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打開儲藏室的門,兩個伙計不由分說將藥蘺扔了進(jìn)去,。
“嘭,!”藥蘺跌在地上的矩形光影中,迅速掙扎起身,,然而門毫不留情地關(guān)上了,,他重重撞上鐵門——透過門上唯一的窗口,,只見二叔已經(jīng)領(lǐng)著兩個伙計走遠(yuǎn),。
“梟鬼布,!”藥蘺目眥欲裂,死死抓住窗口柵欄,,“外面那么多再造人,,他會死的!你這是謀殺,!梟鬼布,,聽見沒有,!梟鬼布!”
被直呼名諱的二叔實在忍不住,,他停住步子,,對著夾在衣領(lǐng)上的麥克風(fēng)開了口。
“這是他的選擇,?!眱Σ厥疑戏巾懫鸲謇淠穆曇簟?p> 藥蘺一驚,,連忙仰頭觀望,然而頂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他可以拒絕我的幫助,”二叔繼續(xù)說,,聲音充滿逼仄的空間,,“但你和天啟是我的家人,我有義務(wù)保證你們的安全,?!?p> “莫昱也是我的家人!”藥蘺對著黑暗大吼,。
走廊上,,二叔意味深長地一笑,邁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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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區(qū)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化身為瑞士牧羊犬的我正憑借著嗅覺向玉龍雪山腳下的藍(lán)月山谷跋涉。
“一個害人的傳說,?!倍宓脑捲谖夷X海中回響。
憑什么那么說,?如果「塔」真的只是個害人的傳說,,那關(guān)于喬和亞當(dāng)?shù)膲艟秤衷趺唇忉專咳绻藗儗ふ摇杆箖H是因為貪戀其中蘊藏的力量,,那么姐姐呢,?在我的記憶中,姐姐并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姐姐最討厭不勞而獲和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總說要把生命花在有意義的事情上——“有些事情即使一時看不出成效,,不能被人理解,,但堅持下去終能給世界帶來哪怕一丁點美好改變的,,都值得我們?nèi)プ觥,!苯憬氵@樣說,。
那么對「塔」的尋找和研究呢?這也是「短時間內(nèi)看不出成效,,但堅持下去就能為世界帶來美好改變」的事么,?還是說姐姐本身并不樂意,這只是她在學(xué)院的脅迫下干的呢,?
想到這里,,我不由一個激靈,甚至把自然下垂的尾巴往里夾了夾,。
是啊,,姐姐從來不告訴我和爺爺她在哪里上學(xué),學(xué)院是教什么的……除資金特別特別豐厚之外,,我對這個被姐姐稱為「學(xué)院」的地方幾乎一無所知,。
“小昱,看學(xué)院新發(fā)的裙子,,姐姐穿上漂亮么,?”記憶中,姐姐一襲白紗裙,,在那個狹窄出租屋的陳舊鏡子前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裙擺揚起,天鵝般的高貴與美麗和四周的一切都是那樣格格不入,。
“漂亮,!學(xué)院真厲害,可以給姐姐這么好的裙子穿,!”我滿臉羨慕,。
“是定制的校服啦,每個學(xué)生都有,!”
“啊,,我將來也要去那里上學(xué)!”
“哈哈哈,,小昱一定可以的,!”
“姐姐……可以和我說說你的學(xué)校嘛?”
“對了,,爺爺不是說今天包餃子吃么,?一起去廚房看看吧!”
……
除了總是回避這個話題,,我打電話給姐姐,,她那邊也時常占線,,偶爾接通卻聊不了多久:
“姐姐在干什么呀?”
“嘶……”
“姐姐,!你受傷了么,?姐姐!”
“噓,,剛才做實驗不小心燙著了,,涼水沖一下就好?!?p> “那就好,,姐姐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知道啦,,小昱也是,。馬上還有課,就先掛嘍,!”
……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學(xué)院有著如此高端的配備,,獎學(xué)金更是我想也不敢想的數(shù)目,,支持我變得更優(yōu)秀的姐姐卻不想讓我對它多一些了解?難道說……那學(xué)院所教授的課程涉及到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是說,,那實際上是一個名為「學(xué)院」的隱秘組織?不管怎樣,,現(xiàn)在可以推測出,,大概率是這個學(xué)院導(dǎo)致姐姐因為研究「塔」而被通緝的。
可話又說回來,,姐姐并不是一個可以被輕易脅迫的人,,我敢保證,那么多獎學(xué)金就算再翻上十倍也不可能讓姐姐違背自己的本心,,而且一直以來,,姐姐對學(xué)院都表現(xiàn)出高度支持的態(tài)度!
“正好,,我看那幫家伙早就不順眼了,。”
“你以為被通緝的都是做了壞事的人么,?”
“那些家伙像瘋狗一樣滿大街亂咬人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陡然想起藥蘺的話,我不禁放慢腳步,。
月光冷艷,,閃閃發(fā)光的土路在前方拐了個彎,,剛走過去,寒風(fēng)便迎面吹來,,兩旁張牙舞爪的樹影“嘩嘩”直響,。
我相信姐姐的選擇,姐姐一直都是個三觀很正的人,,她會做旁人不理解的事,,但一定不會做不符合心中道義的事。
風(fēng)止,,我仰起臉,,終于在群巒簇?fù)硖幙吹侥亲鶚O高的山峰,斑駁白雪反射出的光將四周棱角分明的灰色巖石照亮,,雪山背后,,是一片布滿繁星的淺色夜空。
那就是玉龍雪山,,安靜,,神秘,孤傲,,冷艷,,一如不為世人所理解的夢想。
忽然,,一種大膽的,、卻恰好能將我所接觸到的一切串聯(lián)起來的猜測涌入腦海。我禁不住頭皮發(fā)麻,,周身的毛都豎起來,,激動地撒開四爪,高高揚起尾巴,,迎著風(fēng)和月光,,向藍(lán)月谷的方向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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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之上,,二叔與梟天啟相對而坐,,二人中間放著茶具。
“你的意思是,,有人非法囚禁龍類,?”梟天啟問。
“是的,,搞不好,,這幫人也注意到了你們。”二叔肅然,,“校長那邊我已經(jīng)通知了,,如果遇到突發(fā)狀況的話……”
“知道了?!彼剖敲靼锥宓挠杂种?,梟天啟點點頭,抿了口茶,。
話音剛落,,頭頂?shù)臒暨诶怖埠鲩W一陣,緊接著齊刷刷滅了,,正堂頓時陷入黑暗,。
守在兩旁的伙計們嚇得紛紛吸氣。
“早就告訴過你,,”伸手不見五指中,,梟天啟緩緩放下茶杯,“不要把電閘安在儲藏室,?!?p> -------------
“噗通——”
“呃啊,!”
藥蘺也記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從椅子上跌下來了,,明明是想找個通風(fēng)管道爬出去,結(jié)果不小心摸到電閘,,想順手把這兒的燈打開,,結(jié)果一連推了好幾個開關(guān)都沒反應(yīng),。
“小昱……”已經(jīng)跌得狼狽不堪的藥蘺憤憤撐起身,,一手五指用勁,幾乎要摳進(jìn)地里,,一手抓住胸口,,把衣服揪得起皺,咬牙抬眼,,“你這條笨狗?。?!”
慘烈的叫喊驚動了院中正玩耍的兩條應(yīng)龍幼崽,。一金一白兩條小龍昂起頭來,眨巴大眼睛尋找一會兒,,便撲打翅膀飛到儲藏室,。
金色小龍落在窗口處,把脖子從柵欄的縫隙間探進(jìn)去——
“嗯?”原本快要瘋掉的藥蘺一下愣住,,歪過腦袋細(xì)細(xì)打量這從天而降的小家伙,,忽然倒吸一口冷氣,“我靠,,這老家伙竟然養(yǎng)龍,?”
金色小龍也歪了歪腦袋,接著豎瞳一緊,,很兇得朝他齜牙低吼,。
“別別別,我沒有惡意,,就想請你幫個忙,。”藥蘺說著眼珠一轉(zhuǎn),,從口袋里摸出一大團(tuán)棉線,,那是之前梟天啟給白貓縫針用剩的,本來想讓他放回去留著以后用,,但藥蘺覺得好玩,,準(zhǔn)備拿來逗莫昱,就偷偷收下了,。
“看到這個沒有,?”藥蘺對著金色小龍掂量著棉線球,“幫我把門口椅子上的鑰匙拿過來,,這個就給你,!”
金色小龍盯了他一會兒,狀態(tài)稍稍緩和,,眼神由戒備轉(zhuǎn)為好奇,,它把脖子往前勾了勾,想要觸碰被掂到半空中的棉線球,。
“不行,,”藥蘺立刻收回棉線球,嚴(yán)肅道,,“把鑰匙拿過來才可以,。”
金色小龍弓起脊背,,不滿地叫了一聲,。
藥蘺不依不饒,一字一頓道:“門口椅子上的鑰匙,,拿來換,。”
金色小龍和他僵持一會兒,終于縮回脖子,,消失在窗口,。
就在藥蘺心中七上八下的時候,門“咔嚓”一下開了,,一條白色小龍從門后探出頭,。
“兩條,還會開門,?”吃驚之余,,藥蘺迫不及待地沖出去。金色小龍趁機(jī)飛竄過來,,一口叼走他手中的棉線球,,和白色小龍一起飛遠(yuǎn),躍過屋檐,,消失得無影無蹤,。
藥蘺穿過空無一人的走廊來到梟天啟的書房,他躡手躡腳地推門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燈打不開,,回頭一琢磨,發(fā)現(xiàn)腳下踩了張紙條,,應(yīng)該是之前夾在門縫里的,,打開一看竟是梟天啟的筆跡:
“我先走一步,去找交通工具,,信號彈聯(lián)系,。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