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2005年海南島歡樂節(jié),,美國的華文媒體《世界日報》記者應邀來訪,,我負責聯(lián)系,。他們離開前向我約了一篇專訪稿,。
當年11月23日,《世界日報》刊發(fā)了我作為特約記者的署名文章“海南島是一個新聞富礦”,。
薇在華盛頓她小姨小何老師的書房里看到這篇約稿,,也看到了按她的說法是重名率很低的我的名字,認定這個人就是我,。
她通過世界日報聯(lián)系上了我,,并在看到文章后第三天來到了海南。我們在三亞亞龍灣住了6天,,回憶往事,,重溫舊夢。
我倆躺在床上說著話,,薇突然讓我轉過身,,她用手指輕輕推了推我背上的黑痣,好像想驗證它的真假,。
“記得有一天,,你看到我背上的黑痣,你開玩笑說我們背上都有一粒痣,,卻在各自脊椎的左右兩側,,是一種不祥的預兆?!彼f,,“當年沒把它當一回事,,現(xiàn)在看來這一切也許真是命中注定!”
薇說,,出事的那一天,她在家里躺了一整天,,特別想見我,,想與我談談出國的事。
晚飯后,,她到我們學校找我,。她知道我們去曉港公園燒烤,但估計我已經(jīng)回來了,,所以直接上了我們宿舍,,結果沒見著我,就在我們宿舍樓下等,。后來想上洗手間,,她去了她小姨的宿舍,看到了令她撕心裂肺的那一幕,。
薇說,,沒曾想過她這一輩子會遭遇那樣的傷害。一個是她最親近最信任的親人,,一個是讓她總是懷揣甜蜜,、憧憬美好,情竇初開就想托付終身的心上人,。這兩個人就這樣聯(lián)手在她面前將她的初戀糟蹋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將她的精神家園蹂躪得粉碎,,是那樣地直接,、徹底,而又具體,、真實,,無容回避,不給自己留有一點回旋,、幻想的空間,。
她說,她在國內的那十多天,,整個人空乏虛脫得好像靈魂出了竅,,常常在噩夢中哭醒。
薇說,,到美國后,,她媽媽帶著她去看了近三個月的心理醫(yī)生,。在這期間,當聽說她小姨小何老師也要過去,,她很抵觸,,極力反對。最后小何老師不得不選擇到美國南方讀研,,遠離薇生活的城市,。
就在我畢業(yè)的第二年,薇考上了哈佛,。她說,,那一年她才逐漸從過去的陰影中解脫出來。
我對薇說,,這些年來,,每次談女朋友總是拿她作比照,再也找不到和她在一起的那種深深吸引,、心心相印,,再也找不到那種愿以整個生命來呵護和疼愛的感覺。
她說,,后來她也慢慢理解,,其實因為這件事受到傷害的不止是她自己一個人,她也就不再記恨什么了,。
離開亞龍灣的前一天晚上,,她默默地收拾著行李,從箱子里拿出一個執(zhí)信中學的信封遞給坐在床沿邊上的我,。
泛黃的白色信封里面裝著兩樣東西:一個是我曾經(jīng)用過且最喜歡的瑪瑙匹克,,上面刻著葫蘆形狀的我的名字。我在這個匹克的尖端打了個洞,,穿過紅線,,做成項鏈,在她十五歲生日的那一天親手戴在她的脖子上,。一張是我們在海印大橋上的合影,,這是我與薇唯一的一張合影。她哽咽著說:“我再也不想帶著它們啦”,。
薇說,,出事那一天回到家,當她小姨來到她臥室,,看到她小姨,,她就拼命地想扯斷我給她戴上的這個匹克,直至脖子被勒出一道道血印。她小姨在身邊看著心痛,,急忙找來剪刀剪斷了它,。
薇隨后將它拋出了窗外。臨去美國收拾東西時,,薇發(fā)現(xiàn)它就架在窗臺上,,腦袋上耷拉著剪斷的紅線子,顯出垂頭喪氣的樣子,。這讓她睹物思人,,觸景生情,熱淚盈眶,。最終她還是扯掉線子,,把它放進了行李箱的夾層,。
看著手里的東西,,聽薇說著,我突然失控,,捂住臉嚎啕大哭,。
她走過來,母親般把我攬入懷中,,讓我的頭靠在她的胸前,,任由我哭泣,直到我平靜下來,。
我說:“把它燒了吧”她不同意,,說不吉利。她若有所思,,說:“要不明天早上去游泳時把它沉下海底,,讓它永遠留在這個我倆都喜歡的地方?”“好吧,!”我故作欣然接受,。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我們換上泳裝去往沙灘,,薇帶著那個裝著匹克和相片的信封。
下水時,,我單手舉著它,,一直向前游去,薇跟在我的后面,。我們游過防鯊網(wǎng),,一直向前,直到她再三阻止我。
我們踩著水,,面對面手牽著手把信封放在我們之間的水面上,,看著海水慢慢把它浸透,呈“之”字形輕盈地敲打著我們的身體往下沉,。我倆不約而同地潛入水中看著它,,直到從視線中消失...
八
我啟動了發(fā)動機,沿著跑了無數(shù)次的路線行駛,,車竟然又轉回了機場停車場,,我才不斷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留心路邊的指示牌,,沿著指向,,向HK市區(qū)方向使去,重新進入我生活的正常軌道...

吳楚魏
故事結束,,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