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千零一夜
南陵縣,。
“行商來往匆忙,,路無閑漢乞童,,百姓皆辛勤忙碌,,此地縣令治理有方,?!?p> 喬裝成過路商人的朱元璋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身后馬三保連忙說道,。
“恭喜陛下喜得仁臣,要不要傳此地縣令前來見駕,?”
朱元璋背著雙手,,心情極好:“不,朕要親自看看,?!?p> 他出身卑微,深知底層的苦,,所以常常微服私訪探查民情,,但做到街上無閑漢乞丐的,百姓安居樂業(yè)的還沒真沒幾個,。
這種情況要么是消息泄露,,當?shù)毓賳T特地做好了樣子,要么確實出現(xiàn)了一個人才,。
想至此,,朱元璋背著雙手,一路走走停停的來到了南陵縣縣衙,。
與此同時,。
縣衙內許平安打了個哈切,百無聊賴問著一旁的師爺:“師爺,,現(xiàn)在是何時了,?”
一旁的師爺回答道:“大人,現(xiàn)在是申時(五點)了,!”
“申時,?”許平安頓時來了精神,責怪道:“申時怎么不提醒本大人,?”
師爺苦笑的勸導:“大人,,這日頭還未落下,這么早就放衙(下班),,怕是會惹人說閑話,!”
許平安直接起身:“閑話?盡管讓他們說去,,這里本大人說了算,去告知衙役,,申時已到,,放衙歸家!”
為了避免別人的閑話而加班,,這顯然不是許平安的作風,。
要知道自己上輩子就是享受加班福報而死的,,這輩子還想讓因為這點事加班?做夢,,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更何況這是當官,當官不應該朝九晚五,,渾水摸魚,,擺爛躺平么。
“大人,,大人···”師爺還想勸解,。
但許平安直接起身,鐵了心的頭也不回的朝著縣衙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宣布道,。
“申時已到,放衙歸家,,不準逗留,,記得關上衙門?!?p> 許平安的表現(xiàn),,眾多衙役早已見怪不怪:“大人英明神武···放衙歸家,放衙歸家,!”
“大人,,我聽說那麗春院金陵十二釵的姑娘個個都有才藝,今晚還有頭牌唐賽姑娘呢,!”
“真的假的,?”一談論起這個,許平安當即有了精神,。
“···”
朱元璋滿臉生氣,,剛才自己還夸這縣令治理南陵井井有條,是位仁臣,。
結果自己剛來,,就看到這番情景,不僅申時放衙,,更是人心散漫,,句句不離那麗春院。
真是該死,!
他越想越氣,,咱非得治他一個懈怠朝政之罪。
但轉念一想,可大明律規(guī)定的就是辰時上衙,,申時放衙,,一個時辰如此之久,他按時放衙好像合情合理,。
并且票是不犯法的,,只有通奸才是犯法。
一時間,,朱元璋竟然找不到理由,。
他靈機一動,心生一計,,既然沒有理由,,那自己創(chuàng)造理由不就成了。
他對著一旁的兩個太監(jiān),,馬三保,、王魏說道:“你們去換上一身儒生的衣服,再去牽一匹馬來,?!?p> “是!”兩個太監(jiān)對視一眼,,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皇帝的要求無法拒絕。
沒過幾秒,。
兩人轉身換上了一身長衫,,一副秀才模樣,又將朱元璋騎的馬給牽了過來,。
朱元璋上下打量了一眼,,命令道:“你們二人拉住韁繩,扮做爭奪馬匹的儒生,,爭吵一番,,讓這縣令裁斷?!?p> “是,!”兩人對視一眼,按照朱元璋的要求,,開始當街叫罵起來,,時不時的推推搡搡。
馬三保滿臉怒氣憤憤不平道:“這明明是我的馬,,你這無恥之徒還想搶奪,?”
王魏毫不示弱:“你胡說,,這分明是我花了二十兩銀子買的寶馬!”
馬三保氣急:“你胡說,,虧我當你是好友,你居然要我的馬,?”
王魏語氣大聲起來:“我有的是錢,,我會要你一匹馬?要不是我咽不下這口氣,,我把這匹馬送給你有何妨,?”
“···”
朱元璋看著兩人的扮相點了點頭,心道朕倒要看看你如何斷案,,若真是糊涂官定要治你的罪,!
兩人爭吵推搡著,吸引了路過的百姓,。
有人建議道:“前面十步便是縣衙,,你們何不去找縣令大人裁斷?”
“去就去,,你當我怕你?。 眱扇伺瓪鉀_沖,,來到了縣衙門前,。
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著頭頂正帶著烏紗帽的許平安叫冤道:“大人,請為草民做主??!”
許平安有些發(fā)惱,這剛放衙,,就有人搞事,,真是煩死了。
但職責所在,,拿錢就得干活,,許平安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嘴里卻說道:“隨本官進來,,將事情原委說說清楚,。”
“是,!”
兩人牽著一匹馬,,上了公堂,朱元璋則混跡在百姓中,,同百姓一同觀看許平安斷案,。
徐平安頭頂烏紗帽,,坐上公堂的位置,打量起了堂下跪著的兩人,。
只見兩人長得倒是白凈,,穿的倒是綢布長衫,看來都是有錢人家的儒生,。
又看了看那匹馬,,油光發(fā)亮,體態(tài)健碩,,養(yǎng)的倒是不錯,。
他驚堂木一拍,問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聞言,兩人開始臉紅脖子粗的互噴起來,。
“大人,,這廝想要強占我的馬!”馬三保張口便說,。
王魏當即反駁道:“你胡說,,明明是你想強占我的馬!”
馬三保開口怒罵道:“枉你飽讀詩書,,竟然連同鄉(xiāng)的馬都要強占,,真是卑鄙無恥下流,你這輩子都中不了狀元??!”
王魏不甘示弱:“哼,枉我當你是知己,,沒想到你竟是這等人,。一匹馬我何曾在乎,只是不想白白便宜你這等小人,!”
“肅靜,,肅靜!”許平安一拍驚堂木,,示意兩人住嘴:“是非分明,,本官自有裁斷!”
他隨手指著馬三保問道:“本官問,,你來答,。”
馬三保連聲應到:“是,!”
許平安照例問道:“本官問你,,姓甚名誰,,籍貫何處,因什么事發(fā)生爭執(zhí),?”
馬三保滿臉的憤怒道,。
“回大人,草民馬三保,,籍貫雞鳴縣,,來南陵拜訪親戚,途遇同鄉(xiāng),,想著路途遙遠,途中孤單,,便結伴同行,。
誰曾想,眼看著即將到金陵,,他卻心生不軌,,想要強占我的馬!”
門外看戲的百姓指指點點的議論了起來,。
“真是厚顏無恥,,連同鄉(xiāng)也坑!”
“看他穿著人模狗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人,。”
“這兩人看起來也不像是缺錢的人,,怎么會因為一匹馬爭執(zhí)起來,?”
“···”
“嗯~”許平安點了點頭,路遇同鄉(xiāng),,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想強占自己的馬,,原來是老鄉(xiāng)坑老鄉(xiāng)的戲碼。
他示意王魏說道:“該換你了,,你姓甚名誰,,籍貫何處,因何發(fā)生爭執(zhí),?”
王魏同樣滿臉的憤怒道,。
“啟稟大人,草民王魏,,籍貫雞鳴山,,本想著來去金陵拜訪老師,途中遇上了這位同鄉(xiāng),,見他走路辛苦,,便想著同行也有個伴,。
誰曾想,想要貪圖草民的馬,?!?p> “你胡說~”馬三保當即反駁。
許平安驚堂木一拍,,眼神制止道:“閉嘴,,本大人沒問你,你不許開口說話,?!?p> 馬三保只得閉嘴,惡狠狠的盯著王魏,。
說著,,他轉頭看向王魏,示意道:“你繼續(xù)說完,?!?p> “是?!蓖跷豪^續(xù)說道:“草民家中還算有兩個余錢,,本來一匹馬的事,草民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草民還需騎馬回鄉(xiāng),,況且草民即便是錢多,也不想白白便宜了這等人,,還請大人明鑒,!”
門外看戲的百姓指指點點的議論了起來。
“兩人結伴同行,,一人貪圖另一人的馬,,那一定有人在說謊,就是不知道誰在扯謊,?”
“我看一定是剛才那個人在說謊,。”
“我看不一定,,有些人就喜歡裝富,。”
“看大人如何裁斷吧,!”
“···”
兩人的說辭幾乎差不多,,都覺得是對方想坑自己的馬,但很明顯馬主人只有一人,。
許平安看了看兩人,,都是滿臉憤怒,,相互指責,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
按照尋常的辦法,,可以找回到兩人的鄉(xiāng)里,問清楚緣由,,這么一來就能知道誰對誰錯,。
許平安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靈機一動問道:“問著馬三保,,雞鳴縣距離此地由多遠,?”
“啟稟大人,雞鳴縣距離此地有一百里,?!?p> 一百里這么遠?騎馬最少要兩天的路程,,走路要走上好幾天。
真是麻煩,,看來這個辦法行不通,。
這么說來,想要短時間內知道誰在說謊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忽然,,許平安靈機一動,想到了什么,,打量了兩人一眼,,命令道:“你們二人,將鞋子脫下來,?!?p> “將鞋子脫下?”
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隨即議論了起來,。
“這是什么判案的方法?”
“是啊,,怎么還要脫鞋,?”
平常百姓不明白,但但唯獨朱元璋卻微微點頭,,心道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大人?”馬三保和王魏目光對視一眼,,強忍著想要回頭詢問朱元璋,。
“還不脫下來,?”許平安眉頭微皺。
“是,,是,!”兩人對視一眼,只得照做,。
很快,,兩雙臭烘烘的鞋子放在了案上,許平安強忍著臭意,,仔細的查看著鞋底,。
已知:兩人結伴同行,路程一百里,,一人走路一人騎馬,。
可以推斷:由于走路的速度會比騎馬的更慢。
所以可以推斷是走路的人先出的門,,騎馬的后出的門,。
經過一段時間后,騎馬的人追上了走路的,,最后兩人結伴同行,。
走路的人的鞋底必定比騎馬的人的鞋底磨損的更嚴重,同時騎馬的人的鞋底會有馬鐙印,。
結論:鞋底磨損更嚴重的是走路的,,是說謊的人,而鞋底有馬鐙印的是馬主人,。
套用簡單的邏輯可以推斷出馬主人是誰,。
但現(xiàn)實卻截然不同。
案板上的兩雙鞋都很新,,并且磨損的都差不多,,而且還都沒有馬鐙印。
這讓許平安感到不解,,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試試反推證明!
已知:兩人鞋底磨損差不多,,很新,,沒有馬鐙印。
可以推斷,,兩人之中沒有騎馬的人,!
怎么會這樣?
難道兩人都在說謊?
他們?yōu)槭裁凑f謊呢,?
馬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許平安苦思冥想起來,不管了先詐他一詐,。
許平安眼神一冷,,驚堂木一拍嚇唬道:“本官已經知道了結果,你們還不從實招來,?”
“大人冤枉,,草民怎敢欺瞞大人!”
“冤枉??!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屬實!”
兩人自然是不肯承認,,當場叫冤,。
“哼!”許平安面色一冷,,說道:“據你們二人言,,雞鳴縣有一百里,途中結伴去往金陵,,所言可是屬實,!”
兩人不約而同的說道:“啟稟大人,草民所言屬實,!”
“還敢在這欺瞞本大人,,真是不知悔改,!本大人讓你們心服口服,!”
說著,許平安將兩雙鞋扔在了他們面前道:“看看這兩雙鞋,,有何區(qū)別,!”
馬三保和王魏對視一眼,心里皆是咯噔一聲,,知道露餡了,,但朱元璋也沒出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演道,。
“草民愚昧,,看不出其中蹊蹺···”
許平安搖了搖頭解釋道。
“你們二人皆是從雞鳴縣前往金陵,,一人騎馬,,一人走路在途中相遇。
若是按常理推斷,,定是那走路的人由于先走些許時日,,騎馬的人后出發(fā)追上了走路的人,。
如此一來便能得知走路的人腳踏實地,鞋底磨損要更盛于那騎馬的人,。
同時騎馬的人鞋踩著馬鐙,,時間長久必定會在鞋子上留下馬蹬印。
可是你們二人,,腳下分明是雙新鞋,,磨損相同,且誰也沒有馬鐙??!
如此便可推斷,你們二人都不曾騎馬,,既然不曾騎馬,,你們怎么能追上另一人?
還不如實交代,,你們二人為何公堂說謊,,這馬又從何而來?”
兩人暗暗叫苦,。
兩人都是太監(jiān),,也就在宮里伺候一下皇上,這能走多少路,?
而且皇帝微服私訪兩人只有牽馬的份,,哪里有騎馬的資格。
兩人知道已經被拆穿,,但是朱元璋沒有出現(xiàn),,也只能繼續(xù)咬緊牙關。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這馬真的是草民的?!?p> 而另一邊,,圍觀的百姓議論恍然大悟。
“我說大人怎么會查看鞋底,,原來是走路走的遠了會磨損鞋底,,騎馬馬鐙會留下印記?!?p> “大人真是才思敏捷···”
“可是,,若不是他們的,那會是誰的,馬主人是誰呢,?”
“大人真是聰明···”
“···”
“還不交代,?”
許平安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哼,,你們以為咬緊牙關不承認,本官就那你們無可奈何了,?
你們可知道有一句話叫做老馬識途,?”
“老馬識途?”兩人面露苦色,,他們哪能不知道這個事呢,?
“雖然本大人不知道你們從哪里偷來的馬。
但本大人見這馬毛油光發(fā)亮,,健碩強壯,,馬主人定是精心馴養(yǎng)。
本大人若是餓它兩頓,,在松開他的韁繩,,它定會飛奔會原主人家。
到那時本大人派人在身后跟著,,定能找到這馬主人,。
還要本大人繼續(xù)說下去么!,?”
許平安面色一板,,驚堂木一拍:“還不從實招來!,!”
兩人交換過眼神,,對視一眼,事情已經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眼下這怎么辦,?
正在此時,,朱元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滿臉的欣賞之色。
“素聞大人才思敏捷,,智慧超群,,今日一見真是名副其實?!?p> 許平安眉頭緊蹙,,打量起了朱元璋,只見他身穿一聲布衣,但身軀挺拔,,言語間氣度不凡,,質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膽敢擅闖公堂,?”
朱元璋一愣,笑道:“咱便是這馬主人,!”
他身后的百姓則議論紛紛起來,。
“哎?這人不是剛才在這看戲的人,?”
“這人該不會是冒領吧,?”
“不會吧”
“···”
“哦?”許平安眉頭一挑,,又蹦出來了一個馬主人,,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即發(fā)問道:“你說你是馬主人,,你可有憑證,?”
“大人還請將馬繩給我!”朱元璋呵呵一笑,,走上公堂,。
許平安想了想,這倒是個好辦法,,如果他不是馬主人,,馬一定會反抗。
“準了,!”
眾目睽睽下,,朱元璋牽著馬,一腳踩在馬鐙,,一個跨步翻身,,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馬背上。
“這可能證明咱是馬主人么,?”果然,,馬匹沒有任何的反抗,溫順的任由他騎著,。
看來他是確實是馬主人無疑,!只是他剛才好像就在人群中看戲?
而且當他出現(xiàn)的時候,,馬三保和王魏兩人臉上的表情當即變得卑躬屈膝起來,。
這三人莫非是認識,?
許平安猜測,照例問道:“你姓甚名誰,,籍貫何處,,可認識這堂下兩人?”
朱元璋聞言,,翻身從容下馬,,抱拳回答道:“回稟大人,咱姓~章,,事情原委還請大人去內堂敘說,。”
“這~”許平安沉吟了片刻,,去內堂,?也好,趕緊將這案子給結了,,早點放衙,。
同時,師爺在許平安的耳邊說道:“大人,,此人談吐不凡,,氣度非常,不如去內堂聽他說事情的原委,?!?p> “好,本縣準了,?!痹S平安點了點頭,暫時停審理,,當庭宣布道,。
“洪武年,五月初四,,南陵縣縣衙,,雞鳴縣儒生,王魏,,馬三保爭馬···此案改日再審,。”
隨著一聲宣告,,衙役驅散百姓,。
許平安領著三人來到了內堂,,對著朱元璋說道:“客人請坐,!”說罷,,他又對著師爺說道:“師爺去沏茶?!?p> 朱元璋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許平安打量起三人,雖然三人的衣服穿的差不多,,但王魏和馬三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樣,,任誰都看的出以他為尊。
很快,,師爺端來了茶水,,給兩人倒上,王魏和馬三保卻站在了朱元璋的身后不敢坐下,。
還真是主仆關系,!許平安見狀,當即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但另一個問題來了,,只是這人為什么要讓自己仆人故意來為難自己!,?
許平安皺著眉頭,,有些不悅,開門見山的問道:“敢問客商為何令他們在公堂為難本本縣”
朱元璋也不動茶水,,而是微笑的回答道:“咱初來南陵縣,,見此地治理井井有條?!?p> “本想來縣衙拜訪一番,,卻見這縣衙申時放衙,衙役更是人心散漫,,句句不離煙花之地,。”
“于是便想,,南陵縣令應當也是個庸碌的糊涂官,,本想上報朝廷?!?p> “但轉念一想,,無憑無據,便心生一計想出了這么個法子,,試試大人才智,。”
“不曾想大人才思敏捷,,聰明過人,,是草民偏見了,,還請大人莫要怪罪!”
在古代有非常完善的上訪舉報機制,,在大明尤為的完善,,什么擂鼓,攔駕,,甚至連匿名信箱舉報都有,!
他喵的,你個撲街原來是想舉報我,,所以才整這么一出,,幸虧我機智,你等著,!千萬別犯在老子手里,!
許平安聽完,很是不爽,,臉上的客氣當場消失,,說道:“哎~不怪罪,不怪罪,?!?p> “大人真是寬宏大量?!敝煸百澋?,隨即話鋒一轉問道:“只是草民還有一事不知,就是大人為何要申時放衙,?”
這世上怎么有這種多管閑事的人,,真是讓人討厭。
忽然許平安靈機一動,,伸出了右手,,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搓著,示意著什么,。
“大···大人,,這是何意?”朱元璋一愣,,眼睛瞪大,,如果自己猜錯的話,這是向自己要錢,?
許平安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正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p> “你方才命仆人故意為難本大本縣今又讓本縣在內堂同你敘話,。”
“這一來二去,,耽誤本縣這么多時間,,是否應當賠償本縣誤工費呢,?”
“這···”朱元璋一愣,。
他明知道許平安是故意為難自己,但活了這么久還是頭一次聽將要錢說的這么光明正大,。
有點意思,。
朱元璋頭也不回,一伸手,,身旁的王魏識趣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銀錠放在了朱元璋的手中,。
許平安當即眼睛都亮了起來,出手就是十兩銀子,,這人好大方啊,。
朱元璋將十兩錠銀放在了許平安的面前問道:“這些可夠了?”
許平安一把抓過,,掂量了下重量,,收進了袖子里,眼睛一轉,,這是只肥羊?。‘敿磽u頭道:“不夠,!”
“不夠?。俊敝煸坝行懒?,問道:“咱不是已經付了誤工費,,為何還不夠?”
許平安嘿嘿一笑道,。
“正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你想問本縣問題,,本縣可以不回答,,不過本縣寬仁,你若是付了咨詢費,,那自然是另當別論,!”
好一個見錢眼開!
朱元璋沉著臉,,一聲手王魏臉色微妙的拿出了一錠銀子:“這下可以了吧,?”說著又頓了一下問道:“可還有其他費用,?這咨詢費如何收?”
“沒有了,,不過一個問題,,一兩銀子!”許平安眼睛一轉,,伸出了跟食指,,笑呵呵的說道。
“好,,咱想問兩個問題,。”朱元璋面色不悅,。
許平安伸出兩根手指,,開口說道:“二兩銀子!”
朱元璋拿出二兩錠銀,,交到了許平安的手中,。
“咱想知道,其一縣令大人為何如此貪財,?其二縣令大人申時放衙不怕咱上報朝廷么,?”
“自然是因為錢少事多!”許平安笑嘻嘻的收走了銀子,。
“錢少事多,?何解?”
許平安解釋道,。
“本縣乃是九品官,,一年俸祿名為六十石(九千斤)到手卻只有三十石(五千四百斤)。
“這小小一個衙門,,有師爺,,捕快,仵作,,護衛(wèi),,一共有十個人?!?p> “三十石分到每人頭上便是三石(五百四十斤),,這養(yǎng)活一人自然就夠?!?p> “可這做事的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上有老,下有小,他們最少是五口之家,,這些俸祿,,連吃飽都不夠?!?p> “更別說添置衣物,,嫁女娶妻了,交友拜師了,,故此本縣貪財,,是合情合理?!?p> 許平安說著看了他一眼,,心道,,誰讓你多管閑事的,。
“至于不怕你上報朝廷,那是因為本縣清正廉明,,問心無愧,,何懼你上報朝廷?!?p> “清正廉明,?”朱元璋面色一冷,竟然質疑咱的制度當即沒有好臉色道:“大人真是能言善辯,?!?p> “過獎,過獎~”許平安有恃無恐的抱拳:“可還有其他問題,,本縣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還多多益善,?朱元璋怒了,這是把自己當肥羊,,使勁薅?。≌嫦氚堰@小人送進牢里去,!
“哼,,咱從未見過像你這般見錢眼開之人!”
但轉念一想,,自己堂堂皇帝和他一個芝麻官計較,,實在是太拉低身份,想至此,當即起身離去,。
許平安同樣起身,,目送著三人:“客人慢走,恕不遠送,,下次再來,,多多益善?!?p> 朱元璋腳步一頓,,隨即更快的離開了內堂,朝著門外走去,,低聲怒罵了一句:“朕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當真是大開眼界!,!”
一旁的馬三保,,連忙上前問道:“陛下息怒,要不要讓錦衣衛(wèi)暗中將他抓起來審問一番???”
朱元璋沉吟了片刻道。
“你留兩個人,,去看看他有沒有派人來圍堵朕,,若是有那便嚴懲不貸,若是沒有···那便罷了,,畢竟朕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
“陛下寬仁圣明?!瘪R三保連忙附和,。
“···”
“嘿嘿~”許平安滿臉笑容。
這群人有財有勢,,吃飽了撐的愛好多管閑事,,放衙早點都愛多管閑事,打不得還碰不得,,真是瘟神一樣,。
可總算是把這個瘟神送走了。
他從袖子里掏出了朱元璋給的十二兩銀子,,分出二兩給了一旁的師爺:“吶,,見者有份,這事別說出去,!”
師爺愣了一下:“大人,,這···不好吧!”嘴上這么說,但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著,。
“別跟本縣客氣,,你這些日子勤懇,本縣看在眼里,,放心,,本縣虧待你的,好好干活就是,!”
師爺滿臉感激道:“謝大人賞賜,!”
“放衙歸家,放衙歸家,!”
“是,!大人慢走”師爺抱拳行禮,出門后轉身對著衙役說道:“大人有令,,放衙歸家,。”
“大人英明~”
“恭送大人”
一眾衙役笑嘻嘻的說道,。
“···”
“我有錢了,,不知道怎么花~”許平安嘴里哼著歌,,腳步輕快的回到了家,。
到家后,他神秘兮兮的關上了門,,又關上了窗,,從床底翻出了一個盒子,將銀子放了進去,。
“攢了這么久···才湊夠了二十兩,?連塊地都買不上?什么時候才能財富自由,!”
他有些郁悶,,又從床底翻出一摞書,嘴角微翹,,滿臉的猥瑣道:“今后是吃肉還是吃土,,全靠你了!”
說完,,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幸虧回來得早,,金陵城門應該還沒關,今晚便是本縣實現(xiàn)財富自由之日,!”
隨后,,許平安換上了一身灰杉,重新?lián)Q了個發(fā)型。
又從鍋底摸了一把黑灰,,照著水缸對著臉上均勻的涂抹了起來,,原本小麥色的臉變得更黑了些,走在大街上任誰都看不出這是個官,。
他滿意的看了看,,又從床底翻出了幾本書當做寶貝似的踹在了懷里,用腰帶捆在了腰間,,以至于整個人都胖了一圈,。
想了想又在袖子里藏了把匕首,以備不時之需,。
做完這一切,,他四下查看確認無人后,鬼祟的出了門,,一路直接朝著金陵走去,。
許平安一路出了南陵縣,短短的七八里路,,已經是走了大半個時辰了,。
很快,金陵城出現(xiàn)在了眼前,,只見城池高聳,,青磚紅樓,城樓有大炮防守,,城外有駐兵排立,。
此刻,夕陽西下,,暮色漸深,,城門出來往的人眾多,盤查的也不是那么的嚴密,。
瞄準時機,,許平安站在了一商隊的身后,神情自然,,輕易的進了城,。
進城后,便是另一番景色,,只見街道寬廣,,人聲鼎沸。
有身穿粗布棉衣赤袖的漢子,,也有穿著絲綢長衫的儒生,,更有過往行商,,可謂是眾生百態(tài)。
街道兩旁是紅柱白墻,,青磚百瓦的木屋磚房,,整齊劃一,古韻十足,。
沿著街道,,最盡頭的是一座三層木樓,形狀似八角塔,,與眾不同,,翹檐有紅黃綠三色彩綢裝飾,十分的顯眼,。
二樓皆是半掩著的木窗,,燈火搖曳,晃動的曼妙人影打在紙上,,讓人神往,,從中傳來的女子嬉笑怒罵的聲音更讓人想入非非。
大門敞開,,滿臉皺紋的老鴇領著十幾個身材婀娜的姑娘走了出來,。
姑娘們或捏手絹,或拿著綢扇,,扭著細腰,,拋著媚眼,輕柔細語的招呼著過往的客人,。
“大爺,,進來玩呀~”
“這位公子,這位公子,,進來賞光呀~”
“這位爺,這位爺,,快進來呀,!”
“···”
不少人露出了狼一般的眼神,但卻目不斜視,,裝出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但搖著紙扇卻不由自主的快了幾分,他們在姑娘們鶯聲燕語中,,被半推半拉之中拉了進去,。
許平安見狀十分不屑:“呸,一群偽君子,,去青樓都這么裝~真是虛偽,,不像我——根本沒錢去,!”
說著,許平安走到了麗春院左邊的巷子,,眼睛打量著四周,,瞧準了一個穿著綢衫,面色十分白凈的儒生,,湊了過去,。
“兄弟,我有一本好書,,你要不要,?”
說著,許平安從袖子里了一本書,,在他面前一晃而過,,讓他看清封面后重新揣進了袖子里。
那儒生眼睛一亮,,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拉著許平安走到一旁問道:“龍王徐將軍?”
“咳咳,,沒錯,,徐將軍領著十萬戰(zhàn)士出征女蠻族,所過之處皆女蠻族首領皆跪服于徐將軍···的營帳,?!?p> 許平安露出一個男人都懂得眼色:“這是從徐府傳出來的故事,我保準你從沒聽說過,?!?p> 沒辦法,許平安前世身為白酒推銷員,,除了一張嘴能吹牛,,那是啥也不會,不過好在看的書多,。
由于當清官維持不了普通的生活,,就想寫點東西維持生計。
但明朝的讀書人實在是太牛了,,神魔小說《西游記》吊打一切,,他這水平根本沒出路。
沒辦法,,許平安只能換個思路——既然正常寫不行,,那就只能整點這個時代沒有的。
龍王贅婿加上少年阿冰,,文字再配上插圖,,要爽有爽,,要澀有澀,內容可稱得上是豐富到了極點,。
他就不相信,,在這老澀批云集麗春院附近,有拒絕買自己書的老澀批,。
“嘶···徐將軍營帳,,一千零一夜,夜夜皆不同,?,!”
儒生聽完兩眼放狼光,臉色通紅,,一副妥妥的色狼相,。
許平安有將小冊子去了出來,翻開了第一頁,,一副栩栩如生的插圖在配上讓人震驚的標題,。
“徐將軍大怒,一聲令下,,十萬將士一晚擒住北蠻皇妃···,。”
“好,,正和我口味,,我就喜歡這個,多少錢,?”儒生四處張望了一眼,,便住了嘴,眼中有些迫不及待,。
見這儒生開口問價,,許平安就知道這筆買賣有戲,乘勝追擊的說道,。
“你看這畫的多好,,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徐將軍北征打的故事第一次出現(xiàn),,這可是絕版。
今日要不是我家老黃牛病死了,,家里等著急用錢,,我也不會將這等絕本書賣給你?!?p> 儒生兩眼放光,,他才不管你什么老黃牛死了之類的,。
他只看見上面滿臉胡茬的徐將軍,坐在床榻,,面前十幾個奇裝異服的姑娘,,嬌柔可愛,風情各異···當即眼睛都挪不開了,,兩眼放光,。
許平安也恰到時機的合上了書,不讓他繼續(xù)看下去,,滿臉嬉笑的看著儒生,。
儒生看的兩眼發(fā)直,急切的問道:“你···你這人倒是開個價呀,!”
見他口水都快流出來,,許平安心中大定,當即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十兩,?!?p> 儒生先是一愣,眉頭一皺到:“十兩,?這么貴,?這青樓一趟才不過十兩銀子···能不能少點?”
沒有直接拒絕,,說明這個價格還在接受范圍內,,這錢我許平安掙定了!
許平安堅定的說道,。
“兄臺,,這是可是我花了不少錢從徐府打聽出來,然后請大神作者潤筆寫的,,十兩銀子已經很低了,。
而且這可是冒著詆毀徐達將軍寫的,被抓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p> 儒生面色猶豫,稍作思考,,但腦中卻無比想知道大將軍營帳的后續(xù),,畢竟那可是一千零一夜···。
而許平安也是恰到好處的搖了搖頭,,轉身就要攔下另一個人:“兄臺,,我這有好東西,你要不要,?”
儒生見許平安這么果斷換人,,當即慌張了,,急忙追上許平安說道。
“等等,,等等,,先來后到,你那書子我要了···我要了,,十兩就十兩,。”
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了十兩銀子,,迫不及待的遞了上去,。
許平安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收下了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給,!”
拿了東西,,儒生趕忙塞進了袖子,腳步飛快的離開了,,生怕別人看到,。
而一旁被許平安攔下的另一個儒生被勾起了好奇心,問道:“兄臺,,你賣的什么好東西,。”
許平安露出一個笑容,,熟練地拉著他走到了另一條巷子,,將一番話重復了一遍,很快又是十兩銀子成交,。
很快,,好幾個儒生都注意到了賣書的許平安,紛紛湊了上來,,不多帶的十本書已經賣了九本,,連捆著的腰帶都松了不少。
握著九十兩銀子,,許平安心中暗暗自喜,。
沒想到,這麗春院的市場行情居然這么好,,看來是時候找個印書的地方,,印個幾百本做大做強發(fā)揚光大的時候了。
正當許平安展望財富自由的時,,背后一人喊住了自己:“兄臺——兄臺,。”
“你是,?”許平安眉頭微皺,。
只見這個儒生,小心的把他拉倒一旁,,小心點從袖子里掏出了自己的書,,一臉尷尬的說道“兄臺,能不能退書,?”
許平安很是不解,,這才剛賣出去就來退貨?有沒有搞錯??!
“兄臺,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