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豆背著一個恐龍書包,，小手被老師緊緊攥著，白嫩的小臉上盡是眼淚,，“媽媽我不上學(xué),，不上學(xué)，我要回家,?！?p> 李南星心疼地看著兒子，剛想從老師手里接過糖豆,，被蔣蘭阻止了,，“糖豆總要上學(xué)的，南星你可不能心軟,?！?p> “媽，他還那么小,，明年再上也行,。”
“是啊,，糖豆還小,，就是趁著他還小你和志澤抓緊再要一個，兩個孩子年齡也不差太多,，將來也能互相照應(yīng),。”說著蔣蘭跟老師揮揮手,，讓她把糖豆領(lǐng)進去,。
李南星心里憤懣，看著兒子一步三回頭哭成淚人又難過不已,，“媽，我有糖豆就夠了,?！?p> 蔣蘭不反駁也不接話,，轉(zhuǎn)頭問，“志澤最近在忙什么,？”
李南星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更何談他忙什么，于是用沉默應(yīng)對,。
“做了人家老婆就要盡到老婆的本分,，”糖豆已經(jīng)在她們的視線里消失，蔣蘭一直揮動的手落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一瞬間消失,，“中午我來接糖豆，這幾天先住我那兒,?！?p> “媽，還是我來接吧,，他第一天上學(xué)肯定...”想媽媽三個字都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你那個朋友不鬧自殺了？我看你天天跑她那兒勤得很,，糖豆有我就行了,。”
蔣蘭習(xí)慣地摸了摸胸前的翡翠玉珠項鏈,，李南星的視線也跟著她的動作落到她常帶的項鏈上,。這項鏈是前幾年別人送給蔣蘭的，送的人說這是慈禧太后的翡翠朝珠,，共有108顆,，蔣蘭倒也不傻，說這東西早些年就拍賣了,，聽說好幾個億呢,，言語里諷刺那人拿不出這么多錢，那人卻說拍賣的那條是慈禧送給光緒而光緒又轉(zhuǎn)送給珍妃的,，當(dāng)年慈禧知道自己珍愛的翡翠落在了珍妃手里恨得咬牙切齒,，又令內(nèi)務(wù)府遍尋翡翠做了一條一模一樣的，送給蔣蘭的正是后做的這條,。蔣蘭頓時喜上眉梢,，美滋滋地帶了起來，剛開始只是重大場合的時候帶以示身份,，后來干脆就成了她的標識,。那天李南星也剛好在，聽到這個故事一口茶嗆了出來,。
“還有,，惠澤廣場改造是市里的重點項目,，你告訴親家，有些事不能由她胡來,，”蔣蘭的目光落在李南星的肚子上,，“我給你準備了一些調(diào)理身體的補品，過幾天志澤回家,，你要爭氣一點,。”
李飛又給父母打了電話,，依舊是關(guān)機,，每個月底母親就會早早地把生活費轉(zhuǎn)過來，今天都4號了還是沒收到錢,，仔細想想,，很久沒有接到母親噓寒問暖的電話了，他原先對這種沒營養(yǎng)的通話一直很反感,，常常都是母親自顧自地說,，他只敷衍地嗯啊。他打開微信找到和母親的對話框,，上一次通話竟然是8月6號,，將近一個月母親沒有聯(lián)系他，這絕對是反常的,。他急忙聯(lián)系了姑姑,，讓她去家里看看什么情況。
一大早李建紅就到了尚元社區(qū)小吃街,，挨家走過來都還沒營業(yè),，路過小陳米線的時候李建紅惡狠狠地瞪了招牌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繼續(xù)往前走,，到了包子鋪門口卻傻了眼,，卷閘門上貼了一張A4大小的白紙，上面寫著“家中有事歇業(yè)一月”,。家中有事,？大哥家里有事我怎么不知道。她也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朝著北邊不遠處的尚元小區(qū)跑了過去,。
尚元小區(qū)位于金市西南老城區(qū)，是個回遷小區(qū),，里面的住戶大多是租戶,，小區(qū)共有23棟七層高樓房，每棟樓4個單元,，沒有電梯,。
趙君昊帶人趕到尚元小區(qū)12號樓3單元外面,，安排技偵先進去勘查，一個月前趙君昊曾經(jīng)調(diào)查過發(fā)生在這里的一起入室盜竊案,，他知道小區(qū)里的監(jiān)控探頭很少，并沒有覆蓋每棟樓,，12號樓前恰恰沒有監(jiān)控的,。
101室的住戶是兩夫妻，男的叫李建軍,，女的叫馬桃花,，兩人在小區(qū)附近經(jīng)營一家包子鋪，獨子李飛在BJ讀研究生,。報案人叫李建紅,，43歲，市文化局的勞務(wù)人員,，住在南苑小區(qū),。據(jù)她說李飛最近一直聯(lián)系不到父母就托她來家里看看，她先去了包子鋪發(fā)現(xiàn)門上貼了歇業(yè)告示,，接著又來到家里,，敲門無人應(yīng)答，她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空調(diào)一直在滴水,，按照她對兄嫂的了解,，他們平時極少開空調(diào)，覺得十分反常于是叫來了開鎖師傅,，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家里像被洗劫似的亂七八糟,，于是便報了警。西城派出所的民警到來之前,，李建紅先進去臥室關(guān)掉了空調(diào),，隨意撿起地上扔著的一些衣物，接著發(fā)現(xiàn)了床墊上大片的暗紅血跡,。
金市不過是個人口兩百萬的小城市,，極少發(fā)生命案，趙君昊站在門口,，看到同事咔嚓咔嚓地拍照,，他環(huán)顧一圈，客廳裝修已明顯過時,，各種東西散落一地,，墻邊突兀地擺著一個大冰柜，電視機后面掛著一張嶄新的全家福,，大約是近兩年才拍的,，看得出時下流行的PS痕跡,，每個人都白白凈凈，臉上連個褶子都沒有,。
勘查還在繼續(xù),，102室開著門，屋子里梁源宋芳芳兩口子都在努力向?qū)γ鎻埻?p> “你們和對門熟嗎,？“趙君昊進門問道,。
“還行，我們經(jīng)常買他的包子,，平時倒也沒什么來往,。“
“他們家里最近有人出入嗎,？”
“好像沒有,，”夫妻兩個對視了一眼，“前段時間去買包子發(fā)現(xiàn)他家店關(guān)了,，我們都以為他們出門了,。”
“你們還記得是哪天關(guān)的門嗎,？”
“有兩三個禮拜了吧,。”宋芳芳征詢似的看了看梁源,，點點頭,。
“那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嗎？”
“沒有吧...”宋芳芳有些踟躇,，忽然像想起什么,，猶豫著說，“有一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家門上的貓眼被人貼上了,。”
“哪一天,？被什么貼上的,？”
“具體哪一天我想不起來了，是被兩塊黑膠布貼上的,?！?p> “李建軍夫婦有什么仇人嗎？有人來家里鬧過事嗎,？”
“李建軍那個情圣,，哪里有什么仇人，情人倒多的是?！八畏挤颊f完被梁源瞪了一眼,，馬上意識到自己有些多嘴。
趙君昊馬上追問,，“李建軍有很多情人嗎,？你見過他和別的女人一起？“
“沒有沒有,，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沒有見過?！八畏挤甲杂X說錯了話，急忙否認起來,。
趙君昊筆直地站著,，眼神犀利表情嚴肅地說，“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把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
宋芳芳怔了一下,，梁源開口說,，“李建軍這個人吧其實也還行，平時我們?nèi)ベI包子總是多給一個兩個,，為人也算大方,，就是男女關(guān)系上總是不清不楚，他們兩口子為這事經(jīng)常吵架,，有時候還動手,，我們也拉過幾回架?！?p> “跟李建軍不清不楚的女人,，你們認識嗎？“
“沒見過,，只是聽他們吵架知道有不少,。“
“他們最近一次吵架是因為什么人,？“
“頂樓那個女人,，“宋芳芳這時候搶著說，“馬桃花還上去找過她,，好像還打起來了,。“
梁源瞪了她一眼，又急忙補充,，“我們都是聽說的,，也可能是誤會，您別聽她瞎說,?！?p> “你們男人都護著她?！彼畏挤监絿伭艘痪?。
趙君昊下意識地抬了一下頭，只看到吊燈和天花板,，“她也是李建軍的情人,？”
“小宋，這是出什么事了,？”一個女聲在門口響起,，趙君昊回頭一看，一個約莫四十歲的女人,，身材微胖個頭適中,，戴一副黑框眼睛，穿著白色襯衣黑色及膝裙,，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的皮包,。
“肖姐你來的正好，”宋芳芳急忙對趙君昊說,，“肖姐住在702,，她們吵架那天她看見了?！?p> “肖姐這是警察,，包子李失蹤了，可能跟你對門那女的有關(guān)系,?！?p> 梁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察還在這你瞎說什么,！”
“警察同志你好,，”肖姐很熱情地想跟趙君昊握手卻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這個意思，尷尬地把手縮了回去,，“您是想知道馬桃花和她吵架的事,？”
趙君昊剛要開口，肖姐高八度的嗓門又傳出聲音來,，“那女的就是仗著年輕些漂亮些平時高傲得很,，見了我們連個招呼都不打，她在這兒住了快一年吧，在小吃街開了個米線店,，跟包子李隔得不遠,，倆人一來二去就搞在了一起，有一天包子李去給她送西瓜,，馬姐,，馬桃花發(fā)現(xiàn)了就去找那女的，那女的手里拿著煙直接就摁到了馬姐臉上,，平時裝得斯文溫柔,，沒想到這么厲害，可把我嚇壞了,?！?p> “你當(dāng)時在場嗎？馬桃花有沒有還手,？”
“我哪兒敢出來,，在貓眼里看的，馬姐沒還手,，那女的朋友堵在門口，說是包子李騷擾她不關(guān)她的事,，又主動賠了馬姐一千塊錢,，后來他們就走了?！?p> “對了警察同志,，”宋芳芳上前一步，“我剛想起一件事,，前幾天有個男人想開包子李的門被我們當(dāng)場抓到,，我們還以為是小偷呢，后來樓上那個女的說是她朋友,，把701聽成了101走錯門了,。”
陳繁睡的迷迷糊糊被一陣敲門聲吵醒,，她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一眼,，還不到9點，她記得自己是3點多才睡著,，她放下手機翻了個身繼續(xù)睡,，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執(zhí)著的響了起來，陳繁頹廢地去開門,。
趙君昊的眼神落在陳繁胸部幾秒后,，及時調(diào)整了視線位置，除了前妻他也沒見過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女人是什么模樣，但眼前這個,，雖然頭發(fā)凌亂額頭微微泛光,，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但樣貌清秀,，眼睛尤其生得漂亮,，與自己想象中風(fēng)情萬種的成熟女性不同，雖然穿了一件白色絲質(zhì)吊帶裙,，可她看起來屬于清純無公害類型,，不過他最令他印象深刻的還是她若隱若現(xiàn)的胸部曲線，還有身后王小勇咽口水的聲音,。
“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隊的，“趙君昊說著亮了一下證件,，“你是陳繁嗎,？“
刑警？陳繁瞬間清醒,，隨手拿起門口掛著的襯衣穿上,，“是，有什么事,？“
“101的住戶認識嗎,？“
“認識，男的叫李建軍,，女的好像是叫馬桃花,，在小吃街有一家包子店?！?p> “最近注意到有什么特別的事發(fā)生嗎,？“
“沒什么特別?！?p> “他們的店是什么時候關(guān)門的,？”
“不清楚?！?p> “聽說你的店和他們挨著,，你沒注意嗎？“
“我不經(jīng)常去店里,，沒注意,。”
如果按鄰居提供的資料她和李建軍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一般,，但現(xiàn)在她似乎在刻意撇清關(guān)系,，這時趙君昊的手機響了,。
“趙隊，發(fā)現(xiàn)李建軍和馬桃花的尸體,?！?p> “現(xiàn)場交給徐法醫(yī)，我問完話就下去,?！?p> 盜竊案變成了失蹤案，轉(zhuǎn)眼間又變成兇殺案,，趙君昊感到壓力的同時發(fā)現(xiàn)陳繁在聽到法醫(yī)的時候,，眼神里有一絲慌張。趙君昊抬眼看向屋內(nèi),，陳繁會意地把他們請進門,。
趙君昊環(huán)顧四周，他們所在的是客廳,，陳設(shè)簡單,，傳統(tǒng)的白墻有些發(fā)黃，沙發(fā),，老式茶幾,，書柜，萬年歷,，墻角好像是貓爬架,？茶幾上有煙還有打火機，煙灰缸里有幾個煙頭,，門口鞋架上有兩雙女士運動鞋，兩雙平底鞋,，門口隨意擺放著一雙金色涼鞋,，高跟的，沙發(fā)上的靠枕是各種卡通貓圖案,。
“你和李建軍平常接觸多嗎,？”
“我在小吃街有一個米線店，和李建軍的包子店離得很近,，他的店不到中午就關(guān)門了,，而我快中午才開始營業(yè)，有時候會來我店里叨叨幾句,，除此之外沒有接觸,。”
“可是根據(jù)我們得到的資料說你和李建軍有不正當(dāng)男女關(guān)系,?！壁w君昊想進一步試探一下,。
陳繁沒有回答，起身走進臥室,，把手機拿出來翻了一下照片然后放在趙君昊面前,，“這里有李建軍給我發(fā)的所有信息?！?p> 趙君昊拿起手機看了起來,，他一張一張劃著快速瀏覽，有的是微信記錄,，有的是短信,，內(nèi)容非常露骨絕對算得上性騷擾了，接著便劃到一張照片,，一片金黃色的油菜花里一個紅衣女人背對著鏡頭,，頭發(fā)在風(fēng)中飄散，他急忙按下鎖屏把手機放下,。
“你和馬桃花有沒有發(fā)生過爭執(zhí),？”
“談不上爭執(zhí)，基本上都是她指桑罵槐,?！?p> “你是不是拿煙頭燙過她？”
“是,?！?p> “之后她或者李建軍有沒有找你報復(fù)？”
“沒有,，7月16號我出去旅游,，8月7號回來，后來沒有見過他們,?！?p> “你那個朋友叫什么？”趙君昊突然轉(zhuǎn)變了話題,，他盯著陳繁的眼睛希望能得到他想要的反應(yīng),，然而陳繁只是愣了一下，有些迷茫,。
“什么朋友,？你在問什么？”陳繁的心跳得飛快,，她知道警察問的是什么,，但她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試圖蒙騙過關(guān)。
“走錯地方去開李建軍家門鎖的朋友,?！?p> “他說他叫魏川,。”
“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p> “我沒有，就那天我們發(fā)生了一點矛盾,，我把他刪了,。”
“那他的工作單位,，家庭住址,。”
“我不知道,，網(wǎng)上認識的,。”
趙君昊看了她一會兒,，讓她有點不自在,，這個魏川跟案子有沒有關(guān)系他還無法判斷，但有關(guān)魏川的事,，她一定在說謊,，大概率可能是見不得光的男人。
王小勇原本在四處張望,，看到衛(wèi)生間門口有一只小爪子和耳朵,，他用手指輕輕地摳沙發(fā)墊，想把小東西引出來,，聽到陳繁的回答他猛地回頭,，心里一陣嘀咕。趙君昊也在琢磨,，網(wǎng)上認識的居然給了他鑰匙,，之后又刪了不聯(lián)系，這里頭信息量有些大,，他注意到她的手臂內(nèi)側(cè)有個英文紋身，但是他不認識,，他默默地記下了這一串字母,。
“警官，剛才在門口聽到你說法醫(yī),，是李建軍死了嗎,？”雖然明知道他們兩個早就死了，陳繁還是得順水推舟地問一下,。
“嗯,，今天暫時問這么多,，如果有需要還得請你去一趟公安局做正式筆錄?！?p> “趙哥,，趙哥，你覺得怎么樣,？”
“現(xiàn)在還不好說,。”
“有啥不好說的,，我覺得肯定是**,。”
趙君昊看他滿目春風(fēng)一臉八卦,，不由陰沉著臉說,，“人命關(guān)天的案子，收起你的吊兒郎當(dāng),?！?p> 王小勇閉了嘴，默默跟著他走下樓,。
徐法醫(yī)站在101的門口招呼人搬尸體,，趙君昊走到門口發(fā)現(xiàn)冰柜被打開了，地上整整齊齊擺了一些包子,，“什么情況,？”
“尸體放在冰柜里，上面拿包子蓋著,，凍得厲害,，解凍也得十幾個小時，解剖要等到明天了,?！毙旆ㄡt(yī)搖著頭感嘆。
“這還能判斷死亡時間嗎,？”王小勇跟著問,。
“不好判斷，還是從生前軌跡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