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度縣縣衙門,,井浩然正在桌案前攬起袖袍練字,神情悠然自得,。
這幾日風平浪靜,,想來擢升一事怕是十拿九穩(wěn)的,只要送走清吏司郎中這尊大神,,日子便好過了,。
“總會熬過去的?!本迫秽?,手下筆走龍蛇,朗朗乾坤四個大字宛如金鉤銀劃一般躍然紙上,。
隨著胸中郁氣盡去,,接連幾日,井浩然的精神也好了許多,,人也不似前幾日焦躁煩悶,。
放下毛筆,井浩然轉頭去書架拿來一本薄薄的賬簿放在掌心輕輕掂了掂,,眼神中閃過一絲精芒,。
“井縣尊!”
門外傳來一聲高呼,,嚇得井浩然急忙將賬簿胡亂收好,,整理了一下衣衫這才抬頭看過去。
“大呼小叫地成何體統(tǒng),?”
井浩然被這一嗓子嚇得不輕,,看著那衙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衙役被他一吼,,訕訕地低下頭,,急忙道:“回稟縣尊,,非是屬下胸無靜氣,是,,是馬校尉入城了,。”
“嗯,?他來作甚,?”井浩然一怔,也是不明所以,。
馬校尉平日里幾乎不來城中,,除非戰(zhàn)事將起,或是出了大事,,否則這位絕不會有半點逾越,。
正因如此,井浩然才對這位同僚倍感滿意,。
畢竟沒有一個粗人沖著自己指手畫腳,,或是在暗地里使絆子,這日子過的還是很舒坦的,。
一念至此,,井浩然令人備好茶水,將這位請進正廳,。
“馬校尉可是稀客,,快請?!本迫灰娚碇椎鸟R校尉,,拱了拱手將人迎進來。
馬校尉抱拳道:“井縣尊,,今日前來叨擾,,實在是軍情所迫,馬某這才厚著臉皮來此討要一個人,?!?p> 井浩然一聽,眉頭微動,,不動聲色地押了口茶水,。
“軍情?馬校尉且放心,,既然是軍機要務,別說一個人,,便是十個百個井某人也給,。
不過,,陸某倒是有些好奇,何人能勞煩馬校尉大駕,?”
上來就扣上個軍情緊急的大帽子,,看來這馬校尉是勢在必得。
不過越是如此,,井浩然便愈發(fā)好奇,,巴掌大小的平度縣城中,大貓小貓兩三只,,有什么能人他這個做縣令的自然一清二楚,。
能讓馬校尉上門討要,還如此堅決,,那人絕對不是凡俗之輩,。
馬校尉喝茶可就沒井浩然那么文雅,也不管茶水是否滾燙,,一口下去就將茶水喝到了底,,喝完他還摸了一把嘴唇,“想來井縣尊應當知曉此人,,馬某人討要的便是陸家陸宇,。”
昨日馬校尉聽陸宇的話,,將那些青色汁液給傳令兵灌了整整一夜,,事后本來被熱病幾乎燒壞了腦袋的傳令兵,竟然真?zhèn)€好了許多,,一大早便叫人背著他到大帳將折沖府的消息稟報上來,。
若單是那青色汁水有神效,馬校尉還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地來井浩然這里討人,,正是折沖府那邊要他盡快將堪輿圖繪制出來,,馬校尉才急忙跑了過來。
“馬校尉要的可是陸家贅婿陸宇,?”井浩然皺起了眉頭,。
怎的又是他?
這才消停了幾日光景,,陸家又開始折騰起來了,。
馬校尉面露不悅,放下茶盞道:“井縣尊這是何意,?不過區(qū)區(qū)一介贅婿,,這點臉面都不愿意給馬某人不成?”
“馬校尉此言差矣,,非是井某人不愿放人,,只是這陸家三代皆入了公門,,井某人可否先多問一句,此去……陸宇可有性命之憂,?”井浩然頓了頓,,開口解釋道。
對方既然說過軍情緊急,,自然不會透漏半點關于此事的消息,,不過這么問倒是無妨。
馬校尉搖搖頭,,“只是吃些苦頭,,非但沒有性命之憂,若是辦得好,,陸家日后說不定也能平步青云,。”
井浩然放下茶盞的手微微一頓,,面露驚異之色,,“此話當真?”
“馬某哪里會哄騙井縣尊,?!瘪R校尉擺擺手,瞧著井浩然的眼中也透著幾分懷疑,。
聽說陸宇那小子,,不過是個酸腐書生,這井浩然推三阻四地作甚,。
若不是知曉陸宇在縣衙有個仵作的虛銜,,馬校尉都不會來井浩然這通氣。
井浩然擰著的眉頭緩緩松開,,“既無性命之憂,,井某人也好對陸長風有個交代,井某這就帶馬校尉走一遭陸家,?!?p> “這便是了,還是井縣尊辦事爽利,,馬某正喜歡與井縣尊打交道,。”馬校尉眉開眼笑,,按住心中的疑慮,,轉身跟在井浩然身后直奔陸家。
不多時,,二人剛到陸家門口,,背后跟著諸多府軍惹來不少路人看客駐足觀望,。
短短兩日,這是第二次了,。
上次是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府軍將陸宇送回來的,這次竟然連縣尊和這府軍領兵的大人物也驚動了,。
這陸家是祖墳冒青煙了不成,?
“陸宇可在?”井浩然拍了拍陸家大門,,被周遭牛馬博士身上那股腥臊的臭味兒熏得直皺眉頭,,以袖袍遮掩口鼻。
好在門內(nèi)之人沒讓井浩然他們久等,,陸玉鳳拉開院門,,見到井浩然一行人嚇了一跳。
“井縣尊,?快里面請,。”
井浩然一步邁入院中,,這才放下袖袍,,介紹道:“這位是馬校尉,今日來陸家是好事,?!?p> 府軍?
陸玉鳳心里有些懵,,不明所以地瞧了一眼馬校尉,。
這馬校尉兇神惡煞,不像是好人……
“這便是陸夫人吧,?敢問陸宇可在家中,?”馬校尉咧開嘴,露出個自認為和善地笑容,。
殊不知,,他這笑容落在陸玉鳳眼里,更不像好人了……
陸玉鳳正要開口,,陸宇便走了出來,,瞧見井浩然和馬校尉二人,眼中波瀾不驚似是早早料到他們會來,。
“馬校尉,、井縣尊,今日登臨寒舍陸家蓬蓽生輝,,二位快里面請,。
玉鳳,,快去泡茶?!标懹疃读硕兑滦?,朝房門里比了個請的手勢。
馬校尉一抬手,,火急火燎地說:“陸先生,,今日便是特意來請你的,既然人在,,咱們這便走吧,。”
軍情緊急,,馬校尉可不敢耽誤,,往大里說若是因為路上耽擱貽誤戰(zhàn)機,這是要掉腦袋的事,。
“陸宇,,你且隨馬校尉去,此行并無性命之憂,,乃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井浩然在旁邊幫腔時,,目光在陸家掃了一圈,,似乎在找陸長風。
陸宇嘆了口氣告罪一聲,。
“馬校尉,,非是陸宇不愿,只是眼下陸家危在旦夕,,陸某實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