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
這是楊塵最后一個問題,，然而……那怪異的少女僅僅是一笑了之,，并沒有回答楊塵的問題,，不待楊塵再度開口便離去了。
“她是誰,？”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許久,，楊塵還一瞬不瞬地盯著大門的方向，久久不曾回神,，對于這個問題,，他有些耿耿于懷。
“吱呀——”
開門聲響起,。
“你知道她是誰嗎,？”楊塵頭也不回地問到。
“城主府之人,?！币坏榔降穆曇魝鱽怼?p> “除此之外呢,？她不應該僅有這么簡單的一個身份,。”
那股居高臨下的上位者氣質(zhì),，乃是深入骨髓的特質(zhì),，是長期以來熏陶的成果，裝……是裝不出來的,。
“……”然而,，這一次沒有回應。
嗯,？,！
楊塵眉頭一皺，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眼前這個中年模樣的儒雅書生,，那一雙劍眉星目之中，有些深邃之意,。
這樣的人不應該只是一個說書先生,，但是從這些時日的觀察來看，他的身上又毫無修煉的痕跡,。
“你知道,？”
“……不可說?！背烈髌?，李先生緩緩搖頭,，語氣中有些嚴肅。
不可說,？也就是說他知道……
“為何,？”楊塵遲疑片刻,，道,，“她有什么驚天的來歷不成？”
“不可說,?！崩钕壬€是這三個字，言簡意賅,。
“你早知道來的人是她吧,。”楊塵滿臉狐疑地看著李先生,，他確信,，后者必定是料到了少女的到來，而且必然知道其身份,，否則先前不會溜得那么麻利,。
“不可說……”
“你……也是城主府之人吧?！蓖蝗?，楊塵冷不丁來了一句，一雙黑眸緊緊地盯著他,，想要從他們面部表情之中尋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然而……
“不可說?！?p> 機械般地重復……
尼瑪……
楊塵頓時就上脾氣了,，不斷問出各種刁鉆的問題，天馬行空,，異想天開,，乃至于他穿什么褻褲都問了個底朝天，但凡他能想到的問題,，全部問了一遍,，然而，李先生自始至終都只有那三個字——不可說,。
“行,，你狠?！?p> 良久,，楊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后一屁股坐了下來，說出這句話時,，只覺得牙根都癢癢,。
“你打算什么時候開始？”沉默許久,，李先生開口道,。
“你聽見了？”
“你們這么大聲音想聽不見也挺難的,?！?p> “好吧~_~”
“不著急，等著,?！睏顗m默默地倒了一杯苦澀難咽的茶水，輕吹慢品了起來,。
“等,？”
李先生滿臉疑惑地看著他，他的顧慮已經(jīng)解決了,，城主府明確了不會對他出手,，相反還會給予他一定程度上的幫助，如此好大局勢,，理應雷霆出手才是,，為何要等？時間越長,，越是夜長夢多,，容易發(fā)生意想不到的變故。
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講,，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出手時機,。
楊塵輕輕地抿了一口茶，輕笑道:“時機還未成熟,。需要耐心等待,，他們只會比我更沉不住氣。我一個孤家寡人,，不像他紫闋樓家大業(yè)大的,，我想走，隨時都可以走,，沒什么牽掛,。”
好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在等什么？面對紫闋樓這樣的存在,，把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好嗎,？”
“呵呵，擂臺的主動權(quán)我必然會牢牢把握,，但是,，紫闋樓可不是一塊鐵板，兩權(quán)分立便是他們最大的弱點,?！睏顗m淡淡地說道，“紫闋樓主和負責人之間,，勢必不合,，這青云分部更是勢同水火,，如今木仁邢死了,，那他的嫡系心腹……”
“你的意思是？”
“先分裂他們,！他們之間再有多深的矛盾,，那也只是內(nèi)部斗爭，一旦有了難以抗衡第三方力量出現(xiàn),，那外部壓力就會迫使他們擰成一股繩,，到那時就真的難以對付了?！?p> 楊塵深諳此理,，正如正陽城一般，青云屠城之時,，不論再大的矛盾乃至于生死恩怨,，也都放到一邊了，一致對外,！
木仁邢留下的嫡系必然也是一股極為不弱的力量,，楊塵在等，等他們來這聽書閣,！
這青云分部的負責人必定會逼迫他們來楊塵這里“試試水”,，所以楊塵在等，等他們來了,，一舉殲滅,，如此可以一定程度地削弱紫闋樓的實力。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一旦對方潛入，那便是心懷不軌，私闖民宅,，即便楊塵殺了他們紫闋樓也無話可說,。
堂堂紫闋樓不是號稱超然物外，只做生意,，不予爭斗嗎,？楊塵料定他們絕不會以紫闋樓的身份前來！
“原來如此,?！甭勓裕钕壬腥淮笪?，雖然他只是一個說書人,，但并不代表不懂其中道理，楊塵稍一提醒,，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假設木仁邢的嫡系真來了，你會殺他們嗎,？”李先生微微偏頭,，看向楊塵。
“為何不殺,？”楊塵手上的動作一頓,，反問了一句。
“……”李先生緩緩搖頭,，似有深意道,，“你不是嗜殺之人?！?p> “何以見得,？”這一次，楊塵手上的動作徹底停住了,，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一雙銳利的眸子看向李先生。
“從一開始,，不論是對巖松還是那第二日的紫闋中人,，你就表現(xiàn)得殺伐果斷，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沒有絲毫留情,。”
“所以呢,?！睏顗m淡然一笑,，道，“你這是在說反話,？我自己的事,，我還不清楚？”
“不,，恰恰相反,，一個人越是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越是他心底最弱軟之處,。你看似殺伐果斷,，實則內(nèi)心深處也很是掙扎吧?！?p> “畢竟,，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即便經(jīng)歷得再多,，也不至于此,。”
“你殺巖松,，乃是受到正陽城的冤魂血氣所影響,，所以當日，你眼中的暴戾殺氣,，無意間流露而出的嗜血，不過是長時間的積壓造成的,?！?p> “戾氣這東西會無形中影響一個人性情，但是卻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嚴重,，經(jīng)歷了屠城之后,，你的確會變得暴戾一些，但是也不至于會達到那一日的程度,?！?p> “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暴起殺人，那是巖松運氣不好,，正好撞上了你戾氣達到最頂峰的時刻,。”
“那時候的你,，就如同一個積壓多日的炸藥桶,，一點即燃?！?p> “而巖松就是一點火苗,，他點燃了你，同時也釋放了你心性上的戾氣?！?p> “所以,，第二日時，你的戾氣小了許多,，雖然那白袍男子死在了這里,，但是你的拳……慢了?！?p> “戾氣的釋放讓你的殺伐變得不再那般果斷,，現(xiàn)在我說這些或許你不會承認，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注意到,，第二日，你的話變多了,，出手之間無形中帶著一絲遲疑,。”
“……”楊塵眼眸低垂,，默默地看著桌案,，雙眼微瞇，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李先生虛抹了一下額頭的汗珠,，繼續(xù)道:“乃至于昨日，你親自說書時,，面對那些尋釁滋事之人,，你竟然只是略施小懲?！?p> “這說明……你積壓了許久的戾氣已經(jīng)消散得差不多了,。還是那個問題，把那些人五花大綁,，扔到你面前,，引頸受戮，殺,？還是不殺,？”
話語落下，李先生目光灼然地看著楊塵,，那一張清秀的少年臉龐上,，隱約間還有些稚嫩，此刻已是有些沉重,，顯然,，李先生的這一番話,，以及那最后的問題，直指楊塵的靈魂深處,。
殺,？還是不殺？
不僅李先生在問,，楊塵自己也在問,。
殺！,！
這是他極想嘶吼而出的內(nèi)心,，但每當話在嘴邊，就仿佛停滯了一般,，那個字猶如萬鈞巨石一般,，死死地卡在了咽喉之中，讓他有一種極致的窒息感,。
若是半月之前,，他一定不會有絲毫遲疑，殺??！
但是現(xiàn)在，尤其是李先生將他真正的內(nèi)心徹底引出之后,，楊塵猶豫了,，他不知道到底該如何選擇。
殺,，很難……不殺,，更難。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
一時間，聽書閣中陷入了沉寂,。
良久之后,，李先生眼神微微變換，因為……楊塵的表情變了,，淡漠冰冷的臉龐緩緩浮現(xiàn)出一絲猶豫,。
有戲！
李先生不由地咧嘴,，無聲的笑意爬上臉龐,，于是，他再添了一把火:“你說你是孤家寡人,，大不了就是一死,。莫非你沒有親人朋友,？沒有父母？難不成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你在乎的人了,？”
“轟……”
在乎的人……
這四個字一入耳畔,，一道驚雷在楊塵的腦海中炸響，其神色之中竟然……迷?！?p> “以紫闋樓的實力和勢力,，要查你的身份，易如反掌,，或許你死了,，一了百了，但是你的親人朋友,，你所在乎的人……極有可能會受你牽連,。”
“人生在世,，無愧于心自然是好,，但是若是因為自身連累親友，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這……”楊塵心神一震,，瞳孔劇烈地收縮起來,，一股奇異的氣暈緩緩溢散開來……
“這是？”李先生臉色一怔,，隨即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欣喜地低語道，“頓悟,？”
他立即收聲,，緊張地注視著已經(jīng)陷入頓悟的楊塵，生怕打擾到他,。
“錚?。 ?p> 沉寂之間,，器鳴之聲陡然響徹耳旁,。
“該死！”李先生臉色劇變,，還未有所反應,，便見到一道明亮的劍光，從鏤空的窗臺外陡然襲來,，直奔楊塵的左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