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星斗滿天，漆黑山脈宛如匍匐的巨獸,，風(fēng)吹過,，被云層遮擋的彎月慢慢露出,，山巔白雪反射出淡淡的光。
我和藥蘺灰頭土臉地順著繩索爬出洞穴,，看見梟哥,，我簡直熱淚盈眶,。
“感謝梟哥神兵天降!”藥蘺拍了拍身上的雪，正要對梟哥有所表示,，就看到一顆布滿鱗片的大腦袋!
藏青色奎爾斯納克飛龍收攏雙翼,，緩步從梟哥身后走出——一圈圈精致的鱗在星空下閃閃發(fā)亮，如同水面波光,，從脖頸到尾尖,，勾勒出優(yōu)雅自然的弧線。四肢健碩有力,，像立柱那樣插入雪地,。輕薄如帆布的青色翼膜展開，微微鼓起,。還有那碩大的腦袋,，修長犄角和左右張開的鰭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邊，馬一樣的面孔,，鼻翼扇動,，呼出陣陣白氣，俯視我們時,，金色眸中豎瞳一緊,，一股戒備又尊貴的氣場瞬間蔓延開。
一條活生生的雌性奎爾斯納克飛龍,，我和藥蘺都仰著頭看呆了,，只是……
“它后腿怎么了？”藥蘺眉頭一皺,。
“受了點(diǎn)傷,，在山下發(fā)現(xiàn)的它，我為它包扎,，它送我上來?！睏n哥肅然回答,。
“我靠可以啊梟哥！”藥蘺冷不防一拳打在梟哥肩上,，嬉皮笑臉,，“如果這就是你先我一步逃出來找到的交通工具，那我原諒你啦,！”
“本來打算租一艘蒸汽飛艇,。”梟哥說罷,，徑自走向飛龍,，伸出一只手——
飛龍緩緩垂下脖頸,，將額頭貼進(jìn)他的掌心，原本聳立的鱗片和鰭在那一刻放松下來,。飛龍閉上眼,，舒適地側(cè)過腦袋往梟哥手心蹭，喉嚨中發(fā)出貓兒一樣的咕嚕聲,，尾巴不停拍打山石,，聲音如擂鼓般沉悶有力。
“這是一條母龍哎,?！蔽亦哉Z。
“所以它這么興奮是……”藥蘺馬上捂住嘴,，接著靠在我肩上,，咯咯咯笑了起來。
據(jù)說龍和人一樣,，并沒有準(zhǔn)確的發(fā)情期,，只要遇見心儀的異性，便會有「心動」之感,。
也不知我猜測的對不對,，總之這條飛龍竟然真的在梟哥的安撫下蹲了下來，轉(zhuǎn)向我們時,，它再一次昂首曲頸,，氣勢威嚴(yán)。
“騎上它,，它會送我們?nèi)ゲ桉R古道,。”梟哥道,。
“太好了,！”我跑上前，誰知飛龍忽然將腦袋伸過來,，險(xiǎn)些撞上我的臉,。
“你，你好……”望著那對目光犀利的金瞳,，我小心地伸出一只手,，可飛龍僅僅是聞了聞，便打了個響鼻,，扭回頭去不再搭理,。
“別怕，來?！彼幪y說著,，握住我一條胳膊，托著我的腰,，將我扶了上去,。
待我們?nèi)硕甲茫簖埢砣黄鹕?，抖擻一下雙翼,，振翅起飛。
那感覺像是坐飛機(jī),，五臟六腑先是一沉,，這時藥蘺默默抱住我的腰。直到讓人緊張的上升階段結(jié)束,，飛龍與地面的關(guān)系才由垂直變?yōu)槠叫?，氣流也由湍急變?yōu)闇睾汀?p> 往下看，布滿積雪的山巔已然又遠(yuǎn)又小,，迎面的風(fēng)被坐在前邊的梟哥擋下一些,。真奇妙啊，屁股底下甚至可以感覺到飛龍背部肌肉的起伏,。
“對了,，鬼哥怎么樣？”我往梟哥背后的寵物背包里看,。
“應(yīng)該在睡覺,，”梟哥側(cè)過臉來，“他需要休息,?！?p> 透過小小的玻璃罩，只見白貓雙眼緊閉,，粉色鼻子嫩嫩的,，它靜靜地抱著尾巴蜷縮成一團(tuán)，一動不動,。
“鬼哥……”藥蘺也湊上來,，眼睛都看直了，“好可愛,。”
“阿蘺,?！?p> “嗯？”藥蘺被我一本正經(jīng)的語調(diào)弄得有些懵。
“你們真的愿意陪我冒險(xiǎn)么,？我是說……”我垂下眼去,，揪緊衣袖，“也許二叔是對的,，我自己選的路,，不應(yīng)該連累其他人?！?p> “這也是我選的路啊,，”藥蘺將下巴擱在我肩上，雙手抱緊一些,，暖熱的氣息撫過我頸窩,，“和你的理由一樣，不僅有關(guān)你,，也有關(guān)我自己,。”
我一怔,，瞪大眼,，隨后又放松下來。
“梟哥,，你呢,？”藥蘺提高音量，“你為什么踏上這趟旅途,？”
梟哥抬起頭來,，齊耳黑發(fā)在腦后揚(yáng)起，柔軟而飄逸,，星辰微光墜入他的眸中——
“為了向世界要回屬于我的那部分,。”
“喂,，梟哥你講那么深奧,，小昱會聽不懂的！”藥蘺大聲道,。
“誰說我聽不懂,？”我立刻反駁。
“那你解釋一下呀,！”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嘿嘿小作家也會賣關(guān)子了,？”
“滾啦,，說話歸說話，你摸我干什么！”
“摸你,？我沒有?。 ?p> “腰上,，還說沒有,！”
“那我可拿下去了?！?p> “……放回來,！”
“怕掉下去？”
“我恐高,！”
“……”
銀紗似的月光傾灑在我們身上,，兩旁星斗移動，稀薄的云層觸手可及,，萬里重巒如同波濤連綿,。飛翔的巨龍掠過山脈，掠過密林,，掠過村莊,，掠過湖泊……柔風(fēng)中，氣息變換,，我閉上眼,，深深吮吸自然的每一種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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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一些的時候,，飛龍輕輕落在茶馬古道旁邊的林子里,，我們?nèi)藦乃成舷聛恚灰缓退孢^別,，飛龍又依依不舍地蹭了蹭梟哥,，這才拍拍雙翼，振翅離開,。
三人沿著一處蕭條的棧道摸索著找到集市——
果真是碧瓦飛甍,，華燈千盞，像極了大唐夜市,，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這里的機(jī)械氣息,。
酒樓下，那些身穿漢服,、白面紅頰的機(jī)械女侍扭動豐腴的身體招攬客人,，幾個穿戴義肢的大漢光著上身在店里喝酒劃拳。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看傻眼的我還差點(diǎn)因?yàn)閯幼魈笞驳缴砗竽穷^馱酒的毛驢,，好在驢主人正和別人砍價,，沒空找我們麻煩。
“小心被拐走哦,！”藥蘺將東張西望的我拉到他身邊。
忽然,，一頭高大的墨藍(lán)色機(jī)械駿馬迎面走來,，它雙眼烏黑發(fā)亮，兩個鼻孔直往我臉上噴氣,。
我愣了愣神,，正要后退，被人一鞭子抽在肩上,，疼得仰面倒地,。
“干什么？”藥蘺見狀,，立刻摸向腰間電光殺,，上前一步護(hù)住我，抬眼狠狠掃過馬上之人和剛才打我的黑衣腳夫,。
“你們擋路了,，沒看見么！”黑衣腳夫有恃無恐,，正欲揚(yáng)鞭再打,，被馬上之人厲聲喝止——那人被一身銀色斗篷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露出嘴巴一張一合：“讓他們走,?！?p> 黑衣腳夫這才悻悻收了鞭子，牽著馬離去,。
藥蘺憤然皺眉,，我怕他干傻事，趕忙將他拉住——“不要緊,?！蔽曳鲋逼鹕怼?p> 梟哥四下觀望一陣,，走過來道：“這種地方人多眼雜,，不宜久留?！?p> “行,，”見我無大礙，藥蘺也放松道,，“一會兒找個安全地方,，給你包扎一下,。”
就這樣,，三人向集市深處走去,。
然而很快，我們便在集市迷了路,，到處是懸掛大紅燈籠,、里頭人聲鼎沸的古風(fēng)建筑，街道兩旁全是擺攤做稀奇生意的,，有當(dāng)場鑒寶的,，有耍蛇賣藝的，還有就地給人焊接義肢的——“呲啦啦”的焊接聲,，未打麻藥之人的慘叫,，耀眼光芒里往外蹦濺的火星，看得我是心驚肉跳,，越往前越不敢落腳!
“小伙子,，拿包香料吧，正宗草果!”一個蒼老的聲音追上來,，不等我拒絕,，那邊梟哥也被幾個伴侶機(jī)器人纏上，它們那機(jī)械又嫵媚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fā)麻：“小哥哥,，進(jìn)來喝一杯么,？”
“這位小爺，要不要買狗崽,？”胡子拉碴的男人拎起一只半大小花狗擋在藥蘺面前,。
“不好意思，我的狗在這兒……”藥蘺一面后退,，一面拽過我,，壓低聲音道，“我們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