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仁開始煉藥。

　　只見他張著眼睛,，嘴里念叨些什么,。

　　“干活嘍~”接著拉長聲音叫了一嗓子,。

　　一道暗門突然被推開，從里面走出兩個童子,，一男一女,，雙眼瞪得圓溜溜，臉上涂著夸張的腮紅,，動作僵硬,，表情也僵硬。

　　蘇合越看越不對勁,。

　　那兩個童子,，竟然是紙人，就是用來燒的那種,。

　　“不用驚訝,，紙童煉丹而已,。”杜春仁似乎聽到了蘇合的心聲,。

　　紙童開始干活,，動作雖然僵硬，但是力氣不小,，兩人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配合著將堆在墻角的尸體，一具具塞進丹爐里,。

　　杜春仁從浴桶里捏住一條掙扎的蟲子,，往丹爐那邊一扔，蟲子化作一團紅火,，點燃了丹爐,。

　　熊熊烈焰燒灼起來，爐子里發(fā)出滋滋啦啦的烤肉聲,。

　　兩個紙童開始分工,，一個在附近找來大蒲扇，開始煽風助火,，另一個不斷往爐子里扔各種藥,。

　　“這世上最好的藥材，不是山間野地里的草木,，而是吸了天地精華的血肉,，好徒兒，你還沒入門,，等你入門了,，就知道煉丹是一件多美妙的事情，”

　　“當然了,，草木金石也是需要的,，比如為師現(xiàn)在要煉制的白骨生肉養(yǎng)皮丹，就需薯莨,、落地生根,、人參、硼砂,、滑石……共計三十六味藥材,，’”

　　杜春仁說起煉藥來，如數(shù)家珍,，面色頗為得意,。

　　大概是泡澡的時候人比較舒坦，容易放松下來。

　　“當然,，這些雖然重要,，但是最后的一味藥材至關緊要，所有丹藥煉制,，都需要一味藥材將之聚合,，鎖住藥性?！?p>　　說到這里,，杜春仁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紙童忙忙碌碌,，根據(jù)師傅的指示,，不斷往丹爐里面加材料，一會扔進去幾顆草,，一會扔進去一些粉末,。

　　蘇合聞著越發(fā)焦爛的味道，胃里有些不舒服,，但表情還是要維持正常的模樣,。

　　紙童忙碌不停，蘇合也沒閑著,，杜春仁泡個澡簡直麻煩,，一會兒加點這個,，一會兒加點那個,，稍有緩慢，就是一通責罵,。

　　一個時辰后,，杜春仁直接從桶里跳出來，身上的血水爛蟲逐漸滑落到地面,。

　　蘇合驚訝了,。

　　剛進桶里時候，他分明見到師傅滿身潰爛,，很多地方都能見到骨頭,，泡了個澡后，竟然皮膚光澤,，血肉痊愈,。

　　“今日為師要煉三味丹藥，若有剩余,，為師贈與你些,。”

　　“多謝師傅?！?p>　　杜春仁正在給蘇合畫大餅的時候,，一位紙童不小心踩在地上爬動的一條長蟲上，滑了一跤,，捧著的一堆藥材散了一地,。

　　紙童雖然看起來沒有智商，只是如同程序操控般地煉藥,，但也知道自己惹禍了,，僵硬地扭動脖子，頂著虛假的笑容看向主人,。

　　杜春仁面色霎時陰沉起來,，袖袍一揮，將紙童擊飛,。

　　紙童倒飛很遠,，撞在墻壁上停下來，落地后,，摔碎了外皮,，圓滾滾的腦袋瓜從身子上分離，掉在地上,，滴溜溜轉起來,。

　　停下后，那虛假的笑容還在,，眨巴著眼睛看蘇合,。

　　而那身子同樣破碎，五臟六腑從里面滑了出來,，看得蘇合一陣心悸,。

　　師傅大抵真的走火入邪了，竟然真的往紙人身子里面裝內臟和腸子,，蘇合看向師傅：“師傅,，這紙人很有意思，不知道弟子能不能學來,，以后可以幫著弟子抓藥,。”

　　“你也見到了,，它們并不好用,，要不是師傅缺人手，必然不會造出它們來干活,?！倍糯喝收f著還嘆息一聲,。

　　就是信不過真正有腦子的人，怕自己的一些緊要醫(yī)法與丹方被偷學,，那樣將對自己不利,，無非是防弟子的手法而已。

　　蘇合猜到了,，但是不敢直說,，只好說道：“那真是可惜，弟子如今陪著師傅身邊,，今后抓藥的事情可就耽擱了,。”

　　“放心吧,，你從前的活兒,，我已經讓香丸接手，那丫頭不錯,?！倍糯喝收f道。

　　“她才八歲,，手腳應該不夠長吧,，而且不是一直在藥寮熬藥嗎？”蘇合認識香丸,，沒想到已經被師傅替代了自己從前的工作,。

　　“這個不用你操心?！倍糯喝蕯[擺手,，中止了話題。

　　見不到天日的房屋,，也分不清時辰,，但是蘇合對于時間一向較為在意,，會不斷通過細節(jié)分析時間,。

　　一爐丹是兩個時辰，每爐丹結束后,，會歇上一個時辰,，歇息的時候，杜春仁會說一些煉藥的經驗,，現(xiàn)在正在煉制第三爐丹,，已經接近尾聲。

　　大致已經臨近午夜,。

　　期間一口水一口飯都沒入口,，蘇合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

　　“坐著休息吧，”杜春仁指著附近自己的椅子說道：“別累壞了身子,，注意平衡五行,。”

　　蘇合沒去坐,，正要開口說話時候,，守門的弟子敲響了門。

　　“進來,?！?p>　　“稟告師傅，鎮(zhèn)守差人送酬金來了,?！蹦堑茏拥椭X袋，腰上配著劍,。

　　“知道了,，”杜春仁一揮手，遣走了報信弟子,，回過身看向蘇合：“你去接應一下吧,，在后門，你現(xiàn)在是師傅最信得過的弟子,，可以勝任,，”

　　“今天煉藥就到這里了，明天去診房給人看病,，也是雞鳴時分,，不要遲到，”

　　“收了酬金之后,，記得去藥寮把藥膳吃了,。”杜春仁說道,。

　　蘇合領了任務出門,。

　　朝著后門走去。

　　后門是禁地,，交易的地方在門內,，也曾有弟子出逃，但無一例外,，第二天都會以各種悲慘形象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

　　他回憶今天的畫面，藥浴是師傅維持身子的方式,，不然身體早就朽爛掉了,，能看出來他修行九醫(yī)經修歪了,，身子骨承受不來那樣的痛苦。

　　“難道師傅要在月圓之夜奪舍我,？不太像,。”蘇合心道,。

　　從一些談話里也能做出一些推測,，師傅說煉藥的最后，需要一味至關重要的藥材,，來聚合丹藥,。

　　從他當時的語氣和后續(xù)的表情來看，自己應該就是那味藥材,。

　　那就證明自己現(xiàn)在可以大膽一些,，師傅不會殺掉他。

　　“到時候就看誰動作快了,?！碧K合一咬牙，往后院走去,。

　　子時,。

　　后門院子里，蘇合首先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

　　就是昨天陪著自家小姐來的俏麗丫鬟,，沒想到還是鎮(zhèn)守大人的得力下人。

　　陪小姐看見不得人的病,，幫著自家老爺干午夜才能干的活兒,，自然不簡單。

　　“姑娘,，在下蘇合,，我?guī)煾档馁N身弟子，來領酬金,?！碧K合大步迎上去，拱手作禮,。

　　“呦,，丹參哪兒去了，”丫鬟說話嬌滴滴,，有點勾欄風塵女子的畫風，跟那天初次見到時候,，兩個模樣：“上次還拉著人家袖子說期待下次見面呢,?！?p>　　這是周圍沒有長者，就放開了自我嗎,？

　　“他去了更好的地方,。”蘇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