐下來吃。
他吃東西還是那么斯文,,細嚼慢咽的,,邊吃邊發(fā)出“嗯”的聲音,“鐘藝,,你真行,,做飯還挺有一手的?!?p> 我想說,,我吃他的、用他的,,以后就用做飯,、做家務來補償他吧。我沒說出口,,因為此時難得的不尷尬,,話一出口就會破壞這樣的氛圍。
他一只手托住腮看著我:“你怎么不吃啊,,還愁眉苦臉的,,怎么了?”
這是我來到J城他的第一句關心我的話,。我笑笑,,說沒什么。
我的公司規(guī)模不大,,事卻很多,,從沒準時下過班。我們的總監(jiān)是一個三十多歲未婚男性,,個頭矮矮的,,皮膚黝黑,說話故意用泡泡音。他自以為自己很帥,、很有魅力,,所以很喜歡調(diào)戲女同事。
起先總監(jiān)對我并沒有太關注,,我得興只有開會和被安排工作,、交代工作時與他有交集。
這天,,我的工作被排得很足,,可以認為是在故意欺負新員工,因為有許多并不在我分內(nèi)的事,,大多是在給同級同事收集資料,、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的事。我還在實習期,,只好忍耐。
加班兩個多小時候后,,公司的人差不多走了個八九成,,我周邊的座位都空了,但我的工作還有許多沒完成,。
總監(jiān)端著杯子從辦公室里出來,,看到了我故作驚訝得問:“你怎么還沒走?”
“還有幾分策劃案沒校正,?!?p> “哦哦?!笨偙O(jiān)走了,,沒一會兒又踱回來,問我有沒有吃飯,。我搖了搖頭,。他好心地說:“我也沒吃哎,餓死我了,?!彼剞k公室放下杯子,又出去了,。
這會兒信哲應該下班了,,他可能會到小公園逛一逛,直到九點多才到家,,然后洗個澡,,在沙發(fā)里看會兒書,等頭發(fā)干了就睡下了,絲毫不會注意到我不在,。
總監(jiān)回來了,,他拿著兩包麥當勞的打包袋,把一包放在我的桌子上:“吃完了再做,,別餓壞了,。”他帶著另一包回了辦公室,。
我沒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因為我這是在免費加班,公司還不提供晚餐就有點過分了,。
到九點多,,我終于做完了工作,這個點剛剛好,,說不定回到家能剛好和信哲同時到家,。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總監(jiān)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他拎著公文包關上了燈,,轉(zhuǎn)身看到我:“你也做完了啊,辛苦了,。剛好我也要走,,不如送你回家吧?!蔽揖芙^了他,,說家很近,走回去就好,。
“在哪邊,?”他隨口一問。我說:“往南直走,,十來分鐘,。”
“我正好也往南走,,順路的事,。”
我就跟著總監(jiān)到了地下停車場,,坐上了他的副駕駛,。車開出去了很久,我意識到路是反的,。
總監(jiān)恍然大悟:“我說呢,,你咋還沒說到地方了呢,。”他笑起來:“原來這邊不是南邊啊,,我方向感一直都不好,,分不清東南西北,只管左右,?!?p> 他倒車往回開,開得很慢,,和我開始聊天,。問我平時有什么愛好、喜歡吃什么之類的,,與工作毫不相干的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沉,氣氛有點曖昧,,我不敢看他,,余光中見得他總撇頭看我,只得裝作全然不知,。
經(jīng)過了漫長的煎熬,,我可算是下車了。我向總監(jiān)禮貌地道謝,,他向我邪魅地拋了個媚眼,,說:“送美女回家是我的榮幸,?!蔽掖蛄藗€寒顫,感覺脖頸后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不得不說,,這人太油膩了。
我回到家,,信哲剛好從衛(wèi)生間出來,,裸漏的上半身,只在腰上圍了片浴巾,。他的身上沒有肌肉,,也沒有多余的肥肉,白白凈凈的肚皮上有團稀疏的散淡的黑毛,。
我激動得抱上去,,難掩自己好色本性,卻被他一把推開:“鐘藝,,你干嘛,?”他聲音很嚴厲,,表情很嚴肅,神色很厭惡,。
我故作輕松地說:“剛剛是總監(jiān)送我回來的,,你知道他多油嗎,看他一眼就是臟了眼睛,。我可算強忍著回來了,,一進門你就讓我看這個,我能不激動嗎,?”
信哲翻了白眼,,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你說的什么啊,我聽不懂,。你進屋休息吧,,別打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