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未嘗不是一種自戀
路曉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將浮起的殺意壓了下去,看著又是那個傻得有些單純的路曉君,。
他拂去了手上的金粉,,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這時,,門外的侍女正好敲門:“祭司大人,,祭祀大典快開始了,按照規(guī)矩,,您應該提前到位,,您……”
侍女遲疑著,沒有把話說完,。
但凡是在這里侍奉這位祭司大人的,,都知道這位祭司大人對即將繼任的大祭司十分不滿。
提前到位是對新任大祭司表示尊敬,,但這位祭司大人別說是尊敬新任大祭司了,,不給他難堪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這幾天,,祭祀殿里的人大都為新任大祭司奔走,,然而她們這些侍奉祭司大人的仆從卻始終提心吊膽,就怕觸犯了這位祭司大人的霉頭,,然后被找個理由賜死,。
“走吧?!?p> 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了許久,,聽到上頭傳來了平靜的聲音。
侍女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請,,祭司大人?!笔膛ЧЬ淳吹卣f道,,“已經(jīng)為您準備好了馬車和專屬通道?!?p> 至少表面上,,即便是大祭司即位,,長老們對“他”的尊敬依然沒有減少,但也有可能是因為長老們在和稀泥,,并不想?yún)⑴c這場隱秘的權利之爭,。
只不過這并不是路曉君需要操心的事情,他并不是一個很投入副本的人,,他的最終目的只是在盡可能安全的情況下獲取足夠多的積分,,從而……達成他的目的。
路曉君坐上華貴的馬車,,任由這些NPC將他帶到祭司所屬的觀禮位置,。
十年一度的大祭司換任儀式理所當然地隆重,過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群眾,,持刀的皇家侍衛(wèi)嚴肅森嚴地立在道路兩旁,,不容任何人打擾這項莊嚴的儀式。
就在這時,,紛亂嘈雜的聲音忽然停住了,。
路曉君意識到了什么,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了道路前方,。
從馬車中伸出了一只手,,柔軟稚嫩,骨頭尚未完全展開的手,。
在萬人安靜的矚目中,,馬車中的人被攙扶了下來。
個頭不高,,那雙眼睛中卻充斥著兩個堪稱怪異的瞳孔,,長發(fā)柔軟地從肩膀垂落到胸前。
路曉君瞳孔微縮,。
——是樓魏云,!
他猜錯了,新任的大祭司是樓魏云,,而不是林鹿,。
明明兩個人隔著很遠的距離,但樓魏云仿佛一眼就認出了他,,對他的驚詫毫不意外,,在侍衛(wèi)的攙扶下,朝著至高的位置走來,。
路曉君腦中的思緒不可避免地紛亂起來,,想要穿透迷霧尋找線索,但林鹿這個喜歡賣關子的家伙向來說話只說一半——
最討厭這種謎語人了!
林鹿還不知道自己在短短的時間里,,就被人劃進了“討厭”的名單里,,他對現(xiàn)在繼任大典上的事情一概不知,因為他現(xiàn)在正處于一個比較尷尬的處境,。
“喂,有人嗎,?”
林鹿這句話實際上是句廢話,,因為門口正直挺挺地站著兩個守著牢門的侍衛(wèi),他們目不斜視,,仿佛完全沒有聽到林鹿的話,。
林鹿咳嗽了兩聲,故作痛苦地捂著了胸口:“啊……我犯病了……快救救我……”
“什么???”他旁邊的陰影里傳來了涼涼的嘲諷聲,“腦子有病嗎,?”
門口的侍衛(wèi)還是無動于衷,,林鹿停止了他豐富的表演,直起身,,將目光投向旁邊的牢房里,,懶懶地伸腰:“嗯哼,你怎么知道我有???”
陰影里的人閉著眼睛,懷里揣著兩把彎刀,,在陰影中反射著冷冷的光,,微卷的頭發(fā)落在肩上,如果不看他所處的環(huán)境,,幾乎會以為這個人在坐禪,。
這個人聽到林鹿的聲音,睜開了自己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林鹿:“我當然知道,。”
林鹿學著他的樣子,,微笑著盤腿坐下,,面對著男人:“哦?看來你知道得挺多,,[死羽公會]的娑因,。”
見林鹿準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娑因并不意外,,只是掀了一下嘴角:“我還以為像你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不會注意我們這些小人物?!?p> “你這話里的怨氣就像暗戀了我八百年,,求而不得?!?p> “你不必用這種方式激我,。”娑因道,,“我知道你,,所以我不可能輕易被你調動情緒?!?p> “看來你知道得很多,。”林鹿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你不必費盡心思從我這里套話,?!辨兑虮犻_眼睛,冷冷地看著林鹿,,“我不是徐弈崧,,更不是徐文景,你那點兒心思,,還是留著對別人使吧,。”
連徐文景的名字都出來了,,看來娑因知道的確實不少,。
林鹿思索著,臉上的神色卻依然沒有絲毫的變化:“一邊說著不可能被我套話,,一邊明示我你知道的東西很多,。”
“簡直就像是個忍不住炫耀的小孩子,。你跟樓魏云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確實,?!背龊趿致沟囊饬希兑蚝芨纱嗟爻姓J了這件事,“但我知道的東西在現(xiàn)在來看,,確實比你多,,比如我知道這是個什么地方?!?p> “這是個什么地方,?”林鹿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娑因頓了頓,,似乎有些許無語:“你是不是有病?。俊?p> 剛說完這句話,,娑因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林鹿有病,,他是知道的,。
“你似乎恨我,但又好像沒那么討厭我,?!绷致狗路鸨宦窌跃缴恚笾⒌貑柕?,“為什么,?”
林鹿隱約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你知道[死羽公會]是來殺你的嗎,?”
“哦,。”林鹿不甚在意地點了一下頭,,“那你呢,?”
娑因終于在這句話里找回了自己的節(jié)奏:“我當然也是來殺你的?!?p> 娑因語氣森冷:“這個世界上恨你的人,,我若是稱第二,怕是沒人敢稱第一,?!?p> “你未免太過于自信了?!绷致箤τ阪兑虻脑捄苁窃尞?,但跟娑因預想中的不一樣,“恨我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能排得上號呢,?”
明明林鹿應該問他:“明明我們沒見過多少次,為什么你這么恨我?”于是他便能順理成章地將自己的恨傾斜而出,,林鹿如他所愿地驚詫了,,但他驚詫的不是娑因恨他。
娑因咬牙的同時,,再一次對自己是個“正常人”有了深刻的認知,,因為他是個正常人,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接上林鹿的話,。
“知道死羽公會為什么要殺你嗎,?”
林鹿似乎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開玩笑般回應:“總不會是因為你吧,?”
說罷,,他便像是嘲諷般搖了搖頭,嘆息著說了一句:“年輕人啊,,總不能太過于自信,,把自己看得太重,未免就是一件好事,?!?p> “這句話我同樣送給你?!辨兑虿粸樗鶆?,“這句話在你身上的適用度可比我高多了。別總一副歷盡滄桑的模樣,,你比我也就大不了多少,,林鹿?!?p> 林鹿“唔”了一聲,,很敷衍地認可了他:“你說得對。但你還是沒說這是個什么地方,?!?p> 跟林鹿這個人說話很累,他總是會無緣無故將話題帶到另一條軌道上,,讓整個話題偏離它原本應該進行的軌跡,。
娑因始終無法明白林鹿這種行為的用意是什么,他知道林鹿不是真的瘋,,林鹿做這些事情一定有他的目的,。
但他始終無法對林鹿的行為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辨兑虬崔嘧刃姆康臒┰?,反過來質問林鹿,“你可別忘了,,我是來殺你的,,不是你的幫手?!?p> 林鹿輕輕“啊”了一聲,,似乎有些驚奇:“不說還提,你這個人怎么比我還無恥呢,?”
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