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闕點(diǎn)點(diǎn)頭，和陳南意一同走進(jìn)第二個門,。第二個大殿整體是白黃色的,，姑蘇闕看得出來整個廳幾乎都用剛玉包裝起來，廳中有十幾個臺面，臺面上有各色各樣的石頭,，每個臺旁都圍有一些人,，也每每有人面色難看地離開。
“果真風(fēng)險大,，”姑蘇闕環(huán)顧四周,，評價道?！笆前?，所以呀，你就算要賭石,，也賭小一點(diǎn),，”陳南意在一旁說道。
“嗯,，”姑蘇闕應(yīng)了一聲,，來到最近的臺旁，抬起手中玉簫,，吹了一聲,，簫聲此時顯得突兀，不少人都看過來,，但姑蘇闕面色不變,，指著臺上一塊巨石，向臺邊開石的人說道：“幫我把它開了,?！?p> 一旁的陳南意直皺眉：“我不是跟你說了······”話還未說完，卻見姑蘇闕將食指豎放在在雙唇間,，示意她不必講,。
賭石的規(guī)矩，石頭越大開的價格越貴,，姑蘇闕指的那塊石頭,，絕對是在場有數(shù)的巨石，一般這種巨石,，鮮少會有人開,，除非是真的不顧一切的賭徒、或是家財萬貫的巨富,。故臺上的大石雖少，但大多數(shù)還存在于臺面上,。
圍在臺旁的人們也被這個少年的豪氣驚到,，不禁議論紛紛，賭石開出的概率太低，這么大的巨石,，一賠就是輸個精光,。
開石的男人開始開石，一刀下去,，切下一片,，石頭；再切一片,，還是石頭,，人們看著熱鬧，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正常,。這樣七道下去,，巨石出現(xiàn)玉層，開石的男人突然皺起眉頭：“這······我從未見過如此石樣,，無法下刀,，公子，請稍等,，我去請我們首席來操刀,。”姑蘇闕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無妨,。
不一會,，一個身穿華袍的老人走來，先是看了巨石一眼,，思考良久,，又看向姑蘇闕：“這塊石頭可是公子欲要開的？”
“是我,?！?p> “我是賭石大殿的管事，也是首席操刀人,，我殿希望公子可以賣我們一個面子,，將這塊石頭賣與我們，我殿可以三倍的價格買下,?！?p> 人群騷動起來，這個臺面的動靜驚動了其他臺面的人,，整個大殿的人幾乎都聚了過來,，人們議論紛紛，先前這個臺面的人告訴晚來的人發(fā)生了什么,，一時間,，大家都隱隱猜到這個白衣少年恐怕是開出了絕世好料,，而且開石人僅僅切了七片石料，對于這塊巨石僅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公子以為呢,？”
“我只是與我朋友來賭個石，這塊石頭我看上,，甚是喜歡,，交易的話，還是不必了,?！?p> “公子，本殿誠意十足,，畢竟公子還在我殿中,，還請公子三思，”華袍老人臉上還掛著笑容,，但大殿中所有人都能聽出威脅的味道,，賭石大殿居然威脅賭石人，原本這是極為不智的行為,，因為這會對賭石大殿的聲譽(yù)造成極大的負(fù)面影響,，以往賭石大殿可不至于干出這種事來。一時間大家都在猜測,，這個年輕人到底開出了什么東西,，居然讓賭石大殿不惜放棄自己的聲譽(yù)也要將這塊巨石拿到手。
“老謝頭,，你什么意思,？你賭石大殿臉都不要了，竟敢公開威脅賭石人,！”姑蘇闕身邊的陳南意怒道,。
“陳南意，這里有你什么事,，給我閉嘴,！你不過是個陳家棄女，真當(dāng)我不敢動你,？陳家明知你在此地卻是不來尋你回去,，你不過是個棄女。要不是估計陳家顏面,，你以為你能活到現(xiàn)在,？”華袍老人怒目圓瞪，聲音也滿帶火氣,。
陳南意仿佛遭遇重?fù)粢话?，捂住胸口,，搖搖晃晃,，姑蘇闕急忙將她扶住,，只聽見她嘴里喃喃：“棄女······陳家顏面，呵,，呵呵,，原來這么久，我還是靠那個我厭惡的陳家的顏面才活下來的嗎,?！甭犅劥搜裕锰K闕急皺眉,，他知道陳南意此時道心搖搖欲墜,，難以處理。
“南意,，你是你自己,，何須在乎他人看法，什么陳家棄你,，分明是你棄陳家,，什么陳家顏面，不過是他人眼光,，和你無關(guān),！”姑蘇闕大喝，這一喝,，陳南意略微回過神來,，但身體還是軟綿綿的，姑蘇闕抱住陳南意,，冷冷看向華袍老人：“你,，立刻向我的朋友道歉?！?p> “公子,，你不愿讓出玉石，這賤丫頭又出言不遜,，真當(dāng)我賭石大殿怕你么,？”華袍老人冷笑起來。
“我再說一遍,，向我的朋友道歉,！”姑蘇闕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周圍人群和姑蘇闕之間瞬間空出一片無人地帶,。
華袍老人眼中冷芒直閃,，右手舉起：“敬酒不吃吃罰酒,！”隨即右手揮下，“那就留下來吧,?！辟€石大殿四面八方?jīng)_出來一群蒙面持刀的兇徒，人群尖叫要跑出賭石大殿,，卻發(fā)現(xiàn)大殿門已然鎖死,。
“諸位就留下來看看，挑釁我賭石大殿的代價,，不必?fù)?dān)心,，賭石大殿不會傷及無關(guān)人等，”華袍老人冷喝一聲,，“殺了他們,！”
四面兇徒?jīng)_向姑蘇闕和陳南意，姑蘇闕面無表情,，左手托著陳南意,，右手舉簫吹奏，簫聲破空,，掀起無邊空浪,，一時間所有兇徒不斷顫抖，手中大刀紛紛掉下,，突然,，簫聲變得異常高亢，在場之人皆捂上耳朵,，華袍老人和蒙面兇徒們此時已經(jīng)跪倒在地,，捂著胸口，奇怪的是,，其余人只是覺得大聲,。
這是息戰(zhàn)破心曲，姑蘇氏最具威力的曲子之一,，姑蘇闕在此曲的造詣遠(yuǎn)遠(yuǎn)超過當(dāng)代姑蘇家所有人,，他在十六歲便已吹出息戰(zhàn)破心神韻，如今二十一歲的他,，攜無邊的憤怒,，吹響此曲，令所有欲加害者陷入無窮恐怖之中,。
所有蒙面兇徒倒在地上口吐鮮血,，雙目無神，顯然是陷入了幻境,，而華袍老人也是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喘著粗氣，他沒有陷入幻境,，因為姑蘇闕不讓他進(jìn)入幻境,。
簫聲戛然而止，姑蘇闕抱著陳南意走向華袍老人,，他將陳南意緩緩放下,，陳南意此時腦中還是混亂，但還有些意識,，姑蘇闕看著她，輕輕說道：“沒事的,，很快就回家了,。”但是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地上大喘氣的華袍老人,，他拍了拍老人的臉，眼中依舊冷厲：“我說了,，向我的朋友道歉,。”
“我······我道歉,，”華袍老人全身無力,，姑蘇闕一把抓起他的領(lǐng)口，將他的頭轉(zhuǎn)向陳南意,，“跟我的朋友說,。”
“抱······歉,，南意姑娘,，實在抱歉，我不該······”華袍老人聲音微弱,，還沒有說完,，姑蘇闕一巴掌扇向華袍老人，扇的他暈頭轉(zhuǎn)向,，“剛剛不是對我朋友大呼小叫的,，現(xiàn)在怎么一點(diǎn)聲音都沒了。大點(diǎn)聲,，讓我朋友聽見,！”姑蘇闕大聲吼道，此時的他就像一個魔神,，一旁緊緊縮在角落的人群竟難以將方才的看似稚嫩的白衣少年與此時的魔神等同起來,。
“抱歉,，南意姑娘，我不該那么說······”華袍老人不斷咳血,，姑蘇闕一把將她甩在地上,，“你不是一直很想要這塊石頭嗎，”姑蘇闕簫聲忽起,，震耳欲聾,，巨石應(yīng)聲而碎，碎成粉末,，很多人有看見,，在巨石上等的玉石之中，好像還有一顆碧綠的珠子,。
“天生玉胎,，怪不得，怪不得······”人群中有人喃喃道,，但現(xiàn)在都?xì)Я?。姑蘇闕在賭石前，奏了一聲玉蕭,，正是利用蕭音辨別玉石,，他知道巨石之中有一顆天生玉胎，天生玉胎在人世間珍貴無比,，一顆價值一條礦脈,，效用極多，但對于他們這些修道者,，并沒有什么用,。
“饒你一命，但這一輩子陷入恐懼之中吧,，”姑蘇闕再次吹響玉簫,，華袍老人也陷入無盡的恐怖幻境之中，他會一次次被追殺,，一次次死亡,，這一生恐怕都逃不出姑蘇闕為他編制的幻境。
姑蘇闕看了一眼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人群,，沒有理會,。他看向陳南意，陳南意恢復(fù)了一點(diǎn)意識,，嘴唇動著,，姑蘇闕看出她的嘴型是在說——“回家”。
“好，回家,，”姑蘇闕輕輕說道,，他左手抱起陳南意，右手奏響玉簫,，飛出賭石大殿,，以迅雷之勢飛出地下，在黑夜中騰空,，陳南意雙臂擎著姑蘇闕的脖頸,，眼睛閉著，呼吸勻暢,，嘴里卻說著話：“謝謝你姑蘇,，謝謝······”之后，少女仿佛睡著了一般,，靠在姑蘇闕的左肩前,。
姑蘇闕確實沒有想到，陳南意那樣一個活潑,、每天都掛著笑容的少女，在那華袍老者說到“棄女”“看在陳家的顏面”時,，居然反應(yīng)如此劇烈,，甚至道心都差點(diǎn)破碎。這個少女經(jīng)歷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多,，姑蘇闕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心中無比心疼，這樣一個沖破世俗對女子的觀念的少女,，一個敢于離家出走,、脫離大家族的女子，一個心向畫道,、孤身尋道的求道者,，卻要在這世間遭受如此不公么？
到達(dá)亭山,，姑蘇闕輕輕降落,，收起玉簫，抱著陳南意來到她的草廬門前,，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進(jìn)去,，但看了眼熟睡的陳南意，他還是推門入內(nèi),，將陳南意輕輕放在床上,，拿起一旁的被子為她蓋好。
草廬內(nèi)很簡陋，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以及廚具,，但是整齊有序,，十分干凈。姑蘇闕看著陳南意的臉龐,，嘆了一口氣,，似乎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我在這里，你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彪S即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草廬中,，躺在船上,，想起了自己在賭石大殿中的模樣、嘴里不斷喊出的“向我的朋友道歉”,，以及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焰,。
姑蘇闕，你也會如此么,？躺在床上的他突然笑了起來,。
難道不好嗎？對呀,，難道不好嗎,？
真好。如果陳南意醒著的話,，一定會這么說,。
早晨，晨光撥碎夢鄉(xiāng),，姑蘇闕從睡夢中醒來,，他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出草廬,，卻見陳南意正將兩碗粥端上桌,，桌上還有三碟菜，陳南意看見他走來,，笑著說道：“姑蘇,，漱了口過來吃早餐了?！?p> “哎,，”姑蘇闕回了一句，陳南意看樣子好過來了,，他接了點(diǎn)山泉水漱了漱口,，來到桌旁坐下。陳南意遞給姑蘇闕筷子和勺子，兩人開始用餐,，陳南意吃著吃著突然說了一句：“昨晚,，多謝姑蘇你了?！?p> “我們是朋友呀,，”姑蘇闕笑著看著她。
陳南意愣了一下,，笑顏剎那間綻放,，無比燦爛：“也許以后，我就不是孤身一人求道了,?！?p> “我在這里，你不會是孤身一人,?！?p> “嗯，”陳南意狠狠點(diǎn)頭,，依舊抿著嘴笑著,，眼中卻是擎著淚水，她將頭伏得更低,，不愿意讓姑蘇闕看到她的眼淚,，“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