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里仙癥(求收藏)
白窈的身形緩緩落下,可當她的視線掃過師徒二人的別院時,,神情中卻盡是陌生之意,。
左思一怔,。
旋即閉上雙眼,把所有的失魂落魄都小心掩藏起來,。
“師父,!白窈師叔提前回來了,你不去問候一下嗎,?”
張謀見左思無動于衷,,有些不理解。
左思沒有回答,,只是放眼望著遠山,,神情平靜,,似乎真的事不關(guān)己。
張謀撇了撇嘴……活該你單身,,道場里誰不知道你遲遲不肯晉升神海境,,就是為了白窈師叔。
“師父,,白窈師叔離開道場時,,把一盆她最喜歡的玉蘭花寄養(yǎng)在咱們這兒,現(xiàn)在白窈師叔回來了,,花也開的正好,,你把花送回去吧!”
張謀絞盡腦汁,,給師父找了個臺階下,。
左思依舊沉默不語。
可張謀卻從他微微閃爍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絲心動之意,。
張謀也不多說,從花圃里把那盆盛開的玉蘭花搬出來,,穩(wěn)穩(wěn)塞在左思懷中,。
然后頭也不回進了練功房。
左思低著頭,,愣愣地看著懷里的玉蘭花,,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嘴角上也揚起了久違的笑意,。
踟躕了很久,,左思終于鼓起勇氣,御空而起,,就要向白窈別院的方向飛去,。
可下一刻,他又落在了地上,。
他細心理了理衣服,,清了清嗓子,然后好整以暇地邁步而去,。
張謀貓著身子,,透過窗縫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禁吐槽道:
“真是個死傲嬌,,擺出一副悠閑路過的樣子,別人就看不穿你的意圖嗎,?”
“兒?。∧愀艺f師父壞話……”
突然,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在張謀耳邊響起,。
張謀猛地轉(zhuǎn)身,,就看見一張一尺多長的大毛臉,幾乎是零距離地懟在自己眼前,。
卻正是師父的坐騎,,一頭年歲超過百年的驢妖。
“長耳公,,你怎么躲在練功房里,,誰讓你進來的?”
張謀皺眉質(zhì)問,。
“兒?。〉饶惚恢鸪龅缊?,我就是師父唯一的弟子,,整個練功房都是我的,我提前進來體驗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噠,?”
驢妖踢踏著蹄子,撇嘴辯道,。
“那你就等我被逐出道場那天再來吧,!”
張謀扯著長耳公的尾巴,把它趕出門外,。
“兒啊兒?。 遍L耳公不忿地站在窗外亂叫:
“張謀你給我等著,,有朝一日,,我不但要進你的練功房,還要上你的床……”
張謀搓了幾個棉團塞住耳朵,,不跟傻子一般計較,。
……
左思手里捧著玉蘭花,還在故作悠然地散步,,卻見一位執(zhí)事師弟遠遠飛來,,還未落地便埋怨道:
“你怎么還在這兒散步?快走,,白窈師妹出任務(wù)時感染了仙癥,,徹底失憶了……”
那位執(zhí)事拉上左思便御空而去。
別院里眾執(zhí)事見左思到了,,遠遠便閃開身,,讓出一條通道,。
左思捧著玉蘭花,向人群中間看去,。
卻正撞見白窈那陌生且無助的眼神也向自己這邊看來,。
這怯生生的眼神,好似有千鈞之力,,猛地撞在左思的心臟上,,把那些壓在心底深處的陳年酸楚全給攪了起來。
“我這些年到底在執(zhí)拗什么,?一個大老爺們兒,,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竟然沒完沒了地跟師妹置氣,,也忒小心眼兒了,!”
左思暗暗給自己一頓臭罵。
這時,,一位女執(zhí)事眼角泛紅,,帶著哭音道:
“白窈師妹,左思師兄來看你了,,你一定記得他吧,!”
“左思師兄?”
白窈努力回想了片刻,,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此時,左思千年不變的冰塊臉上終于有了表情,。
他顫抖著向前,,把玉蘭花擺在專門的架子上,問道:
“師妹,,這是你最喜歡的玉蘭花,,你還記得嗎?”
白窈雙眼無神地看著玉蘭花,,又是搖了搖頭,。
左思再次上前幾步,用手指著自己的臉,,聲音顫抖道:
“你好好看看我的臉,,你真不記得我了?”
白窈仔細地觀看,,用力地回想,,可那張俏麗的面龐上,卻依舊寫滿了陌生,。
見師妹還是這副神情,,左思只覺得眼前忽地發(fā)黑,,一顆心驟然墜入了谷底:
“師妹失憶了,還能記得從小長大的道場,,卻記不起一起長大的我了……”
就在這時,白窈如水的眼眸中忽然有了一絲神采,,似乎記起了什么,。
左思大喜過望,好像將死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師妹,,你還記得對不對,,我們小時候,你有一次也是把我忘了,,我難過的不成樣子,,指著自己的臉,反復(fù)央求著,,讓你好好看看我……”
“還有這盆玉蘭花,,你曾經(jīng)說過,玉蘭花寓意很好,,潔白如你,,風(fēng)姿如我,所以你此生才最愛玉蘭花……”
左思眼角泛紅,,竹筒倒豆子一般,,就要把兩人之間那些溫馨的小秘密一股腦都說出來。
白窈微低著頭,,緊咬著下唇,,兩只完全恢復(fù)了神采的眸子,往上默默地望著左思,。
雖是一動未動,,可眼中豆大的淚珠卻撲簌簌落了下來。
“哥哥,!”
白窈終于記起來了,。
此刻,饒是再強硬的男人,,在這溫暖的柔聲中,,也要被徹底融化了。
左思臉上揚起笑意,,幾十年誤會全然消解,,他拍了下手掌,然后張開了雙臂,。
白窈揪著衣袖,,似是受了萬般委屈,,小步磨蹭著,向左思走了過來,。
左思一下把白窈攏入懷中用力抱住,,他生怕自己一放手,就又錯過了許多年,。
白窈的笑聲和哭聲一起迸發(fā)了出來,,她將頭緊緊地埋在左思的胸口上,淚水很快擦濕了左思的胸襟,。
“哥哥,,我好怕,我怕仙癥再次發(fā)作,,就又把你忘了,!”
白窈語絲哀傷。
“以后我就賴在你身邊,,讓你想忘都忘不掉,!”
左思破天荒地說起了肉麻的情話。
“咳咳——”
一聲輕咳打破了旖旎的氛圍,,眾執(zhí)事臉上的尷尬為之一掃,。
李淵作為資歷最深的執(zhí)事,代表眾人問道:
“白窈師妹,,你可是記起來了,?”
白窈擦了擦淚水,柔情萬種地瞄了左思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把視線投向那盆盛開的玉蘭花,,臉龐羞紅道:
“看見這盆玉蘭花,我就什么都想起來了,!”
之前那位女執(zhí)事喜道:
“難得左思師兄能把花養(yǎng)的這么好,,該賞哦!”
說著,,女執(zhí)事像白窈遞了個眼神,。
白窈溫柔低頭,臉龐更紅了,。
“好,!記起來就好!”
李淵也不戳穿,,撫掌道:
“那就請白窈師妹詳細說說吧,!”
白窈也不耽擱,立刻條理清晰地把自己對俗世疫病的觀察和盤托出。
可隨著她的敘述,,眾人越聽越覺得心驚,,很快,便有些人開始低頭凝思起來,。
等白窈把自己此行的見聞?wù)f完,。
包括左思和李淵在內(nèi)的道場執(zhí)事,都掛上了一臉的陰霾,,低頭沉默不語了,。
許久,李淵才小心確認道:
“你是說,,明河縣百姓大規(guī)模死亡,并非是因為疫病,。
而是整村整鄉(xiāng)地感染了仙癥,,徹底失去了記憶,加之沒人照顧,,便都活活凍死餓死了,?”
“沒錯!”白窈重重點頭,。
眾執(zhí)事后怕地看著白窈,,皆是心有余悸。
如果白窈不是自幼在道場里長大,,失憶了也記得回家,,恐怕她的下場也不會比明河縣那些活活餓死的百姓好太多。
左思也想到了這點,,牽著白窈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幾分,。
道場執(zhí)事們都活了大幾十年,對仙癥這個字眼并不陌生,。
便是眼前就有張謀這個活生生的例子,。
但他們理解的常規(guī)仙癥,了不起也就感染幾十人,。
而百里仙癥,,萬人遭劫,如此量級的災(zāi)難,,別說在場執(zhí)事們生平不曾聽說過,,就是千霞山傳承萬年的典籍里也沒記載過。
該如何妥善解決,?這個問題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壓在眾人肩上。
李淵焦慮不已,,開始在院子里來來回回地踱步,。
左思心緒不寧,,手中一串白玉念珠也越轉(zhuǎn)越快。
其他執(zhí)事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感染仙癥的百姓要解救,,還沒感染的百姓也要疏散,要盡快執(zhí)行,,多耽擱一刻就可能多死一個人,!”
“周圍臨近府縣的百姓也要管控起來,要有道場弟子每日巡視,,不然恐慌蔓延比仙癥蔓延更麻煩,。”
“還有,,這次仙癥蔓延范圍內(nèi)住著不少妖獸,,平日里讓它們遵守規(guī)矩已經(jīng)很難了。此番它們感染仙癥徹底失憶,,恐怕會獸性大發(fā),,要下山吃人!”
白窈作為親歷之人,,見眾執(zhí)事半天都沒討論到問題的根本,,于是趕緊說道:
“這次仙癥感染區(qū)的中央,是一座開采了百年的礦場,,我回來的路上就在想,,那尊造成這次仙癥的仙靈,會不會就藏在礦場下面,,我們只要把祂挖出來,,就能消弭災(zāi)難了!”
“挖,,一定要挖……”
李淵和左思異口同聲道,。
兩人無聲地對視一眼,隨即都把臉朝另一邊撇了過去,。
李淵作為資歷最深的執(zhí)事,,在拿捏議程上到底在行,道:
“礦場一定要挖,,但是誰去挖,?怎么挖?我們要趕快拿個章程出來,?!?p> 在眾人皺眉努力思考,還未做最終表態(tài)之際,李淵不懂聲色地瞄了左思一眼,,旋即又道:
“要說咱們道場里對仙癥最熟悉的,,莫過于左思師弟門下的張謀,雖然按照規(guī)矩,,他三年不破境該被逐出道場,,但礙于此時正值用人之際,所以我提議,,暫時把他留下,!”
眾執(zhí)事或點頭稱是,或搖頭不語,,但更多的人都把視線投向了左思,。
卻見左思亦是搖頭,道:
“不必如此麻煩,,一切都按山門規(guī)矩來便是,。”
“你……”李淵語氣一滯,。
眾執(zhí)事無不吃驚,暗道左思這就有點不知好歹了,。
可就在這時,,左思嘴角揚起笑意,目光徐徐掃過全場,,施施然道:
“因為小謀子得到我的傳承,。”
“已經(jīng)壓制了仙癥,,重返靈動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