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么東西
小狐貍急得眼淚噗噗往下落,,那狐媚地眼中滿滿都是軒墨:一襲白衣,發(fā)絲懶懶挽著,,劍目眉星中總帶著輕挑,,唇角總是掛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壞笑,一舉一動都牽著小狐貍的心,。每次在識海內(nèi)見到他,,小狐貍都覺得無比開心,只要能天天見他,,自己就算再也吃不到兔子,,也是愿意的。當然沒有兔子,,有別的肉也行,。
軒墨哪里知道小狐貍的算盤,雖是共用這身軀,,但這識海里卻有兩個完全不同的神魂,。
見她落淚只得松了手,示意她別控制不住身體,。
“你且莫管結不結婚,,先聽她怎么說,我們剛來,,很多事情都還不知道,,你大可問她,記住,,就說在林子里跌了一跤,,此前的事都一概不知了?!?p> 見軒墨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小狐貍只得嘟了嘟嘴,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見女兒有些反常,目光略有呆滯,,靜妃嘆口氣:“慕雪,,告訴娘,是否還有哪里不舒服,?”
小狐貍抬手摘掉面具,,露出真容:“我跌了一跤,,此前的事…都不記得了?!?p> 這,!靜妃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整個人都呆在了床邊,,眼前的慕雪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兒,,但又不是自己的女兒。
南宮慕雪自幼便是美人胚子,,但她美的陽剛,,頗有幾分英氣;而此時的慕雪卻是嫵媚,,嬌艷,,是那種男人一見便失了魂魄的存在,可以說這種美乃是女人天生都在妒忌的狐媚美,。
“你……你不是……”
“不是什么?”軒墨攔住小狐貍搶先說道:“娘,,我哪里不對嗎,?”
靜妃搖著頭,神色有些慌亂,,心中似是激起漫天的駭浪,,若不是她心性沉穩(wěn),此刻怕要叫出聲來:“你不是慕雪,,我兒慕雪現(xiàn)在何處,?”
軒墨雙手結印,迅速指在靜妃的眉間,,靜妃只覺身子一軟,,整個人便倒在了床邊。
不一會兒靜妃緩緩睜眼,,只覺腦袋昏昏沉沉,,看向南宮慕雪,正要開口,。
“娘,,你可醒了,剛剛嚇死孩兒了,?!蹦窖┕郧傻匦χ瑢⑸碜涌s在靜妃懷里,。
“你……你真是慕雪嗎,?”
“娘,,看你說的,雖說跌了一跤,,許多事都忘了,,但我記得娘,記得娘做的海棠酥,,還有桂花魚,,那可是我最愛吃的?!?p> 靜妃將信將疑,,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娘,,你看,。”慕雪拉開衣領,,露出香肩上那一顆紅色的朱砂痣:“現(xiàn)在你信了吧,。”
靜妃這才放下心,,真是女大十八變,,許是自己多日未見孩子,連她變得多出幾分嫵媚也不自知了,。
“快把衣服合上,,莫要著涼。我讓人再給你另做些吃食,,一會兒再讓御醫(yī)瞧瞧,。”
“嗯,,娘,,我想吃桂花魚,還有肉,?!?p> 靜妃一愣:“這孩子,吃肉倒是一點沒變,,待問了御醫(yī),,若是可以,娘便著人給你做,。只是現(xiàn)在時節(jié)不對,,倒沒有桂花魚與你解饞?!?p> 說完,,靜妃終于散去疑云,,淺淺一笑,剜了一下南宮慕雪的鼻梁,。
軒墨此時已是面色慘白,,汗水浸濕了后背,搜魂之法乃是禁忌之術,,專為攝取他人記憶之用,。若不是他強行施法,只怕此刻小狐貍已被圍在了刀斧手之間,。
“軒墨哥哥,,你別嚇狐兒?!毙『偛煌,;蝿又幠纳碥|。
“別搖了,,再搖散架了,。”
“你沒事就好,,哥哥沒事就好,。”
“我剛剛施法耗費靈力過多,,此時需要靜養(yǎng),若非生死關頭,,我都不便再出手,。你且記住,今后你就是南宮慕雪,,是圣元的公主殿下,。但凡不知的事或人,你便用失憶搪塞過去,。只要你不在你父皇面前失了寵,,這諾大的圣元,沒人敢動你,。當然,,別離開你父皇的視線?!?p> “那哥哥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復,?”
“重生!寄養(yǎng)殘魂終是無根之木,,等你步入分神期,,尋得合適的本體,,便能助我奪舍重生,或許到了那時我菜可以恢復完全,。若只是靠你體內(nèi)靈力滋養(yǎng),,怕是你一直吃到渡劫飛升,我也恢復不到當初,?!?p> “哼!”小狐貍撅起嘴:“那我就吃掉天下,,只要哥哥能好,,小狐貍就算撐死也愿意?!?p> “傻瓜,,有哪個能把這天下都吃掉的?你要做妖中的妖嗎,?”
“妖中的妖,?那是什么?”
“呃,?”軒墨頓了頓:“還是妖,!”
……
夜已深,靜妃一直在一旁看著狼吞虎咽的慕雪,,那一桌子空空如也的碗碟,,眉角間雖是憐愛,又多出幾分駭然,。
這是困了多少天,?一只鵝,一只雞,,一只鴨子,,兩只兔子,四斤牛肉,,八斤豬肉,,外帶四條羊腿。倒不是供不起,,可也不見她的小肚腩拱起,,這多的肉食,都吃到哪去了,?
榮帝收到奏報也微微吃驚,,看一眼身旁的桂公公,沉聲道:“文武百官中,,要論這飯量,,你覺得誰最厲害,?”
桂公公低頭笑答:“那自然要數(shù)司馬將軍,傳聞將軍能吃下一整頭羊,?!?p> 榮帝挑了挑眉毛,嘴角抽了一下:“你意思是慕雪做得個將軍,?”
“陛下息怒,。”桂公公跪下作揖:“公主天賦異稟,,實非常人,,怎能與普通人相比?”
榮帝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寡人不想聽你和我扯閑篇,,我且問你,可曾安排妥當,?”
“奴才已經(jīng)安排下了,,只是這事透著蹊蹺……”
還不等桂公公說完,大帳外忽而傳來一道如同洪鐘大呂的高呼:“臣劉中正,,現(xiàn)將官家帽印,,置于吾皇帳前。斗膽請求陛下廢黜當今太子,!”
話音一落,,便是異口同聲的“請陛下廢黜太子!”
榮帝心頭一緊:廢太子,?,!
帳外百官齊齊跪在地上,為首之人,,面龐黝黑,溝壑縱橫,,雙目炯炯有神,,寫滿了剛毅。他就是當朝一品宰輔——劉中正,。
榮帝在帳內(nèi)覆手踱步,,思慮著如何應對,御前統(tǒng)領司馬康疾步入帳,,跪奏道:“陛下,,并肩王馬元義率十萬赤甲騎,已至秋闈獵場三里外扎營,?!?p> “什么,?!”榮帝大驚失色,,雙瞳緊縮:“他這是要造反嗎,?”
“報!”帳外又有影衛(wèi)前來奏報:“陛下,,太后懿旨:請陛下以大局為重,,廢黜太子殿下!”
噗,!榮帝只覺天旋地轉,,一口逆血噴涌而出,整個人轟然倒地,。
“陛下,!”
大帳內(nèi)眾人急聲高呼。
……
吃飽喝足的南宮慕雪正與靜妃閑聊,,聽得帳外吵鬧,,便有女官傳話:“娘娘,太子殿下求見娘娘與公主,?!?p> 正猶豫間,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沖了進來,,一把抱住南宮慕雪:“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看著他淚眼汪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南宮慕雪的心已經(jīng)軟了一半。
“別慌,,告訴姐姐,,誰欺負你了?”
南宮弘燁,,今年剛滿十歲,,乃是先皇后的遺子?;屎笳Q下他后便血竭而亡,,曾有傳言此子不祥,系魔星轉世,。但榮帝力排眾議,,冊立其為太子,欲將江山社稷交于此子。
看著他粉嫩的臉蛋,,一雙大而漆黑的眸子,,撲閃著淚花,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讓人生憐,。
“姐姐,劉相與百官要父皇廢了我,?!毙∧泻傄徽f完,哇一聲哭出來,,南宮慕雪整個人愣在原處,,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軒墨正在調(diào)息,,這世間之事自是不愿羈絆太深,,于是傳聲給小狐貍:“莫要多管閑事,這皇家的水太深,,你我自保尚且吃力,,哪有功夫料理旁的?!?p> 一旁的靜妃見南宮慕雪遲遲不語,,以為她知道此中厲害,自是滿意的點點頭,,露出和煦地笑容:“太子殿下還是請回吧,。你姐姐剛剛脫困,這等大事也需你父皇欽定,,旁人做不得主,。”
小男孩一聽,,哭得更大聲,,噗通一下跪在了慕雪身前,磕頭如搗蒜般:“姐姐,,這宮中能救弘燁性命的只有姐姐,,還請姐姐一定救救弟弟,嗚嗚嗚~”
“你快起來,。”慕雪一把拉起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嘆口氣道:“行,,姐姐答應你,一定救你便是。只是誰要廢你,?”
小男孩一抹眼淚:“當朝宰相——劉中正,,劉大人?!?p> “他是什么東西,?”
靜妃臉色頓時蒼白,手中的茶盞摔碎在地上,;小男孩不敢置信地望著南宮慕雪,,嚇得張大了嘴巴;軒墨也嚇得差點走火入魔:劉中正不就是靜妃的父親,,南宮慕雪的親外公嗎,?敢罵自己的外公是什么東西?
“怎么,?他很厲害嗎,?”南宮慕雪一臉茫然地望向靜妃與南宮弘燁。
靜妃的臉色由白變紫,,再由紫變青,,最后變成黑色:“劉相乃是當朝宰相,是你娘的生父,,是你的親外公,!”
南宮慕雪倒吸一口涼氣,雙腳在裙擺下都快摳出了一座地宮:“是…是…我外公???我能說我嘴…嘴瓢了嗎?”
“嘴瓢,?”靜妃一掌拍在桌上,,咆哮道:“南宮慕雪!你這是嘴瓢嗎,?我看你是吃飽撐壞燒了腦子,!且不說你外公為何要廢了他,我等婦道人家,,怎能妄議朝政,,何況此事關乎國本,你安能任性胡言,?”
此時南宮慕雪的識海中,,小狐貍正拽著軒墨:“軒墨哥哥,你快幫幫我吧,,這可怎么辦才好,?”
“怎么辦,?說了讓你別多事,你就是不聽,。這皇宮深帷之中,,各種明爭暗斗,動輒身首異處皆是常見,。這許多的曲折是非,,莫說一個公主,即便我?guī)p峰之時,,也尤恐避之不及,。你倒好,自己撞上去,?!避幠贿厸]好氣地數(shù)落她,一邊掌控了南宮慕雪的身軀起身跪在了靜妃身前,。
“娘親息怒,,是孩兒一時妄語了。還請娘親責罰,?!?p> 見慕雪認錯,靜妃稍稍消氣:“廢太子之事,,你不許插手,。聽你父親決斷便是?!?