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蛋隨陸宇出了大營,,瞧著這瘦弱書生心下佩服不已,。
“陸先生,,俺鐵蛋算是服了,敢與校尉這般說話的,,你還是第一個!”
平日里馬校尉說一不二,行軍打仗令行禁止,,這幫粗鄙蠻橫的府軍哪個敢不服,?
凡是敢叫板的刺頭,早早就被軍棍打服了,。
陸宇靦腆一笑,,“陸某只是看不慣馬校尉如此待你,王隊正今日幫陸家一次,,陸宇銘記于心,。”
王鐵蛋是個實在人,,辦法雖是有些粗糙,,但心卻是好的。
有了府軍做靠山,,尋常人根本不敢為難陸宇,,至于孫掌柜之流不過爾爾。
這是恩情,,得記著,。
“俺前些日子帶人搜過府上,誰知不知哪個狗才誤傳消息,,差點冤枉了陸家,,這些小事不足掛齒?!蓖蹊F蛋抓抓后腦勺,,笑的很憨。
緊接著,,他好奇道:“陸先生,,方才你是算準了校尉不會打你的軍棍?”
王鐵蛋說完,,還做賊似的敲了敲周圍,,見四下無人這才沖陸宇‘虛心求教’。
“不知,?!标懹顡u搖頭。
王鐵蛋瞪大了眼睛,,詫異道:“俺還到是陸先生測算無疑……”
后面的話他沒說,,意思卻很清楚。
王鐵蛋以為,,陸宇頂撞馬校尉是心里有底,,才如此張揚。
誰知得到結(jié)果竟然是這個。
他都替陸宇捏了一把冷汗,。
“這世道哪有十成勝算的事,,陸某不過是會些察言觀色的本事罷了?!标懹顢[擺手,,渾然不在意,反倒被前面一處疾馳而來的人馬將目光吸引過去,。
王鐵蛋還不死心,,追問道:“若是馬校尉真?zhèn)€將你拖出打軍棍,陸先生如何應對,?”
軍棍的滋味兒,,當初他可是嘗過的。
“那就繼續(xù)頂撞,,馬校尉不放心陸某,,必然會出手試探,陸宇把刀子主動遞過去不成,,那就再把脖子湊上去,,他還能不動手?”陸宇笑瞇瞇地說道,。
王鐵蛋一時沒明白過來,,愣了片刻這才恍然道:“原來陸先生一開始做戲,便知曉馬校尉對你心存疑慮,?”
“是了,若非如此,,馬校尉也做不到眼下這個位置,。”陸宇翻了個白眼,。
王鐵蛋有時說他精,,確實有些小聰明,說他傻,,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卻一竅不通,。
活該是個隊正。
一身腱子肉怕是都用腦子換來的,。
王鐵蛋滿臉佩服,,興奮道:“原來如此!陸先生,,俺服了,!”
當下,王鐵蛋心中對于讀書人的尊敬,又多了幾分,。
二人說話間,,一隊輕騎兵踏破滾滾煙塵,匆忙沖進大營,,口中高呼之聲也逐漸清晰,。
“十萬火急!讓開,!讓開,!”
看門的兩個府軍一見是自己人,急忙使出吃奶的力氣搬開拒馬樁放行,,營中其他府軍見到也急忙讓路,。
陸宇看的入迷,王鐵蛋卻見怪不怪,,只是瞇起眼睛,,小聲嘀咕道:“想來又有大事?!?p> “此話怎講,?”陸宇疑惑道。
他對軍中事宜不甚了解,,只知道這十萬火急是重要軍情,,卻不知是如何重要,又有何含義,。
王鐵蛋咧嘴道:“陸先生不在軍中,,自然不清楚這些,眼下你已是半個自己人,,多說幾句也沒啥,。
所謂十萬火急唯有戰(zhàn)時傳遞重要軍情或是圣令方才能用,若是亂喊是要殺頭的重罪,?!?p> 陸宇點點頭,心說難怪那騎兵背后插著幾只箭矢還兀自策馬狂奔,,一幅不要命的架勢,。
王鐵蛋倒是很興奮,這傳令兵一來,,就代表過不了多久,,便要行軍打仗。
對他來說,,行軍打仗才是唯一平步青云的法子,。
與朝堂不同,,戰(zhàn)場之上,只論軍功,,朱門子弟在此也要遵照軍規(guī),,拿出實打?qū)嵉能姽Σ拍芊姟?p> 這點比起朝堂之上的寒門子弟,熬白了頭發(fā)都走不到那大殿當中,,強了不知道多少,。
王鐵蛋正要領著陸宇去勘察地形,先熟悉熟悉,,卻看到一個渾身帶血的府軍從營帳中跑出,。
“王隊正留步!”
那府軍是馬校尉的親兵,,陸宇方才見過,。
王鐵蛋疑惑道:“何事?”
“校尉命陸先生前去大營,,人命關天刻不容緩,。”親兵摸了一把臉,,卻把手背上的血糊了一臉,。
“走!”陸宇眼神一凝,,抬腳跟了上去,。
待一行人到了大帳,方才那傳令兵已然倒在地上陷入昏迷,,被人扶到椅子上腰間盔甲處還在兀自滲血,,滴了一地。
馬校尉急聲道:“陸宇,,速速施救,,盡力而為即可,眼下郎中不在,,只能由你頂上?!?p> 他請陸宇來之前,,早就打探過后者的底細,知曉陸宇乃是衙門中的仵作,。
只是,,這傳令兵命懸一線,身上并無傳令文書,,只有口信,。
方才說到半截,,傳令兵傷勢過重昏死過去,軍情緊急,,若是這傳令兵陣亡,,馬校尉也只能干著急,不敢輕舉妄動,。
“陸某全力以赴,,卻不敢擔保能將人救活?!标懹钜膊欢鄦?,挽起袖子,叫府軍幫忙解開傳令兵身上的皮甲,,細細檢查傷口,。
一處刀傷、兩處箭傷,。
傷口皮肉翻卷,,看似猙獰可怖卻并非造成昏迷的根源。
陸宇抬手摸了下傳令兵的額頭,,竟然燙的嚇人,。
陸宇檢查后,起身急聲道:“此人高燒不退,,必須先想辦法將高燒退了再說,,你們先去煮水弄些干凈的布條過來,再從井里多打幾桶井水,,給此人多擦洗幾遍身體,。”
高燒,?
眾人有些不解,,卻顧不得質(zhì)疑,此時陸宇的話便是天,,他們這些丘八只管手腳麻利地去做便是,。
“快去!照陸先生的吩咐行事,,若是人死了,,貽誤軍機,你們這些狗才有幾顆腦袋夠砍,!”馬校尉心情煩躁,,呵斥道。
陸宇又問:“馬校尉,,營中可有柳樹,?”
“有有有,,陸先生要柳樹作甚?”馬校尉愣了片刻,,眼中帶著迷惑,。
這回他也傻了。
若說擦洗身體驅(qū)熱還能說通,,要這柳枝又是為何,?
這陸宇是真跟柳樹過不去了?
陸宇臉色一喜,,沒注意馬校尉臉色古怪,,急忙道:“快去命人砍些新枝來,若有此物,,陸某有八成把握可保住此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