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春梅眼圈發(fā)紅，叫了一聲“大哥”,，想要說什么,，被赫長江勸住，“小妹,，今天是咱媽生日,，多大的事兒都等明天再說?！?p>　　赫春梅委屈得不行,，點點頭，“二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赫長江拿走她的酒杯，“理解,，我都理解,。”

　　“他說要照顧我一輩子,，可半路他先走了,。”赫春梅癟著嘴,，眼看要哭,。

　　赫長海清了一下嗓子，大家都抬頭去看,，不知什么時候,，早就離席回去躺著聽廣播唱戲的赫老太太，拄著拐棍站在門口,。

　　邱鹿鳴起身去扶,，赫老太太走到桌邊站下，很嚴肅地對赫春梅說：“心里不痛快,，就別喝酒,！”

　　赫春梅轉(zhuǎn)過身去，像孩子一樣向母親伸出手去,，赫老太太嫌棄地哎呀了一聲,，赫春梅站起來踉踉蹌蹌過去，蹲下抱住赫老太太的小腿,，喃喃地撒嬌,，“媽,，媽啊,！”

　　“醉了,，這是醉了！”幾個舅媽七手八腳攙起赫春梅,，將她扶到臥室躺下,，邱鹿鳴看到陳默坐在那里，悶不聲地自己喝了一口白酒,。

　　宴席很快散了,，邱鹿鳴調(diào)了蜂蜜水給大家，遞給蘇毅鴻的時候,，又瞪了他一眼,，蘇毅鴻笑著湊到她耳邊，“你看著我好像一下喝了很多,，其實今天也就喝了六七兩,，要是讓他們跟我車輪戰(zhàn)，沒有一斤今天是出不了這個門的,?！?p>　　邱鹿鳴想想也是，但還是掐了他的手背一下,，“下不為例,！”

　　赫存志正伸著舌頭舔雪糕,，帶著醉意喊：“你倆湊一塊干啥呢,？”

　　“吃你的雪糕吧！”肖甜甜拍了赫存志的胳膊一下,。

　　“吃你的雪糕吧,！”邱鹿鳴白了他一眼，去了廚房,。

　　經(jīng)過赫春梅休息的房間,，她站住了，只見九十二歲的赫老太太半坐在床邊,，一手撐著床,，一手輕輕給女兒往肚子上搭一條薄毯，動作小心翼翼,，仿佛躺著的是一個襁褓里的嬰兒,。

　　邱鹿鳴輕輕嘆息，赫春梅的福氣一定很深厚吧,，她可以得到那么多的寵愛,。

　　她也是因為始終有母親疼愛,，才總覺得自己還是孩子吧。

　　******

　　吃了破五餃子,，赫春梅說要帶陳默去跟同學聚會,，一早和赫存利一家坐高鐵去了哈市。

　　邱鹿鳴兩人則和赫長江一家乘同一班飛機飛回濱城,。

　　臨走前,，赫老太太拉著邱鹿鳴的手說：“你從小就跟你爸爸好，你怨你媽媽,，姥都明白,。”

　　“我沒有怨她,。我們都在努力生活,，因為最大的孝順就是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不讓親人擔憂,?！鼻衤锅Q看著赫老太太的眼睛，心里五味雜陳,，在原身的童年記憶中,，姥姥和媽媽幾乎是同一個概念的，可現(xiàn)在邱鹿鳴明白,，赫老太太之所以疼愛她,，完全是因為她是赫春梅的女兒。她有些違心地說著安慰赫老太太的話,，“我也希望她好,，她一定會像您一樣健康長壽，未來那么漫長的歲月,，她不比您,，有那么多兒孫繞膝承歡，自然需要一個知心人做伴侶,?！?p>　　赫老太太十分欣慰，摸著她的頭發(fā),，“這就對了,，咱啥時候都別跟自己過不去。你也學著點,，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不稀得管她！”

　　大舅媽張麗群送他們下樓,，在樓道里摟著邱鹿鳴走在最后,，“我可憐的孩兒,，你從這么長就在我跟前，舅媽也是媽,，我對你跟對你敏姐是一樣一樣的,。”

　　邱鹿鳴握住她的手,，“舅媽我都記得,，姥姥年紀大了，是你把我養(yǎng)大,，是我給你增添了無數(shù)麻煩,。”

　　“說啥外道話,！不過還是我鹿鳴兒有良心,，這么多年你姥和你媽連句話都沒有！”張麗群的處境其實和大娘李金枝很相似,，都是家有厲害的高壽婆婆,，受了幾十年的委屈，但不同的是張麗群心里永遠不存事兒,，她會隨時跟丈夫和兒女發(fā)牢騷,，且哪說哪了，也不往心里去,。

　　“她們也都記在心里,，只是沒有找到機會表達?！?p>　　“她倆記不記著誰管啊,，只要你大舅心里有數(shù)就行，只要我鹿鳴記得就行,！”張麗群被哄得眉開眼笑,，“上回你幫了你姐那么大的忙，舅媽一直念著你的好,，我一直催她趕緊還你的錢，這要是小蘇不高興了就不好了,?！?p>　　“不急，當初和敏姐說了三年的,。老天爺讓我那個節(jié)骨眼中獎,，那一定是敏姐的福氣招來的，我都不急,，你可不要著急上火,?！?p>　　張麗群連連點頭，壓低聲音說：“好孩子,，看你媽媽啊,，早晚得跟那個男人登記結(jié)婚，你可得有個準備,！”

　　“我知道了,。”邱鹿鳴加快腳步,，“舅媽外面冷,，你快回去吧，可別感冒了,！”

　　“哎哎,，鹿鳴你可常回來??！”

　　候機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喬關(guān)關(guān)長長地松口氣,，對赫長江說：“今朝過關(guān)了,，吃力煞了！”

　　二舅不說話,，把包里的保溫杯擰開蓋子遞給她,。

　　邱鹿鳴笑，二舅媽這可真是過年關(guān)啊,，她的印象中,，赫老太太似乎從未主動跟二舅媽說過話，也極少答她的話,。這么多年,，年年要回東北過年關(guān)，忍受冷暴力,，對喬關(guān)關(guān)來說已經(jīng)十分難得,，只是不知二舅簽訂了多少不平等條約。

　　婆媳天生是仇敵,，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邱鹿鳴不禁想到自己：繼婆婆應該不用顧忌什么了吧,。

　　正想著,，喬關(guān)關(guān)坐到她身邊，“鹿鳴,，別嫌我多事,，是你二舅讓我來說的,，讓你別生你媽媽的氣?！?p>　　邱鹿鳴笑著搖頭,，這么多人來安慰她，她看起來有那么難過嗎,？

　　“你媽媽年輕時比現(xiàn)在還要難搞,，我可是沒少吃這個小姑子的虧，一言難盡啊,?！彼坪跚衤锅Q的母女關(guān)系一緊張，所有人都來跟她吐槽赫春梅了,。

　　其實原身與赫春梅關(guān)系不好,，有一部分原因是從小幾個舅媽沒少在她跟前說赫春梅的壞話。

　　見邱鹿鳴不接茬,，喬關(guān)關(guān)果斷轉(zhuǎn)了話題,，“鹿鳴啊，儂啥時候要寶寶啊,，要生幾個,？舅媽老喜歡小孩子的，我老早就催赫喬煜結(jié)婚伊就是不聽,，氣煞我了,！”

　　喬關(guān)關(guān)身上有股子玉蘭花的香味，說話又快又軟,，好像唱歌,，邱鹿鳴坐在旁邊聽得倒也樂呵，反正只要不是說赫春梅就行,。

　　赫喬煜則坐得遠遠的,，根本不聽她嘮叨。

　　喬關(guān)關(guān)又換了普通話,，很認真地跟邱鹿鳴說：“我覺得你三哥遲早得孤獨終老,，他傷了許多小姑娘的心，我和你二舅那么正派的人,，怎么會生出這樣一個花花公子來,！”然后抓著邱鹿鳴的手，“我弟弟家的侄子今年三十歲,，出國后一直沒有回國，他們老兩口也跟著去了澳洲,，國內(nèi)再沒了親人,，鹿鳴,，等我和你二舅都走了，你要可憐你三哥,，就管管他,，也告訴你的子女們，以后給這個三舅舅操辦一下后事......”

　　邱鹿鳴聽得哭笑不得,，但喬關(guān)關(guān)卻極為認真地看著她,，一直等著她的回答。

　　邱鹿鳴只得點頭,?！熬藡專绗F(xiàn)在才三十多,，男人四十結(jié)婚也來得及的,，你不要瞎想了?！?p>　　喬關(guān)關(guān)卻像是卸去一個沉重的包袱一般輕松下來,，走過去和赫長江坐一起了。

　　上了飛機,，蘇毅鴻對邱鹿鳴說：“娘子,，我打算要四個孩子！家里熱熱鬧鬧的,，等咱們老了,，也是兒孫滿堂?！?p>　　邱鹿鳴切了一聲,，紅著臉打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