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奶奶身體硬朗，可活百歲，我這隨時都可能臨盆,，實在不方便去飯店,?！鼻衤锅Q撫摸著肚子,，對邱淑梅說。

　　邱淑梅嘆口氣,，探身低聲對邱鹿鳴說：“我也跟你奶說,，鹿鳴三十多才生頭胎，可別折騰她了,。唉,，你奶多倔啊，根本不聽,，非逼著我來,，說她要死了，臨死得把這些跟她有血緣關(guān)系的孫男娣女都叫齊了,，看上一眼,，她才能閉眼。鹿鳴啊,，你奶歲數(shù)大了，糊涂了,，你別跟她置氣,。今天這話我?guī)У搅耍悴幌肴ゾ筒蝗グ?，這么大肚子,，磕著碰著可不是鬧著玩的?！?p>　　邱淑梅和杜漸走了,，邱鹿鳴和蘇毅鴻商量了一番，最后還是決定,，中秋那天,，也就是明天，如果天氣不錯,，身體也舒服,，就如約去飯店給邱老太太“看上一眼”，然后不吃飯也不喝酒,，稍坐片刻就回家,?！坏貌徽f，這兩口子身上還是帶著國朝的某些習(xí)慣想法,。

　　邱鹿鳴靠在蘇毅鴻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嗅著他的氣息,，“我真想離開這座城市算了,。”

　　“至于嗎,?！碧K毅鴻笑，“實在不想見他們,，我們明天就不去了,。”

　　“去,，怎么也得去,，父親在世一定也是希望我去的?！?p>　　***

　　中秋這天,，濱海漁村的超大包間，又被邱鳳鳴訂下了,。

　　包間里,，人聲鼎沸，歡聲笑語,，邱家一大家子人,，再次歡聚于此，只是少了邱繼業(yè)和赫春梅,，以及大娘李金枝,。

　　邱鹿鳴挽著蘇毅鴻走進(jìn)包間，辛雪晴快步過來攙她,，“鹿鳴姐,，慢點走！”其余親友也都笑著打招呼,，像從前一樣態(tài)度親切自然,，仿佛從不曾冷落過她。

　　還沒有上菜,，大家都或站或坐,，分成若干小撮說著話。

　　無人問起赫春梅,，自然也無人敢提起邱繼業(yè),。

　　“肚子長得好快,！”辛雪晴躍躍欲試，想伸手觸摸邱鹿鳴的肚子,，被窗邊的邱淑琴喝止,，“辛雪晴！瞎湊合啥,！”

　　辛雪晴背著母親對邱鹿鳴撇撇嘴,，低聲嘟囔，“無論我說什么做什么,，反正都不對,。”

　　邱鹿鳴安撫地摸摸她的手,，“別在意就是了,。”

　　辛雪晴點頭“嗯”了一聲,。

　　邱鹿鳴和蘇毅鴻一起繞到窗邊邱老太太跟前問好,，只見邱老太太眉頭舒展，精神極好,，一雙三角眼依然精光四射,，根本不存在邱淑梅所說‘打擊很大，老了很多’的情況,。

　　唉,，邱家子女都孝順，老太太每年都上演一遭“狼來了”,，居然也能屢試不爽,。

　　邱鹿鳴盯著邱老太太高高的蘋果肌，心想,，高顴骨，又是農(nóng)歷十五生的,，果然命夠硬,！

　　口中和蘇毅鴻一起說：“祝福奶奶中秋快樂身體健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邱老太太也在盯著邱鹿鳴看,，只不知心中想什么。

　　半晌她問：“肚子里是棍寧還是兒,？”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不是有那個什么超嗎,？”邱老太太對這個回答非常不滿意,，聲音高了不少。

　　邱鳳鳴在旁解釋,，“奶,，人家現(xiàn)在大夫都不允許做性別鑒定，說了要受處分的,！”

　　邱老太太聞言,，白了邱鳳鳴一眼，“就你能耐,，問你了嗎,！”

　　邱鳳鳴不在意地一笑，“鹿鳴這再有十多天,，就到預(yù)產(chǎn)期了,，再等等就知道是男孩女孩了！”

　　邱老太太不理她,，抬頭看蘇毅鴻,，轉(zhuǎn)瞬笑得見牙不見眼，“小蘇工作忙不忙??？”

　　蘇毅鴻微微躬身回話，“祖母,，我的工作還好,，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p>　　“好好,，你是站長肯定比別人忙，你爸爸是校長,，就太忙了,，不是校長，一年我也見不著幾回,，好容易閑幾天,，你丈母娘也攔著不讓來看我......”邱老太太提起二兒子，傷心事涌上心頭,，用干枯的手背蘸了一下干枯的眼角,，“我的兒啊，我這是上輩子作孽了,，要遭這個罪,，瞪眼看著你走在我前頭了......”

　　邱鶴鳴一下跳過來，“奶,！今天過節(jié),，不許哭,，你得笑！笑,！知道嗎,？”

　　“哎，知道知道,！”邱老太太對孫子的話,，無有不從，立刻吸吸鼻子,，換了笑臉,，轉(zhuǎn)身繼續(xù)查看兒孫送的禮物去了。

　　邱鹿鳴不想看邱老太太的唱念做打,，冷不防發(fā)覺邱鶴鳴的皮膚很黃,，一晃而過，眼白似乎也黃,，不待細(xì)看,，那邊大姑父杜彭招手讓她過去，邱鹿鳴和蘇毅鴻過去,，跟大姑父,、大爺和三叔問了好。杜彭讓她坐下,，給她細(xì)細(xì)地把脈,，半晌笑著贊她，“不錯,！我還擔(dān)心你上著班,，身體要吃不消呢，沒想到,，這兩年你體質(zhì)好了很多,，是找了哪個老中醫(yī)給你調(diào)理過嗎？”

　　邱鹿鳴笑,，“就是大姑父上次給我開的藥啊,。”

　　“哈,，我哪有那么厲害,！”杜彭哈哈大笑,。

　　“艾邁鹿鳴以前那個賴唧呀,，瘦得骨頭棱棱的，這二年你看,，臉上手上有肉了,，連腰桿子都直了,！看著就福氣，是不是,，我看就是小蘇給照顧得好,！”三嬸劉美娜最后一句提高了聲音說給蘇毅鴻聽，又咯咯笑了兩聲說道：“像小蘇這樣人品好,、工作好,、相貌也好的男人，誰嫁誰有福,！是不是,？”說完，還特意看了不遠(yuǎn)處的邱雁鳴一眼,。

　　邱雁鳴惱怒地瞪了劉美娜一眼,。

　　劉美娜繼續(xù)笑，“鹿鳴啊,，喃倆應(yīng)該早兩年要孩子,，你看我，二十三歲生了你弟弟,，年輕就是恢復(fù)得快,，你小弟百天，人家都說我像沒生過孩子的,！你現(xiàn)在生,，也算行吧，恢復(fù)的慢點,，要像雁鳴那歲數(shù),，干脆都生不出來了，還得人工受孕,，遭老罪了,！等生完，保管坐地就老十歲,，抱孩子一出去,，人家都得問：你是奶奶還是姥姥啊,！哈哈哈,！”她說完自顧自地大笑。

　　依然是精英裝扮的邱雁鳴,，款款走了過來,，冷笑一聲，“劉美娜，你現(xiàn)在是我奶唯一的兒媳婦,，可要慎言保重?。　?p>　　“艾邁雁鳴,，你這啥意思,？”

　　“呵，有人比較著,，你是最受寵的,，沒人比較了，你就會是出氣筒了,！”

　　劉美娜一怔,，又別過臉去，對邱繼根說：“大哥,，你家這個老二?。　庇中χ鴮η衤锅Q說：“鹿鳴啊,，你要是會生,，你頭胎就生個小子，保管婆家立馬高看你一頭,，到第二胎生啥都無所謂了,，反正就別生來生去都是丫頭！”說到這里,，對邱鳳鳴又示好地笑,，“你得學(xué)鳳鳴，生倆小子,！”

　　邱鹿鳴沒接話,，她想撤退，對蘇毅鴻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朝邱老太走過去,，蘇毅鴻對邱老太太說：“祖母?！?p>　　邱老太太一見蘇毅鴻,，高興地笑著說：“小蘇！啥事兒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